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线低沉,略显喑哑,带着些许颗粒感,好听且性感,有种蛊惑的感觉。若不是地点不合时宜,若不是从贺兰亭嘴里说出来,萧书沅定然会觉得男人声音好听,还想再听一遍。
可惜,说话的人是个变态,极具危险的人。
萧书沅往后退了两步,手快速收了回来,背在身后握紧,对于他刚才的话选择无视,“我,我求你了,现在行了吧。”
她求人的姿态也放的高高的,压根不懂怎么让男人心软。但嗓音动听,纵然说的话不讨喜,贺兰亭也没生气。
而是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问你抹什么香粉了?怎么不回答?”
萧书沅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他,女子擦得香粉,关他什么事?她皱着眉头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没抹。”
没有吗?贺兰亭不信,为何每次见她时都能闻到,除了药香,便是香甜的气息,好闻的心痒痒,像是香甜的果香,想咬。
男人挑着眼梢,目不转睛的盯了她半响,既然她不说实话,便罢了。
贺兰亭二话不说,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脚下刚动一步,萧书沅便迅速抓住他,像是抓救命稻草那般,不肯放过唯一的生机。
“别走,你不是说要救我。”
男人看眼她的手,笑道:“我是说过,可皇嫂好像不会求人。”
就知道他是言而无信的人,自己怎么又上当呢。
萧书沅气的咬牙,强忍下胸口的闷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她不是君子,只是个小女子。无妨,受点气就受点气,眼下的安危重要。
“怎么求?”
跪地上?那不行,她做不到。
萧书沅陷入沉思,垂着脑袋拧眉,咬唇的模样好似有了天大的难事,瞧着有点可爱。
贺兰亭收敛笑意,默了半刻,见她并未有任何动作,耐心终于耗完了。
大半夜不睡觉,来肮脏之地看望她,现在他来了,又放不下身段,贺兰亭摇头失笑,不想继续耗下去。
奈何,他走一步,萧书沅就跟一步,最后拎着裙摆小跑着跟他到门口,挡住他的去路。
萧书沅仰头,白嫩的脖颈在黑暗中也白的晃眼,红唇翕动,支支吾吾开口:“我,你,你不是在找药,我帮你。”
男人眯了眯眼,眸色暗了些,沉默不语。
见状,萧书沅知晓她猜对了,贺兰亭确实在找药。
“太子殿下把我的身世查的那样清楚,应该知道,我师公是医仙清河,我娘当年也是名医,作为他们唯一的传人,我帮你找药,最合适不过。”
贺兰亭正眼瞧她,唇角扬起,笑道:“若是没记错,皇嫂学医没多久,药认全了吗?”
萧书沅小脸一皱,似被戳破心事,表情有些尴尬。
“自然是认全了,我从小耳濡目染,珍贵的药材生长在哪里,我最清楚不过。”
她眨着纯净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水盈盈的,好生动人。
“你说,找什么?”
贺兰亭静默须臾,神态冷肃道:“信你一次,倘若找不到我想要的,该知道下场。”
萧书沅重重点头,“知道知道。”
她知道,没找到药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有了希望,她便迫不及待想出去,问:“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等着。”
贺兰亭上下扫了她一眼,除了衣服脏点,其他倒无大碍。特别是那双眼睛,在如此脏污之地,竟然亮的很,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让人好想弄脏。
被皇后关进暴室也没哭,不知哭起来,这双眼睛是怎么样的神态?
大抵是蕴着雾气楚楚可怜的。
“那能再帮个忙吗?”
男人嗯了声,颇为不耐,旁的女人见了他不是畏畏缩缩,就是羞赧脸红,没人跟她这样,说话一套一套,要求提了一个又一个,没完了。
“说。”
少女打颤,眼下口水,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一天没吃饭,饿了,这里的饭菜狗都不吃,人怎么吃。”
贺兰亭睨了眼平坦的小腹,笑的温和,“那就…饿着吧。”
明媚的笑意逐渐消失在唇角,萧书沅讪讪闭嘴,暗想自己不该那么多要求,贺兰亭答应救她,已经很难得,要是惹恼了他,不救自己怎么办?
大门开合,男人来去自由,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萧书沅叹气,贺兰亭让她等着,不知要等几日?
好在过了没一会,就有个小太监送了几个馒头给她,特地告诉她,这几个馒头要她吃三天。
萧书沅低头,四个馒头吃三天,难是难了点,但应该饿不死。
贺兰亭这是不想她吃太好,又怕她饿死啊。
她是该埋怨,还是该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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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三皇子过世后,身体就大不如前,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身体就撑不住了,在床上躺了一日,脸色稍微好看点。
派去牢狱审问的人早就来回过话,证实林美人所说,除夕夜在假山内苟且之人,的确是三皇妃。皇后本是半信半疑,此时,完全信了。
现在萧书沅犯了大错,不能留,等晚间陛下过来用膳,把事情一说,萧书沅如何处置便有了答案。
皇后靠在软垫上,脸色苍白,揉着太阳穴,难受的连声叹气。须臾,苏嬷嬷从外头进来,低声道:“娘娘,云妃来了。”
“让她进来。”皇后身体不适,各妃嫔早上就陆陆续续来看望皇后,一整天下来,这坤宁宫的大门就没合上过。
穿着一身湖绿衣裳的女子进来,长相妖艳,一举一动都带着妩媚的韵味。走到边上先是行礼:“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
云妃在宫中也算得宠,就是没有子嗣,不免遗憾。
“娘娘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必担忧。”
云妃浅笑,余光扫了圈,正巧看见宫人端药来,于是伸手接过:“我来吧。”
“伺候娘娘,是嫔妾的分内之事。”
谨守本分,皇后对云妃此举,很是满意。
一勺一勺的喂药,云妃的动作熟练,一看就知不是第一次做此事。半碗药喝下去,唇上难免有水渍,她侧身,从婢女手中接过手帕,帮皇后擦拭嘴角。
云妃捏着手帕,将那上面的花样正对着皇后,来回几次,想不注意都难。
皇后一怔,问:“这手帕上的花样精致,谁绣的?”
一碗药喝的差不多,云妃放下碗,回皇后:“哦,是兰儿的。”
此时,一直侯在一旁的宫女兰儿上前回话,“是,这帕子是奴婢的。”
皇后拿过那帕子左右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和林美人交给她的一模一样,不是说,这帕子是萧书沅的?怎么云妃身边的宫女也有。
“是你绣的?”
兰儿低头,声音不急不慢,“回娘娘的话,不是,这帕子是采购的太监从宫外带回来的,听说是时兴的样式,奴婢好些个姐妹都有。”
皇后脸色微变,“去,把采买的太监带来。”
门口的苏嬷嬷应了声,立马就去办。
云妃别有深意的望了眼门口,笑问:“娘娘若是喜欢,让身边的宫女去一趟就成。”
皇后没说话,毕竟是丑事,不宜大肆张扬。
趁着皇后沉默的功夫,云妃接着说:“这倒春寒可是厉害,宫中好些姐姐身体不适,方才嫔妾过来时,正巧看见容嫔去看望林美人,听说是生病了。”
皇后眼皮一掀,看着她没说话。
“娘娘脸色不好,可是哪不舒服?”
皇后抬手,“本宫乏了。”
言外之意,让云妃回去。云妃是个聪明人,闻言随即起身,“嫔妾告退。”
一出坤宁宫的门,兰儿便低声说:“娘娘,这事?”
云妃冷着脸,“哼,咱们做咱们得,其余的不必管。”
“是。”
回宫路上,恰巧看见苏嬷嬷带着采买的太监去往坤宁宫,苏嬷嬷微微俯身,带着人往前走。却无人看见,云妃与那人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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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宫内又发生一件大事。
晚间,几位嫔妃相约去看望生病的林美人,不想撞见如此不堪的一幕。鸳鸯榻上,两具赤裸的身躯□□在一起,淫靡之音连绵不绝,听得人面红耳赤。
不想被人撞破竟也不分开,甚至声调更加高亢。宫女太监羞得转身就走,徒留他们二人风流。
不过半刻钟,陛下皇后就来了,陛下大怒,当即下令绞杀二人。至此,风波还未平息,先前指证三皇妃的小柱子翻供,说是受林美人指使,污蔑三皇妃,原因竟是怕苟且之事被人发现,想找个替死鬼。
而采买的太监也证实,那条手帕宫内许多人都有,并不能证明是三皇妃的。
这番说辞难免服众,但林美人身边的宫女太监接二连三的出来作证,终于是还了三皇妃一个清白。
皇后对林美人的做派相当生气,但人都死了,此事也算是了结,再则,要顾及皇家颜面,便没追究林美人家人。
萧书沅在暴室带了一日一夜,出来时正好是半夜,整个人疲惫的没精神,但一听说还了她清白,她又有精神了。
眼睛睁大,裹着泪水,委屈的快要哭了。
贺兰亭算个人,没真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