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全网小说 > 世界人 > 第37章 探索之章—命?少女不解(下)

第37章 探索之章—命?少女不解(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八)

这地方是除了人以外,没有其他的生物了吗?我几乎摸过了每一面边缘,墙壁上,潮湿的地方,或者存在腐烂物的地方,连爬虫都见不到,摸到的更多是不知名状的东西。

我蹲在一个正在向外流液体的粗管道口处冲手,管它是不是水,别再让我的手又有粘腻的触感了。

“咚,咚咚——”钟声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的思绪,那些人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好像只是看见我,就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他们的欲望。

快步跑到楼顶,在抬腿的那一刻一只少女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救救我。”

只是一句话,她污浊的双眼就变得明亮了,我弯下腰向她伸出手。

我认为蹲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其实在这一瞬间可以做的事有很多,比如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少女被分成几块。鲜活的生命,鲜活到在我眼前被蒙上血色迷雾。

他们打开她的头颅,吮吸里面的汁液,少女的一只手臂仍挂在我的脚腕,另一只被我握在手中。

从前我形容生命脆弱,现在我形容生命脆弱,只不过是在两个层面的意思。我没有愣神很久,因为后面还有人在追我,我在拼命奔跑。

人们会从四面八方涌来,人们终将会埋没我,人们终将会吞噬我,我只会不断的复生。

“喂,这边。”麦法兰向我伸出手,我毫不犹豫的就握住,我们翻到下面去,在一处较为广阔的地方停下来。

我才看清,她的脸上,她的身上似乎被血浸透了,“勇敢一点吧。”麦法兰说。

“什么?”是说给我的,还是……我不解地望着她。

“是给自己打气呢。”她向我挥挥手,转身面向身后那些人。

“等等,你要……”我也转过身,想去制止她。

“好了好了。”她伸出左手,禁止我前进,将她的刀扔给我,向我微笑着,直到被咬住了肩膀,她的表情变得严肃,眉毛也皱了起来。

“不,不要!”我崩溃地捂着脑袋,看她被人群吞没。

“不要,不要,不要!”我叫喊着,握着那两把刀,杂乱无章地挥着,我以为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的眼睛变得涩,脸上变得热。

划破血管,划破喉咙,划破脖子;刺穿皮肤,刺穿眼睛,刺穿心脏;砍断手臂,砍断肱骨,砍断头颅。我毫无规律地行走,看到活物就挥刀。

我喘着气,无力地跪在她的身旁,如果那尚且算是她的话,“不要哭。”她还有空隙说话,在将死的空隙上。

而我的手里还握着刀,我的身上已经不存在没有血的地方了。我在哭,我没能发出哭声,但是眼泪从我的脸颊上滑落。

我享受着这第一次的哭泣,好像只有哭出来才能知道难过的是有多难过,悲伤到底有多悲伤。我好像要在这无边无际的日子里,持久不断地哭泣下去了。

疼,好疼好疼,就算重新活过来,上辈子的疼痛仍然存在,疼,好疼好疼,身上的任何一个曾经存在过□□的地方都疼,我渴望潮水般的呼吸。

仅仅是在这漫长的无限中度过了一点点,卡塔琳娜仍在无休止的啜泣。我在千万次的轮回中再次重生了,我慢悠悠地站起来。

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仍能看到缓慢生长的皮肤覆盖血与肉的纹理,断掉的骨骼再次契合。我快要疼死了。这是专属于我的复活方式。

我踉踉跄跄地走向卡塔琳娜,将她环抱住,那仅有喘气的哭声,就在我的胸口处回转荡漾了。卡塔琳娜伸手抓紧了我的衣服,是我为我悲伤,是我拥抱了我,是我在为我痛哭。

事实上,卡塔琳娜一直都明白,逆来顺受从来都不是正确的了;面对苦难,长久的去反抗祂,去反抗一切的不公,哪怕是被迫反抗祂,这都比逃避有用,只是害怕,将自己的一切同脆弱一起隐藏起来。

而她的身体只不过是个空壳,虽然人的躯体本身就是情绪的投射,那只是眼中景色的区别。

失去了躁动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卡塔琳娜坐在屋顶的栏杆上,这地方鲜有的屋顶居然有栏杆,虽然只是一小段一小段的。

望着天空,我背靠在一旁的墙上,抱胸沉思。“要是有月亮就好了,也不奢求会有星星什么的。”卡塔琳娜发出感叹,我睁开一只眼望了望天空,那里是一如既往的黑。

“你感觉好了些吗?还是一直在疼吗?”她问我。

“好多了,疼痛我会忍的,”我走向她,“事实上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我带着少见的严肃看着她:“在这个城市里人是可以彻底死去的。”卡塔琳娜不解地看着我。

“我记得在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正常人的状态,他们会说话,并且有意识,在我记忆的最深处,有一个少女,在我过去的时间里,自从她最后一次死亡,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九)

“醒过来,快醒过来呀。”一位少女很用力的在摇晃着躺在地上的人,那人就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我。

那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身上已经不疼了,少女见我醒了就着急的把我往里面拉去。

“怎么了?你是谁?”我是被疼晕过去的。

不敢用力,少女还是在拽着我,“先躲起来再说,外面都是很强壮的人。”

我强撑着站起来,随着少女一起藏在两堵倒塌的墙的缝隙里,还想问着什么,她把食指抵在两唇之间,微微探出些头。

我很安静地躺在地上,太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少女向我身侧挪了挪,一边不时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吵醒了我。刚睁眼就被少女捂住了嘴巴,张了张唇,告诉我,不要出声。

听声音,外面好像是一群人在互殴,少女也不敢冒险去偷看,她紧张得手都在抖,额头冒出虚汗来。我察觉到少女的不自在,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少女回之以微笑。

有好多奇怪的声音,我没有去细想,我太疲倦了,等到外面安静的时候,少女探头探脑的,拉着我走了出去。

“好险好险,”少女松了一口气,“我呢,名字叫星星,天上的星星,你的名字呢?”我望了望天空那里,除了黑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扑哧”少女被我这一举动逗笑了,从她的单肩包里掏出一本图画书,翻到某一页,指着画上黑色中的点点亮斑说:“这个是星星。”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名字,只有姓氏,我姓麦法兰。”这是我出生时就知道的事了,我还有好多没有经历的记忆。

“好,我知道了,麦法兰。”少女很有活力的拉过我的手,在掌心处放了颗糖,“喏,见面礼。”

我又在苦思冥想了,我不懂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哎呀,你怎么看起来傻不拉叽的?这可不行,万一被坏人吃掉了怎么办?”吃掉,我一听到这个词,就感到一阵恶寒,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好疼,有些无助。

她急忙扶着我到一旁坐下,背后有一块很完整的墙壁。“抱一抱,抱抱就不痛了。”她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很大的拥抱安慰,我又很疲倦,我又睡着了。

星星,这只是她的代号,或者我们叫她的另一个名字,缇拉卡·麦法兰,当她听到麦法兰和自己一个姓氏,不免有些惊讶。难道是宗亲吗?

缇拉卡仔细盯着对方的脸,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她轻轻倚靠在墙壁上,头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挂着一件斗篷,缇拉卡正靠在我的肩上。少女静坐天地之间,却不知哪为天哪作地,地却张着一张口,准备吞掉每一个人。

我已经不痛了,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不是记忆,那便再没有能算作痕迹的东西了。

缇拉卡揉着眼睛醒过来,揽着我的脖子蹭脑袋。如果这个情景是在晴天,那就算作幸福了。

她起身走向外面,向远方的钟楼看了一眼,“已经是第二天了。”缇拉卡伸了伸懒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砖,在墙上画了一道,“好了,就从今天开始记日吧。”

————

“这地方好像没多大吃的,全部装起来藏到咱们的秘密基地里面。”缇拉卡在破败的楼层的屋子里面搜刮着什么,只找出了罐头食物,还有一些压缩食品,食用水倒是有袋装和瓶装的两种。

我们一次只能找到一点,并且每次找完就必须带回去,带多了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秘密基地实际上算是超级隐蔽了,因为他是开敞着的,所以没人会怀疑里面会有小夹缝,而且缇拉卡每次进出都会用岩板遮住,看起来更没什么东西了呢。

“就像是在荒野中生存一样,”缇拉卡躺在我的腿上,“能一直活下去就好了,死是不值当的。”

“难道我们不应该去找离开这地方的出口的办法吗?”我只觉得这里压抑极了而且几乎没有人。

缇拉卡突然坐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这地方出不去的。”

“怎么会出不去呢?除非世界就这一个地方。”

“也可以这么说,”缇拉卡躺了回去,“这里是死人呆的地方,准确的来说是像我这样不愿相信自己已经死的人,或者说不想死的人。”

我突然就无话可说了,我不懂死的意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这地方是为了让你赶快去死的,我们是不会死的。是不是很矛盾?哈哈,之前我被人从三楼推下去过,身上插满钢筋,死了,第二天就在离死亡地点不远处的地复活了。嘿,说白了这地方就是为了惩罚我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的。”

我皱了皱眉,我虽然不知道死,但我懂得疼,“那得有多疼啊。”

“确实有点疼,不过我已经回想不起来那种感觉了。”缇拉卡顿了顿,补充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事。”

(十)

如果鸟能高飞的话,凭什么人类在地上佝偻。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了?”缇拉卡又在墙壁上画了一道,“就是食物变得越来越少,它在本来也不会增加。”

我没有接话,缇拉卡也习惯了我的沉默,“要是食物都没有了怎么办?吃人吗?哈哈。”

暴力是比道理更容易让人信服的东西,讲道理是比施暴更容易让人讨厌的东西,在暴力之下,众生俯首称臣。

————

“求你,不要杀我,也别杀她,至少别杀了她。”缇拉卡跪在地上颤抖着,以及在不远处趴在地上的我。

“喂,不杀你,我吃什么呀?”

缇拉卡在害怕,如此,她没有说出食物的藏身处。

“这样吧,你把身子给老子玩玩,我就不杀你也不杀她。”

“好。”缇拉卡颤抖着说。

男人拽着她的头发,缇拉卡就像任人摆弄的玩偶。我撑着胳膊起来,我看着提拉卡痛苦的表情,我只觉得身上似乎更疼了,我看着缇拉卡的眼泪,我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在那之前我是被吃掉了。好疼,好疼好疼,我快疼的受不了了。

“哼!”男人的头被一块断砖击中,还有些发懵,但很快回过神来,“操,找死啊你。”

他看着我,我身子不稳,又朝他扔了一块断砖,“我操你妈,傻逼吗?以为我会再挨一……”

在男人说话之际,我手里拿着一个尖锐石块,飞速奔到男人后面,狠狠地砸下去,他晕晕的,两只手胡乱挥着。

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直用力砸同一个地方,男人闷哼一声,大概是死了。我的手上全是血,我又疼又难过,哭都哭不出来,只能难受地咧咧嘴,缇拉卡对于发生的一切处于暂懵的状态。

我把她的衬衫拉紧了一些,挡住了她的身体。缇拉卡拥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不痛了,不痛了。”也不知道是说给谁的。

————

头痛死了,麦法兰扶着额。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什么都没说,光顾着自己难受了。”

她刚缓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我不告诉你了吗?自杀就行。”

她抱臂,眼神锐利,“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的记忆,我的过去,别以为你哭一场,我就能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呃……”我很无奈,“你又没说要自杀。”

“哦。”麦法兰依旧高傲。

————

“或许我们可以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我不忍心将这带有火光的时间浪费在沉默上。

“去哪里?哪里安全?”缇拉卡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

“可以去钟塔的顶部躲着,那里很高也很少有人会去。”我和她挨得很近。

“不,哪里都不要去。”她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保护你。”

“在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地方,你为何总能选到恰好的时机醒来?”这狭窄的黑暗的“洞穴”就是我们的床榻。

地上铺了从楼房里搜集来的破布和毯子,我们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收集物资,存起来,活着。

“还是能分清的,有的时候黑一些,有的时候更黑一些。”她摆出俏皮劲,“其实是有生物钟了。”

她向我伸手,我接住,她把我拉了出去,我们一直牵着手。

缇拉卡或许对气息很敏感,在走路时她会不经常地稍稍用力捏我的手,让我也警惕起来。

我似乎对疼痛很敏感,与他人接触会疼皮肤暴露在空气会疼,走路时小沙粒踩在鞋子下面也疼,呼吸的时候也会疼,血液流淌也疼,也许是对我活着的警告。

缇拉卡每次给我分得的食物我都会储藏在别的地方,我不需要食物,这只会让我徒增痛苦,缇拉卡需要;等到找不到食物之后,我又可以把那些拿出来了。

“这幢楼的结构好奇怪啊。”我发出疑问,正在装食物的缇拉卡头也不抬。

“这是校舍。”

“是什么?”

“学校,人到一定年纪后会送到学校学习知识,几年之后毕业,或者到更高等的学校学习,或者投入工作。”东西不多,她很快装完了。

我似懂非懂的解读着,“学习有什么用吗?”

“你要问这个会被老师和家长骂的,”我们走到了另一个房间,“不能说没用,一些基础的知识了解后,做一个普通的职工也就完全够了;一些高级的知识,钻研后可以做某个领域的。专业员了,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我不明所以地跟着她,缇拉卡又在一个书柜中找到了些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这里只有水是充足的,要想喝点什么,其他的还得自己调制,在嘴里。

她将一些食物放到包里,递给我一条糖浆,“这东西装不走了,也不能留给别人。”说罢她把剩下的东西一分两份,还多给我一块巧克力,把它们装到斜挎包的口袋里,留着一个饼干。

“我现在不饿,等一会再吃。”缇拉卡点点头,在嘴里挤了一些糖浆,然后喝一口水,大概就是在调制饮料。

缇拉卡咀嚼东西的动作顿了半秒,她忽然对我说:“麦法兰,你去到隔壁房间,从一数到三百再回来,轻轻地回来。”她又递给我一把匕首,“心脏,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你要是不会数用粉笔在地上写一也行,写三百个。”她嘱咐。

“我知道了。”

我走后,缇拉卡也把饼干放下,以她特有的敏锐等待客人的到来,差不多两分多钟,一个男人悠哉悠哉地进来了。

“先说好,我先投降。”男人举起双手。

“我无意与你争斗。”陌生的男人渐渐走近,“您善良,桌上有挺多吃的,分我一个行吗?”

缇拉卡不说话,拿起一块巧克力,男人走到她面前,瞥见了她身后的背包。

她抬眼,正好对上黑色的枪口,“我反悔了,把食物全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男人凶相毕露,“我不想杀人,你最好识相点。”

“你的枪里并没有子弹,对吗?”缇拉卡面不改色。

“收起你的小聪明。”男人拔掉保险,在给枪上膛的空隙,后心一阵剧痛,缇拉卡趁机打掉他的手枪,手枪滑远了。

几乎同时,男人反应迅速地拎起我向落地窗砸去。我在一阵慌乱中扒着还连接在地上的一丁点玻璃。

男人得意忘形的走过来,准备踩我的手,缇拉卡迅速拔掉,插在男人后背的刀,狠狠地捅向他的太阳穴,力度巨大,只露出个刀柄。

男人似乎马上就死了,他向前倾倒,我松开一只手,侧身躲避,他像个柿子一样摔在地上。

缇拉卡把我拉上去,用她的手擦了擦我手上的血,都是被碎玻璃划伤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血痕被擦花。

“你没事吧?”她把我转过来转过去,看看正面,看看背面。

“我没事。”听到我肯定回答,她也没松口气。

“你疼吗?刚才撞你那一下还挺严重的。”

我笑笑说,“还好,主要是我身体素质强。”

她还是一脸凝重,我只好转移话题,““不过你好厉害啊,反应那么快,而且力气也大。”

“我可是雇佣兵呢,不厉害点怎么行?”她又恢复元气了,这才使我放松下来。她把染血的刀用衣角擦了擦,合上刀鞘递给我,“这是我经常用的刀,送你防身用。”

我们从学校离开,又踏上了不为人知的道路,在黑暗的笼罩下,我们紧紧地握着手。

“咚,咚咚——”突然传来了敲钟的声音。

“怎么回事?”缇拉卡把我捏疼了,这钟声像是在提醒什么,黑暗中的空无一物,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身后的街道突然出现了狂躁的人,我看到其中一个人咬掉了另外一个人半张脸,我们意识到不对劲。

缇拉卡拽着我飞快的跑起来,楼房的窗口也出现了人,有些直接从高处跳到地上,似乎不会感到疼痛。

要从这里跑回家,还要绕一个大圈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