台下的看客面面相觑。
“赢了？”
“怎么赢的这是？”
“不是，全程被压着打了三十分钟，从翻身到打赢就三十秒？”
“谁有视频发我一份？不是为了别的，就想看看到底怎么赢的。”
……
一开始，只是窃窃私语，生怕台上两位还没决出胜负，要继续打。
后来，看着擂台上发疯崩溃的徐以若，这些人也明白她已经失去了斗志，败局已定，开始逐渐放飞自我，声音也嘈杂起来。
“不是我真没看懂？最后几十秒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就赢了？”
“这什么爽文流……觉醒期跨阶对战精英级还打赢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牛啊，别的我不说。这个是真的牛。”
“谁知道那个穿白t的女生是哪个学校的？我要让我妹明年也考这个学校！”
“输的那个是高三党？”有人迟疑道，“不是吧……都高三了。”
……
世事就是这么的残酷无情。
假如现在赢的是徐以若，看客们估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惊讶，毕竟在大众眼里，高中生和初中生对战有天然的优势，哪怕赢了也是以大欺小。
可李希婵赢了，那就是绝地反击，人人都爱看的逆袭流。
而作为输家的徐以若，不仅不会被同情，反而会被更深地唾弃。
李希婵呼出一口气，垂下眼眸，语气平淡：“你输了。”
钢啷也受了伤，她双手结印，开启星阵，把它收进御兽空间疗伤。
金刚螳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星阵里的时候，徐以若还没回过神似的，抱着虚弱的银莲蝶，神色呆滞。
我……输了？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抬头望去，台下观众异样的目光似乎要把她淹没，窒息感自喉咙开始蔓延，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不可能！！”
“我怎么会输！！！”
“我不可能输！！！”
比起这些苍白无力的辩驳，她更想说的是——
我怎么会输给你一个刚觉醒的初中生？！
银莲蝶怎么可能会输给金刚螳螂？！
徐以若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一双凶戾的眼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仇恨：“一定是你作弊了！那只金刚螳螂呢！你把它藏到哪去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聪明的金刚螳螂！”
“收回御兽空间养伤了。”
李希婵环着手臂，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至于作弊——作没作弊，下面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你要是不服气，可以随便找个好心人要录像，好好琢磨琢磨。”
她凑近徐以若，声音轻轻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清：“把你的银莲蝶带回去好好养伤吧。马上都要高考了，打成这个鬼样子，你还考什么试呀？”
她难得用了讥讽的语气：
“——你的话，可以像你的实力一样少么。”
“……”
徐以若没说话，并且没有任何口头上的反驳。
她只是攥着拳头，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李希婵，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有些目眦欲裂了，显得异常骇人。
李希婵可不怕她。
她后退几步，和徐以若拉开距离，声音放大到一个足以让下面围观群众听清的地步：“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吧？如果你输了，你、和你的那几个小姐妹，必须亲口向我姐姐道歉，并且以后再也不欺负她，能做到吗？”
下面的议论声更加大了。
徐以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想了很多。
从初三时自主觉醒、她鼓起勇气参加新山中学的特招，以第一名的成绩完美通过，进了学校之后却发现自己不过泛泛。
为了成为那些天之骄子中的一员，她拼了命才培育出银莲蝶的进化途径。
她花了好多钱，父母熬白了发。
她成日成夜地熬夜，睡不着觉。为了学会一个技能，在雪山上差点被冻死。
耗费心血无数，不过为了能在全国大赛上一展头角。
而现在，就因为王巧那个废物、就因为一个初中生……
完了。
全都完了。
绝望和暴虐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徐以若攥紧的手指一再用力，直到美甲在掌心断裂，钻心的痛让她回过神。
最终，她屈辱地开口：“……我记得。”
“我会做到的。”
……
李希婵刚下擂台，余丽就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阿婵！刚刚那个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那个？”
李希婵一脸莫名其妙，“不是、话说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道馆平时有这么热闹吗？”
“哦，这些人啊……”余丽看了一圈，摸摸脑袋，“好像也不是我们道馆的用户？可能是来看热闹的。”
一楼大厅的玻璃完全透明，擂台也是免费的，就是为了招揽一些潜在顾客。可惜平时一帮小萌新菜鸡互啄，也实在是吸引不来几个观众。
没想到，李希婵虽然也是新手，但是和宠兽的适配性竟然这么好。
而且跨级挑战的戏剧性和观赏性也挺高的，仔细想想，能引来这么多人也不奇怪。
余丽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李希婵谦虚道：“哪里哪里。”
她们俩一边从人群中往外挤，一边聊天。
“所以说，你最后到底想到的？”
余丽比划道，“就最后三分钟——你忽然说‘冲撞’那里，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要用冲撞的？”
一听到她们俩聊这个，旁边人也竖起耳朵，想听听李希婵怎么解释。
“哦，那个啊。”
李希婵斟酌用词，“其实也是偶然，对战的时候，我发现每次徐以若一提高音量吼着说话，银莲蝶就会陷入短暂的僵硬状态。”
“时间很短，一秒不到的时间就会恢复，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我的错觉。”
“越是对战到后面，银莲蝶的这种状态就越明显。”
“你在台下观战，可能感受不到，但是，每次徐以若发怒，或者怒吼的时候，银莲蝶就会颤抖。”
“徐以若下指令使用雪莲花的时候，银莲蝶已经陷入僵直状态。如果是一般状态下，它完全可以避开钢啷的攻击。”
李希婵耸了耸肩：“等到它回过神的时候，钢啷已经冲到面前，想躲也躲不开了。”
“哦——”
余丽恍然大悟，“竟然是这样！你不说我真的没发觉。”
李希婵心想：我要是不知道银莲蝶有劣等特性，我也发觉不了。
她现在解释，就跟对着答案出题一样，当然说得头头是道。
但是现实对战中，这么一点微小的凝滞，实际上是很难察觉的。
说到底，她能赢，其实也就是仗着徐以若的宠兽是虫系的缘故。
而她天克虫系。
但凡换了一个别的种类，无法看到数值面板，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不过，要是换一种宠兽，李希婵也不会选择这种险之又险的方式来出头。
一个不小心，现在群嘲的就变成她了。
李希婵粗略分析了一下徐以若的性格：
虚荣。
爱出风头。
自大、傲慢。
这样的人在大学里她见得多了，统一特点就是又蠢又怂。
你要是表现得弱势，这些人就像闻到血味儿的蚊子一样涌了上来，不把你吸干绝不松手。
可你要是表现得强势，并且切切实实地让他们吃了亏，那么无论有多恨，这些人也只会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综上所述，李希婵才不担心她还会暗中使绊子。
高三生和初中生对战，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还输了。
倘若事情闹大，反正吃亏的不会是李希婵。
不过，只要徐以若信守承诺，李希婵也不会四处宣扬。
她也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