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和系统在街上闲逛，一边探路，一边商量后续的计划。
今天是8月29日，‘长竹异能学园’新生报道的第一天。
两天前，林衡刚刚到达长竹市，领到宿舍钥匙，明红色光球忽然出现。
它自称是‘世界意识’，称这个世界是一款卖角色的长期运营二次元手游，刚刚经过一轮内测。
而内测的评价，非常不理想。玩家们纷纷吐槽说剧情老套没有新意，根本不想玩。
那内测时期的剧情是什么呢？
神秘强大却沉默寡言的男主角云啸，为了逃离家族，来到了‘长竹异能学园’。在那里，他碰到了童年时期的活泼青梅风笑笑。
随着这对青梅竹马的再会，学园外频频发生奇怪的袭击事件，波及到了他们的同学。
为了查清事件真相，玩家将扮演主角云啸，和看板娘风笑笑一起探索世界，体验战斗，到处收集线索和新的同伴。
“系统，那只水墨风格的蜘蛛，就是你说的剧情里的袭击事件？”
“是。所有事件背后都是同一人在捣鬼，那个人就是玩家最后要打倒的last boss。”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专管所会抓到那个幕后黑手吗？”
“不会。如果没有主角团去调查，专管所只会把此事当做城市怪谈处理，幕后敌人成功逃脱，加入大boss势力，未来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灾难。”
“你应该知道捣鬼的幕后黑手是谁吧？我们可以直接去专管所举报他吗？”
“宿主，我们的目标不是解决怪物事件，是完成有趣的剧情。”
系统坚称，由于内测评价不理想，制作组无法盈利，可能会砍掉该游戏项目，这个世界即将陷入永恒的停滞。
游戏里地图，角色，小怪和大boss的建模都已经做好了，主角团调查水墨怪物’的主线剧情无法改动，林衡和系统必须这条主线上做调整，想办法让游戏剧情更有趣，通过二测。
这样，才能拯救这个世界。
“咱们重新理一下思路哈。”
林衡看着周边的居民区街景，边走边跟系统商量。
“首先，主角团一边调查怪物一边收集同伴，符合热血王道少年漫套路，主线剧情本身问题不大。问题在内测时的剧情主角云啸身上。”
系统给林衡看过内测时的玩家反馈单，不少人说云啸是个哑巴主角，对话选项都差不多，遇到事件只会被风笑笑和其他人牵着走，没有一点代入感。
回想着刚才和那两人的接触，林衡觉得云啸人很不错，只是高冷沉默了些。因为有风笑笑在，这份沉默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没法当‘主角’。
“我们要完成的新剧情里，绝不能再让云啸当主角，需要有一个新主角来充当玩家的人型摄像头，并且这个新角色一定要比云啸有代入感。”
林衡肯定道。
“但是宿主，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没办法和异能者组队。”系统再次提醒。
“但这条思路没错吧。”林衡道，“三角形才是最稳固的，很多少年漫的主角团都是两男一女三人组。
“我们再想办法找一个人去和风笑云啸组队，让他成为主角。这样玩家开局就能得到两个小伙伴，肯定能成功。”
“去掉和宿主同类型的普通人学生，没有其他人能和那两个人组队。”系统又道，“本游戏立项时，制作的角色模型立绘是限量的，首测到二测的这段时间有限，制作组无法再做一个新角色新人设出来。”
林衡其实不太能理解系统说的游戏。
但系统是老大，是未来会给他异能的大老板。作为打工人，林衡听不懂也得想办法意会。
“那已经有的角色有哪些？”
“之前说过的，主角团在调查路上会收集到的同伴。”系统回答，“他们的异能是通讯，机械，控风和幻象，加上风笑笑的停滞，云啸的御剑，正好组成一个小型异能团队。”
“六个人？对游戏来说角色有点少了吧。”
“学园的老师也是卡池角色。至于其他异能者新生，他们还都只有角色模型和粗略人设，剧情线未完全确定，战斗系统尚停留在草案阶段。”
林衡想了会儿，又走出一段路。
“后天就是开学典礼，系统，你说过开学典礼是个重大剧情点吧？”
“是的。如果宿主坚持你的‘找第三人当主角’方案，这个团队必须在开学典礼前成型。”
“只剩下今明两天了……时间很紧啊。”
林衡望向天空，初秋的太阳正缓缓西下。
北面有一座矮山，‘长竹异能学园’正建在山上。不论处在长竹市的哪一个地方，只要往北看去，就能看到标志性一般的学园办公楼。
办公楼主体银白，正面覆盖着大面积的玻璃幕墙竖条状垂下，形似古代下垂的旌旗。
在玻璃幕墙中上方，挂着一枚巨大的菱形徽章。那是‘长竹异能学园‘的标志，林衡的校服上也有同样的徽记。
“既然我这样的路人不行，那就从已有角色里的挑一个呗。”林衡道。
“系统，你能把他们的资料给我吗，只需要学生的，”
明红色的光球像呼吸灯一样缓慢变暗，又慢慢亮起，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犹豫。
过了一会儿，它才回答：“角色背景档案二稿已调取，请宿主查收。”
林衡的手机上有个红色圆球型的app，是系统强制装的。点开app，里面多了一份档案。打开来，满眼是表格和图片。
【角色名：风笑笑 | 立绘.jpg
【异能：停滞
【角色简介：
所有萧氏孤儿院的孩子，名字里都要带个xiao字。
每当园长阿姨露出笑容，孩子们便能得到甜甜的点心，不限量的肉，崭新的玩具，都是极好极好的东西。因此少女认为，笑容是最棒的，它代表着一切美好。
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微笑就好啦。
】
简介下面还有大篇幅的千字角色故事，林衡读了读，只得到‘风笑笑真的很喜欢笑，但笑并不代表她开心’，以及‘孤儿院有个不错的园长阿姨’两条信息。
他看向下一人。
【角色名：云啸 | 立绘.jpg
【异能：御剑
【角色简介：
所有萧氏孤儿院的孩子，名字里都要带个xiao字，已经被人领养的孩子则不用。
但不知为何，将他带走的楚家人依旧把他的出身刻印在他的名上。十年过去，他无法理解楚家人的行事，他们也无法理解他。
于是少年离开了家族规划的航线，想要摆脱所谓的命运，亲眼去外面看一看。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做的一切依旧在命运的掌控之中。
】
角色故事讲述了云啸在孤儿院和风笑笑的温暖回忆，被楚家人领养后艰苦锻炼，其中以大量篇幅讲述了楚家的兄弟姐妹叔伯姨婆……
林衡看来看去，只能看出两个字——挖坑。
“怪不得玩家们不喜欢云啸。”林衡跟系统吐槽，“他有点像引出楚家其他角色的工具人。”
系统：“毕竟这是一款卖角色的长期运营游戏，用前期角色引出其他人物是固定套路。”
后面是团队里其他四人的角色简介，还好挖坑不多，都好好介绍了他们的出身和性格。
再往下翻，是几个只有立绘图片，和两三行简短档案的角色。
多情的治疗系男，火系AOE攻击的大姐姐，能改变样貌的贪玩女孩，刺客组织的小少爷。
好像都不行啊……
林衡盯着他们简介里的两三行字看了半天，感觉这些人是挺厉害不错，但都没有做主角的潜力。
他手指一划，翻到了档案最后，一张角色立绘草案跳入眼帘。
画布中央是个白发紫眸的少年，仰头看着画外的人，站在学园办公楼的天台边缘。
绘画角度是从高往低看的，画者用高超的透视技术，非常夸张地展示了被少年踩在脚下的办公楼正面，特别突出了那个菱形学园徽章。好像画中人正凌驾于学园，国王一般目空一切。
办公楼底层部分没有上色，只花了几道团状线条。
【角色名：苏有月 | 立绘.jpg
【异能：幸运 】
“幸运，还有这种异能？”林衡一下子起了兴趣，“系统，他买彩票能中大奖吗？”
“只是暂定的异能。”系统解释，“在制作组的计划书里，此角色会在调查完怪物事件，主角团初步成立后再出场。
“在第一年的剧情里，他会是编剧附身的谜语人，给主角团递关键线索，排除不合理的猜想，帮制作组填补剧情合理性的bug。
“幸运这个异能，是用来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些线索的，同样也是合理性补漏。”
系统这么一解释，林衡顿时没了兴趣：“谜语人啊，明明知道答案却不说，不说就算了，还要到处显摆我知道哦我就是不告诉你。谜语人都该死。”
“是的，谜语人该死。”系统道，“所以，制作组计划在游戏开服后第二年，主角团差不多要离开学园闯荡世界了，再刀掉这个角色，给学园剧情收尾。”
系统说得很轻巧，林衡仔细想想，只感到心底一寒。
“怎么个刀法？”他问系统。
“在第二年，准备角色苏有月的卡池期间，会有一段专门给他的剧情。该角色会从前期谜语人摇身一变变成美强惨，最后为了学园大多数人的利益被刀，永远成为玩家心中的白月光。”
此刻，系统无机质的合成音听起来格外冷酷。
"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那这个人的人品应该过得去吧。”
林衡猜测着，滑开苏有月的角色简介。
【他的命运仿佛是上帝手中的骰子，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会掷出哪一点。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下，任何曾以为牢不可破的事物都会变成下坠的玻璃盏，只需一秒便分崩离析。
何谈未来，唯有现在。与那份无常相比，幸运只是溺水之人挣扎出的片刻喘息。
“异能学园里有最精英的老师和同学，应该能撑得久一些吧？”
少年怀抱着这种自私的想法和卑劣的希望，坐上了去往学园的列车。
】
林衡皱起眉，把角色简介又读了一遍。
他盯着简介中的‘何谈未来，唯有现在’：“他是享乐主义者？”
系统没有回答。
林衡又滑到前面，原定男主角云啸的角色简介看了看。他发现这么多角色里，只有云啸和苏有月的简介明确提到了命运。
命运，一个逼格很高的抽象词语。
云啸想摆脱命运却依旧被命运掌控，很好很主角范。
苏有月却像是以某种方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何谈未来，唯有现在。
林衡又翻到苏有月的草稿立绘。不知是不是草稿的缘故，即使有简单上色，林衡也没法从那双深紫色的眼里读出什么情绪，即使角色嘴角微勾，他也不觉得这个人真心在笑。
对着看了半天，林衡做了决定。
“系统，就决定是他了！
“我敢保证，这家伙会是个有意思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