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春小娘,如今天气渐热,她有了身子却还挤在小院里,岂不让人说我梁家苛待妾室?咱们后院有个凉夏阁,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地方也大些,将来孩子生下来,也住的开些。”
凉夏阁是梁府的一个偏院,地方虽然宽阔,但周边却很荒僻,离梁六所在的主院相隔很远。
若真让春珂搬过去,难免伤了佳人之心,因此这次他不肯再接话,只是装没听到。
墨兰见状也不着恼,只温温柔柔地说:按道理春小娘在雨花阁住得好好的,我也不想让她大费周章,但雨花阁离花园实在太近,咱们梁府时常都有贵客过来,难免要游览花园,若是哪个外客逛花园错了路,一不小心冲撞了春小娘,总不是一件好事,六郎若是觉得没什么,我自然听你的。
自己的宠妾,天天让人看见,传出去不被笑死?这下梁晗可果断了:搬,明天就让她搬。
完全不再考虑春珂对他说的,喜欢雨花阁周围的景致,似乎多犹豫一秒,就要被带绿帽子似的。
墨兰微微一笑,反倒开口阻拦:倒也不急,我进梁家才一天,怎能第二天就让小娘搬家,等三朝回门以后,咱们再慢慢处理吧。
事情要做,名声要保:我可以推迟发落,但发落这件事可混不过去。
梁晗看着一脸秀气俏丽的墨兰,深悔自己低估了这位四小姐,当初不想找明兰就是怕被管,谁知墨兰这温温柔柔地,也是给自己套枷锁啊!
做男人,真难啊!
待到墨兰三朝回门那天,大娘子瞧见墨兰带来的满满一马车回门礼,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但进了葳蕤轩后,瞥见梁晗对墨兰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火气又冒上来了。
她忍不住板起脸来,数落了墨兰几句:永昌伯府不比盛家,可不由得你使性子,你既为人妇,就要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妯娌,不可妄言妄动,丢了我盛家的脸!”
她本来还想加一句“做大娘子的要心胸宽容,不得嫉妒其他小娘”,但想起林噙霜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这句话一旦被林小娘知道了,一定以此为借口蹬鼻子上脸。
墨兰虽然不喜欢大娘子,但也知道她没什么坏心肠,只是不忿自己高嫁又受宠,忍不住刁难自己一番。
因此拿出了林小娘惯用的“以柔克刚”,对大娘子的教训一概应下,眼中却泛起微微泪光,侧眼望向梁晗,满脸的求援之色。
梁晗瞧了大为心疼,对墨兰的保护欲瞬间被激发起来,忙过来维护墨兰:岳母不必担心,我们全家上下都喜欢墨儿,这几天不是我包容她,是她包容我呢!
梁晗不说还好,说了以后大娘子加倍气愤,墨兰却懒得再应付,对大娘子行了一礼就告辞而去,又转头叮嘱梁晗:六郎,你去前院见见父亲和兄长,我和小娘说会体己话,待会咱们一起给祖母磕头。
盛紘瞧着梁晗除了有些公子哥儿习气外,其他倒也看得过去,长枫最是高兴,梁晗算是他的正牌小舅子,便拉着梁晗长说个没完。
长柏倒是没怎么说话,不过听着两人说的都是玩乐之事,还带着许多野史杂谈,可见闲书没少看。
不由心中默默为墨兰可惜:墨兰以往在念书习字上,可是下过苦功的,也是汴京有名从才女,居然嫁了这么一个人。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这个看法不客观:仓促之间断定不了一个人的品性,刚刚看墨兰的样子,好像也很开心,四妹夫究竟如何,现在还不好说。
另一边林栖阁,林噙霜见了墨兰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几日在伯爵府过的可还顺心?吴大娘子可是个好相处的?梁六对你可好?
墨兰微微一笑,挽上了她的胳膊,亲昵的半偎在林小娘怀里,柔声道:自然是顺心的,吴大娘子还算好相处,我和六郎如今正是新婚燕尔,他待我自然也是好的。
“我听说那个春小娘,在新婚当夜就来撒泼?”林噙霜知道墨兰报喜不报忧,干脆直接挑明。
墨兰哼了一声:一个没见识的蠢货,当天就被我收拾了,阿娘放心,就她那两下,压根不是我对手!等回了梁府,瞧我怎么治她!
林小娘见墨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情放松了不少:墨儿,人生在世哪里不是一个争字,后宅是女子的战场,那梁六是个花心的,你以后不知要应付多少莺莺燕燕,万万手软不得!
墨兰瞧着林小娘一脸关切之色,忙点头应是,她其实并不认同小娘这种四面树敌的激进做法,不过该应承还是要应承,反正回了梁府自己怎么做,小娘也管不了。
母女俩说了会体己话后,墨兰看看就要到饭点,便告别了林栖阁,和梁晗去给老太太磕了头。
梁晗站起身来时一抬头间,见老太太身边立着两个衣着考究的少女,左边的如兰他第一次见,并没什么感觉;右边的明兰虽然之前见过,却让他大吃一惊。
当初在马球场,他远远看见过明兰,只觉得她一脸木讷,此刻如此之近瞧定明兰,却觉得六妹妹眉目如画,秀美难言。
虽只低头肃穆而立,但叫她那么轻巧的一站,满屋的衣香鬓影似乎都失了颜色。
恍惚间,梁晗听大娘子在旁指认:这是你六妹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梁晗听了这话,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懊悔:早知道明兰如此美貌,当初也该试试,可惜当时只觉得她无趣,如今自己有了大娘子墨兰,和明兰再无缘分了。
墨兰则很恼怒,自来三朝回门,拜的是长辈,识的是兄弟连襟,除了华兰婆婆又病了没来,未嫁的小姨子很少出来见姐夫的,大娘子如此行事,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