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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纵有不平事(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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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薰一言后,场中瞬时静默一片,众人惊讶不已,纷纷朝池鸢投来好奇目光。

薄薰正和张婉的三个护卫周旋,而她却神态平和的坐立不动,即便身前还站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母老虎。

张婉惊愕了好一阵才平复心境,她俯首细细观察池鸢,突然嘴角一翘,一脸嗤之以鼻:“哼,什么鬼笛仙子,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我瞧着,除了模样也没别的可取之处,若真有本事,就与我打一场!”

“好啊。”池鸢缓缓放下杯盏,抬眸看向张婉。

猝然的一眼,让张婉心头一跳,她愣愣地看着池鸢墨黑眼瞳中流动的星光,片刻失神后,强自镇定道:“哼,我向来以武服人,你若真打得过我,今日之事便算了!”

“可以。”池鸢淡淡一笑,起身时,与护卫打闹的薄薰瞬间移身过来,“主人,您真要和这母老虎打?”

池鸢轻轻颔首,抬袖道:“替她解开穴道。”

“是。”薄薰转过身,脸色不善的睨着张婉:“你这母老虎,倒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看在你自找丢脸的份上,我也不与你计较了。”说完,薄薰便解了张婉的穴道。

张婉气血一通,挥手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挽起鞭子,直向门外走,“哼,谁丢脸还不一定呢!”

宽阔可容三辆马车并行的街道,被武林盟的护卫,截取一段路封死,闻讯赶来的各路人马,围聚在护卫拉开的栅栏外,一个个踮起脚尖,伸胳膊探头,铆足了劲地往里挤,除此开外,街道两旁的树上、屋檐、石柱,甚至垂挂灯笼的绳索上都爬满了人,如此热闹盛景,堪比武林大会开幕。

大家争相涌来都是为了一睹鬼笛仙子的风采,毕竟传说中的人物,大家都想亲眼见识一下。

道路中央,对峙两人,一边红衣如血,手持长鞭,神态张扬。而另一边,云色衣裙,长发飘飘,手中无物,光是站立不动,只从神情气度中,便可窥得出,只有绝顶高手才会拥有的淡然从容之态。

张婉身后,站着一排威风禀禀持长枪的轻甲护卫,十几个人,眼神凌厉的盯视池鸢,好似在用眼神警告她,这里是武林盟的地盘,若打伤少夫人,就算是鬼笛仙子,他们也一样缉拿回鹤立台问审。

御风楼大门石阶前,站满了看热闹的跑堂仆从,唯独不见之前与张婉说话的管事,二楼廊檐下,也来了一批看热闹的人,其中一位气质卓绝戴面具的男子正是沈逸风。

薄薰依在一根石柱下,接过绿衣小仆递来的果盘,“唔,你小子还蛮上道呀,果子有了,茶呢?”

小仆愣了一瞬,俯身一礼转头就要回去拿,薄薰一伸手,直拽住他的衣领,“别慌,再搬两个椅子来,一会主人玩累了,正好歇歇。”

“好好,是是。”小仆恭敬回话,转身就去。

倏而,听到身后有脚步靠近,薄薰以为是那小仆回了,直接伸去手,没想到,来人就给对着她的掌心,轻轻拍了一下。

薄薰回头一看,原来是谢离来了,“小谢离,是你啊!来得正好,你看,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母老虎,居然敢挑战主人,真是不自量力。”

谢离看了张婉一眼,神情微凝:“我没来晚吧?”

“没,还没开打呢!本来一会就结束的,那个母老虎非得等全城的人都来见证她的笑话,不然主人早出手收拾了她!”

看着周围人越聚越多,张婉抬手扬鞭,自信满满的道:“鬼笛仙子,世人都说你笛剑双绝,公平起见,今日,你只能选其中一物与我比试。”

池鸢含笑回道:“好啊,那我选竹笛。”

张婉眉头一挑,捧嘴乐道:“巧了,我先天五音不全,对音律更是一窍不通,你这招魔音诱敌之术怕是要失效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池鸢不再多言,从腰侧取下竹笛,举至胸前向张婉示意。

张婉娇哼一声,双手张开,挥动长鞭,打得石板地面啪啪作响,说时迟那时快,张婉陡然蹬地而起,使动长鞭朝三丈外的池鸢甩去。

眼看长鞭就要落到池鸢脸上,可她却还是站立不动,一时间惊叫呐喊声四起。

诚然张婉的身法速度的确够快,但在池鸢看来,还是慢得不值一提,甚至破绽百出,当长鞭即将贴脸的一瞬,池鸢微微侧开脸,呼的一下,长鞭带动一阵劲风与她擦脸而过,落地之时,啪的一声脆响,近处几块石板瞬间龟裂崩塌。

张婉诧异一瞬,迅速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朝池鸢双足缠去,池鸢轻身一跃,凌空虚踏一步,飞到头顶悬挂的花灯之上。

张婉挥鞭追击,她惊讶于池鸢的反应速度,但见她只躲不还击,以为池鸢当真惧了笛音对自己不生效,瞬然心中狂喜,出招不再顾忌,一鞭接着一鞭朝池鸢狠厉挥打。

看着场中一白一红的追击战,围观众人皆有些费解,他们奇怪池鸢为何不出招,但真正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池鸢是在故意让着张婉,毕竟两人实力悬殊,一招就能定夺胜负的局面,若真出手了,那也太过无趣了。

一番追击下来,张婉不仅没碰着池鸢一片衣角,自己倒累得气喘吁吁,她停在石柱下,看向石柱上,如仙鹤一般悠然自得的池鸢,心头无名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喂,你还打不打了,别仗着轻功好就一直躲着,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鬼笛仙子浪得虚名,在众目睽睽之下怯战不敢出手,怕露出了马脚,有损名头。”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混在人群中的武林盟护卫见状,高声附和道:“对对,鬼笛仙子浪得虚名,怯战不敌!”

瞬时,人群各处皆有人跟着起哄:“哈哈,我看呀,这什么鬼笛仙子,根本就不敢与别人打!”

“这鬼笛仙子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怎的以前从未听说过?”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一曲击退幽山琴魔,你看看她手里的竹笛,不过普普通通嘛,被人追着打了这么久,却不敢还击,也不吹笛,那传言肯定是假的!”

“不对呀?不是说,鬼笛仙子在莲花宫,一剑击杀了风雨楼的乙级杀手吗?难不成此事也是杜撰而来的?”

“传言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无论如何,今日鬼笛仙子若不出手,那她肯定要背上骂名的。”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声,张婉脸上神情越发得意,“怎么样,鬼笛仙子,你莫不是当真徒有虚名,不敢与我一战吧?”

池鸢垂眸看着石柱下的张婉,神色淡漠,但嘴角却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也就是那淡漠的一瞥,张婉忽觉一股彻寒席卷全身,不过片刻,她眉间结霜,持鞭的手不住颤动,丹田好似被封冻,连抬手的动作都难以做出。

池鸢移开眼,轻描淡写的扫视周围众人,凡与她目光相对者,无不被她眸中冷冽寒气所震,刚还议论不断的人群,顿然变得鸦雀无声。

以池鸢为中心十丈之内,萦绕着令人胆寒的霜气,离她最近的人,纷纷索瑟着脖子,吐息都喷出了白雾。

强烈压迫感席卷众人,那种打心底的恐惧,让所有人都噤声不动,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明白绝顶高手的意义,因为他们无需出手,一个眼神就能让你死。

池鸢抬眼看向御风楼三层,廊檐之下,一名华服男子,打扮精致,斜倚在栏杆上,精致面具遮住半张脸,水红薄唇微微上挑,露出勾人微笑,面具后的那双眼,明媚如花,察觉池鸢看来,一对眼眸笑得更加张扬邪妄。

他身侧依然站着四名貌美女子,其中琵琶女也赫然在列,池鸢扫视几眼,视线余光突然被一抹茜红的大伞吸引。

只见御风楼最高处的翘檐上,一女子身着雪青长裙,撑红伞,低头与池鸢遥遥相望,阵风吹起她衣摆,一圈蝴蝶刺绣随之轻轻浮动。

池鸢知道她,一共见过两面,一次出现在御风楼附近,追击一位白衣人而去,一次是昨日出现在林中,帮许念安打跑刺客的女子,好像是叫墨暄。

池鸢朝墨暄轻轻颔首,墨暄微微一怔,芙蓉一般艳红的唇瓣动了动,一双透水的眼眸讶然又好奇的望着池鸢。

池鸢收回视线,重新俯视石柱下的张婉,此刻的张婉,整张脸都附着一层薄霜,全身上下也就眼珠子能动,她还保持一个仰望姿势,呆呆注视池鸢,见池鸢突然回头,心律加快,连表情都做不出。

“还打吗?”池鸢轻声问道。

张婉眼眸眨动几下,因为嘴皮子被寒霜冻得不能说话,池鸢微微蹙眉,下一瞬,环绕在张婉身上的寒气瞬然消退。

当即,张婉俯下身疯狂大喘气,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直到此刻,池鸢才发觉,自己随意一出手,张婉那点薄弱的内力根本扛不住。

张婉缓了好一会,颤着手摸上冻得通红的脸,“呼……”她对着手哈气,然后敷上脸取暖,身后护卫立马反应过来,围上前嘘寒问暖。

“一边去!”张婉低喝一声,暖了身子,终于甩得动鞭子了,她抬头瞪视池鸢:“打,当然要打,战书是我下的,我又怎可怯战而退!”

池鸢微微一怔,实未料想张婉性子如此倔强,而且是在见识过她真本事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等话,虽是鲁莽,但这份勇气难能可贵。

“好,我可与你比划一二。”

张婉神情一顿,去了披风,挥动长鞭:“来吧!”

池鸢飞身落下,手持竹笛,抬手一指,张婉皱眉道:“你莫非是在小瞧我不成,为何不拿出你的剑?”

“那样,你只会输得更快。”说完,池鸢不再客气,直接出手向张婉打去,张婉卷鞭而起,嘭的一声巨响,正中竹笛笛身。

池鸢没用内力,但张婉却拼尽全力一击,她略略惊讶,惊讶于池鸢的放水,更惊讶她手中竹笛,按道理,这九成九的内力下,再坚硬的竹子也会被击得粉碎,可眼前这支绿油油的竹笛,却纹丝不裂,硬得像块石头一样。

“你……”张婉微微气恼,收鞭再起,心想既然池鸢有心让她,她何不借此利用一下,没内力加持的招式,还拿竹笛当武器,如此嚣张,她可得挫挫她的锐气。

而后两人当真切磋了起来,全程池鸢只拿竹笛出招,与火力全开的张婉相斗,过程中,池鸢甚至都不使轻功身法,可即便如此,张婉也不是她的对手。

池鸢剑招精妙,出招极快,单是防守,就让张婉应接不暇,更别提有回击的机会。

忽然,张婉一个失手,被池鸢用竹笛将长鞭震脱了手,没了武器,此局胜负已定。

张婉低头看着地上长鞭,一脸怅然,“我输了。”难得一见,张婉以一种极为谦卑的口吻,将这三个字说出口。

站在远处围观的沈莫微微诧异,心想,这还是他认识的张婉吗?平日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张婉究竟去哪了?

一得知张婉来御风楼的消息,沈莫便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可一见两人当街约战的架势,他便没往上赶,其一怕丢了面子,其二,也不知拿何颜面去见池鸢。

沈莫定定看着场中池鸢,对失魂落魄怔立在一旁的张婉选择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几名小厮为一位蓝衣公子引路,分退人群,走至场中,武林盟护卫见到他,齐声喊了一句二公子,而此人正是沈莫的胞弟沈念。

听到护卫喊二公子时,张婉颓败的神情顿然僵住,她缓缓抬头,正巧撞上沈念温柔含笑的眉眼,“念哥哥……”

沈念容貌清秀,气质儒雅,笑时,一双眉眼如春水般莹透,他微微俯身,平视张婉:“嫂嫂,你没受伤吧?”

一声嫂嫂让张婉心都碎了,她怔怔看着沈念,眸中隐隐呛出水汽:“没…没有,我好得很,用不着你来关心。”

沈念沈默片刻,依然温柔的笑:“没受伤就好,若是受伤,就要及时说,不然,兄长会心疼。”

提到沈莫,张婉瞬然转过身,掩起袖口捂住脸,也不知袖下是何神情,她不再搭理沈念,捡起地上的鞭子,退了出去。

沈念看她离开,轻叹着摇头,随即挪步朝池鸢走去,“在下沈念,池姑娘,初次见面。”

池鸢抬眼打量沈念,他面上笑得温和亲切,但池鸢却觉得他笑得很假:“不算初次见面,我以前见过你。”

沈念微微一笑,“原是这般,那在下还是错过了,早与池姑娘认识的机会。”说完,沈念朝池鸢俯身施礼,“池姑娘,真是对不住了,方才是我家嫂嫂,自小娇宠,平顺惯了,行事之时难免过于直白,容易让人误会,但其实她心地很善良。”

善良?池鸢内心不由发笑,若当真心地善良,也不至于当街将人打成重伤。

“你很了解她?”

池鸢一语中的,说得沈念都愣了一瞬,“嗯……”沈念微微侧过身,错开视线,“算是从小认识,自然比常人多了解一些。”

“如果你是来替她向我赔罪的,那,大可不必了。”

“为何?”

“她当着众目睽睽之面,自取其辱,难得这还不够吗?”

池鸢话说得太直白,让向来温柔脾性的沈念都不由得错愕半分,“池姑娘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池鸢扫了他一眼,不多言转身往御风楼大门走,沈念站在原地目送,好一会,才挥手让周围护卫撤走。

事了,待薄薰照例去给薛遥送完药后,池鸢便带着她去往黑市,临行前,谢离保证不出客栈,如此池鸢才放心离开。

这次去的依旧是上回那金三带的密道,薄薰跟着池鸢在几条暗巷中穿来穿去,一路不断嘀咕着:“哎,这个小谢离,黑市一听就好玩,怎么他就不愿来呢?”

池鸢回道:“因为黑市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以他的身份,想要的,基本唾手可得。”

“唔……也是哈,不过我一点也不羡慕,说不定,他有着我想象不到的烦恼,就比如,他看似在与我们同游江湖,可在他身上,我感受不到轻松快意,这一路他总是忧思过多,而追杀他的人也是源源不断,去到何处都不得安生。”

提及此,池鸢顿然蹙眉,心想,若不是她当初提议,谢离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他可是七族谢氏子孙,出门车马奴仆成群,想刺杀他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也无从下手。

特别是沐川一行,路途敌人太多,凶险难当,还是尽早寻个机会让他回去吧。

“主人,是不是到了?”薄薰一言,打断池鸢的思绪,看到尽头处布满藤蔓的石墙,池鸢加快脚步,“你可带了银钱?”

薄薰点点头,掏了掏衣兜:“主人,十两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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