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瞳瞳!”声音越来越近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像有好几个人接近,叫喊声此起彼伏。
封清心里一咯噔,估计是两小孩的家人,发现他们两个不见了,担心的出来找了起来。
封清远远的看见,前面快步走着的,像是大队长,后面小跑跟着的,是一个大概十岁左右的男孩,还有两个年青的汉子和一个中年汉子,以及一个四十多岁有点微胖的大婶。
“这两个孩子真跑山里去了?”大队长一脸不敢相信的问着一起出来的几个人。
“哎呀,这是什么事?听姜春家老三媳妇说,早上上山打猪草的时候看到了!”胖婶子着急的拍着大腿,担心的说。
“这老三媳妇也是,嘴碎八卦的事情,她是第一个跑前头去,正经事没有一次靠谱的时候,两那么小的孩子,没大人跟着,看着往山上走不知道拦着点!”其中一个黑瘦的汉子阴沉着脸,也急促的往山脚下走,对于村里这个嘴碎不着调的娘们,很是看不上。
“小宇,别着急,你们三嫂是在山脚下看到了他们,团团和瞳瞳都知道山上危险,不一定就是往深山里面去了。”
小宇飞快的跟着他们跑着,整张脸惨白,眼眶憋得通红,死死的咬着嘴唇,胖婶子心疼的厉害,安慰的劝道。
叫小宇的男孩垂下眼睑,沉默着没有吭声,只是加快了往山脚下跑着的速度,如果团团和瞳瞳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对得起娘。
胖婶子叹了口气,不再劝了。
抬头往山上遥遥看去,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人影缓缓穿过树林走出来,胖婶子擦了擦眼睛,仔细再看了看!
“哎,小宇,你看那是不是你家瞳瞳和团团!”
小宇听到,猛的抬头往山道上,林子出口的地方看去,眼里闪过巨大的惊喜,眼泪险些激动的落下来。
“是...是...弟弟妹妹,牛婶。”
“爱华爷爷,我弟弟妹妹在那里,他们没事。”小宇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尤其激动,随即沿着山脚下的小路跌跌撞撞的狂奔过去。
“还真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跟着大队长一起来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大队长也猛的松了口气,这博陵小子家,一个腿脚不好,一只手还有问题的,带着三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唉!本来就不容易了。
这残的残,小的小,两个小的要真出了事情,只怕博陵小子一辈子得走不出来。
封清抱着瞳瞳,走了这么久,也早就累了。
看大队长注意到了他们,也抱着瞳瞳,拉着团团向他们走去,只是带着两个小孩还真的走不快。
大队长他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疾奔到封清面前。
远远的都没有看清抱着瞳瞳的是谁。
近了后,才发现是封清,大队长一脸惊讶,奇怪怎么是封清带着两个小孩。
“封知青,怎么是你?”
“宇哥哥,爱华爷爷,哥哥被蛇咬伤了,团团好怕!”
封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团团就放开了封清的手,泪流满面的扑到了大队长身边的小孩怀里。
听到瞳瞳被蛇咬了,小宇刚因为奔跑恢复了点红润的脸庞,瞬间刷白了起来。
他抱着团团心急如焚的看着趴在封清怀里的瞳瞳。
“瞳瞳!”
“什么?被蛇咬了!”
“哎呦,天杀的,怎么被蛇咬了,这可怎么办啊?”胖婶子焦急道。
“赶紧带瞳瞳去卫生所!让姜忠给看看!”大队长大惊失色,他伸手要从封清手里抱起瞳瞳。
封清把瞳瞳往上拖了拖,清润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大队长,并没有把瞳瞳递过去。
毕竟大队长跑过来,气还没喘匀的样子,让封清有点担心,他手上一个失力,能直接把瞳瞳给扔地上去了。
“大队长,瞳瞳没事,咬他的是玉斑锦蛇,基本没有什么毒性,我已经用蛇舌草给他处理过了。”
“不过还是要去卫生所再去看看,比较稳妥,您先喘口气,我抱着他就行!”
瞳瞳也依赖的抱着封清的脖子,封清救了他,帮他敷药,下山的时候,会温和的抱着他,给他和团团讲路边的植物。
对于刚刚失去母亲,很少和人亲近的瞳瞳来说,封清的怀抱异常温暖。
而且封清气质清雅,性格平静柔和,对他们又从不敷衍,格外耐心,所以短短的一个上午,瞳瞳对封清已经很是信任。
“没毒?真的吗?”小宇穿着布满补丁的衣服,瘦瘦小小的身板,微微颤抖,他急促的呼吸着,忐忑不安的看向封清,再次确认道。
因得知弟弟被蛇咬伤,而涌起的惊慌情绪,半天没有平复下来,。
“嗯,别着急,瞳瞳暂时没事。”
“不过我也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具体的还是要到卫生所再看一下。”
封清没有明确保证,觉得还是要去卫生所再去看一下,比较妥当。
“那还等什么,爹,现在就走。”
大队长旁边大概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跨步冲过去,急匆匆的就要拉着封清往卫生所去。
大队长看到儿子姜江咋咋呼呼的,气的直喘粗气,瞪了他一眼,就这个样子,还想着以后培养他当大队长,他感觉他还是做梦实在。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没看见封知青都要被你拽倒了!”
“没一点眼力见,封知青从山上下来,都抱了瞳瞳大半天了,不知道接过来抱一会儿。”大队长一巴掌拍到儿子后脑勺上。
“我这不是着急带瞳瞳去卫生所吗?爹,你下手也忒狠了,这么多人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姜江揉了揉发懵的后脑勺,呲牙咧嘴的躲着他爹的巴掌。
“封知青,我抱会儿吧,你昨天刚来咱们姜山村,可能对卫生所的路不熟悉,我脚程快,抱着瞳瞳咱们走的能快点!”
“瞳瞳,让你封清哥哥休息会儿,我抱着你行不?”姜江拍了拍瞳瞳瘦小单薄的后背,示意他来抱着。
“嗯嗯!”瞳瞳看封清鬓角渗出了细小晶莹的汗水,懂事的伸手小手帮封清擦了擦。
他也知道封清哥哥一路抱着他,应该很累了,所以听话的伸手让姜江抱着。
瞳瞳贴心的举动,令封清心里更加的塌软,对瞳瞳和团团更加的喜爱。
“大河,向华,你们回去看看博陵小子,他估计要急坏了。”
“刚刚出来的急,他腿又摔了一下,现在还没赶上来,别出了什么事情!”
大队长眼里含着一丝担心,博陵小子这腿之前还能站起来,虽然走路使不上力,但至少还能用着,要是再摔坏了,以后站不起来那可麻烦了!
“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去,正常情况下,博凌小子应该早就跟上来了,这么久没来,我估计是有事!”
想了想,大队长还是不放心,大家一起跑出来的时候,博陵小子眼睛通红,瘸着一条腿都要来找瞳瞳和团团,他拦也拦不住。
当时博陵小子那眼神空洞的吓人,跑到半路上的时候,踉跄的跌到了路边的板砖上了,他当时要扶他起来,被他阻止了。
只让他帮忙去找瞳瞳和团团,他无奈之下只能先出来找人。
“江子,你带着封知青他们先去卫生所,如果瞳瞳脚腕的咬伤没事,就早点回来。”大队长邹着眉头叮嘱道。
“封知青,你对那蛇的形貌比较了解,情况也比较熟悉,还要辛苦你和山子一起去一趟卫生所。”
“大队长客气了,瞳瞳和团团很懂事,我很喜欢,而且是举手之劳的事!”封清带笑的眼睛看着曈曈和团团,微微点头。
“好,大河,向华,我们走吧。”
大队长带着叫大河的中年汉子和叫向华的年轻汉子回了村里。
“舅舅!舅舅怎么了?”
曈曈听到大家提起舅舅的事情,从姜江怀里探出身子,焦急的问道。
“你舅舅没事的,村里那么多人都在,我们先去卫生所。”
“你们两个啊,把你们舅舅和小宇都担心坏了,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瞒着家里人,一声不吭就跑到山里去!”
牛婶子点了点他们的额头,团团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偷偷看了眼小宇哥,曈曈也把身子缩回了姜江的怀里。
小宇此时满脸担扰,舅舅的腿本来就很严重了,刚刚焦急的跑出来找弟弟妹妹,都没注意舅舅摔了,不知道舅舅怎么样了。
“好了,我们先去卫生所,一会儿就能见到你们舅舅了”封清看三个小孩气氛那么低迷,温和的劝了一句。
随后姜江带路一行人就去了卫生所,到了卫生所门口,看卫生所看诊室没人,姜江就大声喊了起来。
“姜忠老头,赶紧来看看,瞳瞳被蛇咬了!”
“姜忠,在不在?”
牛婶子看没人回答,也跟着喊了两声。
“喊什么喊,我爹不在,不就被蛇咬了,又没死,吼啥子吼?”
随着声音从卫生所的里屋,懒懒的走出来了一个磕着瓜子的女孩,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嘴角长了一颗黑色的痣,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她此时倚在里屋的门框上,挑剔的上下瞟了几人一眼。
看到姜忠老头不在,出来的是姜梅花,姜江一脸不耐烦的问道。
“姜忠老头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我爹…,我爹出去了,你们晚上再来吧。”
姜梅花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心虚的说道。
她稍微有些慌神,因为她爹肯定没干正经事,指定是又去隔壁李家村找李寡妇去了。
这姜江可是大队长家儿子,要是被他发现了,还不得给大队长告状。
转而想到又没人看到他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定了定神,又理直气壮的磕起了瓜子。
“我爹上山采药去了,晚上才回来。”
“放屁,我们刚从云雾山那里回来,你爹去上山采药,我们怎么没看到,他什么时辰去的?”
姜江一听,就知道姜梅花说瞎话,这姜忠要不是上面有一个好爹,医术高超,在生前聚集了不少好名声,卫生所里的工作哪里轮到他来做。
“哼,我看姜忠老头八成就是去哪里撩骚去了,十里八村长得好看的,估计都被他姜忠给祸祸过。”
牛婶子也对姜忠那老头特别有意见,要不是靠着他祖祖辈辈看病的本事,卫生所卫生员的工作还能轮到他,他也就继承了他爹的一点皮毛。
要不是乡亲们怕去县里看病太花钱,哪里轮到姜忠那瘪三,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看出来什么鬼毛病。
“别给我整那些无用的,赶紧叫你爹回来,瞳瞳被蛇咬了。”姜江对姜梅花的话是一个不信,听到姜梅花在那瞎扯,他火冒三丈。
“说了我爹不在,这不是没事吗?等晚上我爹回来再说。”姜梅花不以为意的说道。
她才不去叫她爹呢,她爹现在肯定在李寡妇被窝里面,她要去叫了,肯定要被她爹骂。
她爹说了只要不阻止他在外拈花惹草,他就不会给她带回来个后娘。
“你确定真的出事了,你能付得起责任?我们来卫生所看病,你在这反复阻拦,难不成你爹根本不是去采药,是玩忽职守,拿着大队的公分,却不干实事?”
封清跨过卫生所看诊室的门口,眉眼一片冰冷,眼底也划过一丝冷芒,一双眼睛冷得仿佛要刺穿姜梅花的心底。
“胡...说,你...你谁啊?不知道别胡说,我爹可是为了咱十里八乡的村民的健康,出去多找点药材!”
“再说了他有事那也是被蛇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是等不起,也可以去其他地方,不过这附近的村子,只有我们这一个卫生所,去镇子上坐牛车可也要一个多小时。”
姜梅花慌张的站直了身体,虚张声势的大声嚷嚷着,随即她斜着眼睛瞥了姜江怀里的瞳瞳一眼,又幸灾乐祸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爹作为卫生所的卫生员,上工期间不在卫生所里,你作为他女儿,帮着他隐瞒,并且拒绝为村民看病,拿着大家用血汗挣出来的公分,阳奉阴违,给广大积极分子起了不好的带头作用,不知道如果报到县里的查委会,你们父女两个拖积极分子后腿的,会不会被批评教育,你爹还能不能当这个卫生员。”
封清目光锐利如刀,神情冷峻的逼视着姜梅花。
“你...你...卫生所可只有我爹一个卫生员,如...果...,如果我爹不当卫生员了,附近也没人能够给乡亲们看病了,去县里可要花不少钱,而且我爷爷可是在咱们县里都非常出名的大夫,哼,我才不相信你们去告呢!”
姜梅花被封清冰冷的眼神,逼的眼睛躲躲闪闪,心底划过一丝慌张,但又想到她爹这么多年都没被撤掉卫生员的位置,不就是因为附近几个村子都没人懂医术,没人愿意来这穷乡僻壤,转而又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