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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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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星还算清醒地洗了个澡。

如果没有强闯进浴室的话,今天过得还算不错。

翟曜把人放床/上,看着他躺老实了才进来的,现在只脱了件上衣,就看见像大爷一样的许嘉星,走着时歪时正的步子,拧开门就进来了。

都要被气笑了,结果一双不甚清醒的眼睛看向他,薄情二字似乎与他南北极对望,桃花漾开清水,扰乱他心。

“水。”

“……”

翟曜也没穿上刚脱的衣服,拎小鸟一样拎着他走出浴室,找水喝。

许嘉星靠得近,能看清肌肉与肌肉之间的沟壑。

漂亮。

真的。“很漂亮。”

翟曜低头看了他一眼,要下楼梯拽着扯着也不方便,他想到一个好办法。

下一刻,失重感强烈尖叫,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有只手一直抓着他,于是免去了本该有的惊慌失措。

许嘉星睁开眼,手抱住了翟曜的脖子,就这么由着他抱下楼。

“翟曜。”

“嗯?”

“你喜欢我。”

他洗了澡不久,身上掺和着沐浴露的皂香和酒香,足以令一个心怀不轨的人疯狂。

“你喝醉了。”翟曜从最后一阶楼梯迈下步子,把他放下来。

无意间与他的眼对视上。

那是清醒的,没有半点情/欲意思的眼。

怎么可能呢。

“我……”

翟曜独自拿了杯子,倒了一些温水,又从那边走来。

“要试试吗?我想和你试试。”

许嘉星看着他,神情不带一丝玩笑意味,这是极为庄重表情,翟曜不会认错。

他愣在原地。

随后,过了五分钟,十分钟,三十分钟……

也许并没有这么久,在一分钟之内,他就作出了回复:

“明天你会记得吗?”

他把水递到嘴边,许嘉星想说的话也没有来得及说。

而话题的停下,有时意味着结束。

……

醒来后。

许嘉星懊恼,为什么做一些逾矩的事情,说一些让两人都尴尬的话。

他的前进,在迫使对方后退。

这是不合礼仪的,是一种冒昧的行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打扰到对方。

应该去道个歉呢还是权当没发生过。

鬼使神差的,他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干躺了半个小时。

他有一副画,目前还在德国———自从万俊送他之后,他从来没有挪动过它的位置。

是一个小白花一样的女子。

雨天里,她施舍般垂眸望着窗外淋雨的人。

那是她的求爱者。

许嘉星拜读了原著之后知道,这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是读者想象出来的。

奥古斯婷小姐的爱情故事,对他影响不可谓不大。

那时他笃定,不会为了爱情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越出生活的警戒线。

在病床上无聊时,万俊为了宣传本国文化,送给他不少关于巴尔扎克,莫泊桑等作家的作品集。

也有同学听说他卧病在床,寄来几本契诃夫,欧·亨利,加缪……

那段时间看的书多,他就买了个书柜,旁边就是那幅画。

很抱歉奥古斯婷小姐,他没法因为吸取了她的教训就老实的过老实的日子。

难以控制的心跳,难以捉摸的喜欢。

如果他有完美解决方案就好了。

许嘉星起的不算早,果不其然,楼上楼下都没有人的身影,不过有几张便利贴,如下:

“热一下再吃。”

“给你批三天假。”

许嘉星不明所以。

他揭下便利贴,发现还贴了一张小的,不过上面的字明显小很多。

“任何时间递辞职信,都会支付七倍薪资,三天内回来上班,支付加班费。”

弯弯绕绕的。

许嘉星不缺钱,但他想知道,写这个便利贴的人想的是什么。

或许,还真不能怪他多想。

电饭煲开了保温功能,许嘉星打开时里面还是温热的,但明显时间有点久了,黏黏糊糊的,没什么水。

他舀了一小碗,就坐下,发了条信息给翟曜。

许:翟曜,我不明白你留下的话,但这一定是重要的事情,对吗?所以,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附着一张手拿便利贴照片。

对面似乎不忙,一直在输入中。

许嘉星想,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等他喝下第三口粥,翟曜的信息也发过来了。

翟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昨晚说的话。

许嘉星好像懂了。

许:加班费是什么?

翟曜:知道你贵

翟曜:我的工资卡

许嘉星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感到不可思议。

他想着想着,老毛病就犯了。

他已开始懊悔自己所做所想的一切。

已过去三个小时,还是没有收到回复,翟曜不由在想,是他太冲动了吗。

他想,没事的,许嘉星一定不会无情的丢下他的。

他肯定对他,是有那么一点儿意思的。

*

回到家后,翟曜看着空荡荡的家,和桌上一筷没动菜,有些茫然。

他上楼找人呢,找到一张字迹特别工整的,间隔距离很均匀,一看就写了很久了的信。但可能留下它的人太久不写字了,笔划没什么骨头。

“给 翟曜:

很抱歉我所带来的所有不便。

是我太过唐突,惊扰你的生活。

或许我们之间存在一点成为亲密关系的可能,

但你我都应该慎重考虑其对各自生活的影响,

我不敢下结论说我们是般配的,

能有一个完美抑或美好的结局,

但有一定我是可以笃定的,

同性恋的名头并不算得好听。

要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恐也有一些阻碍,

我并不希望你的名字沾上这个污点后洗不掉。

生活愉快。

———许嘉星。”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许嘉星?

耍我很好玩吗?

翟曜想揉碎这张纸,他瞥了一眼落款,又放下。

转身去打了个电话。

“定位消息发给我。”

“是。”

许嘉星到家的时候撞上许赴知在家,看他回来也没问去哪里了,在给家里的绿植浇水,那架势,恐怕过两个就淹死了。

但许赴知本人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因为他以一个极为高贵优雅的姿势,浇死了三十来盆花草。

甚至在他的认知里,这些花草都是消耗品,都用不了多久的。

“吃饭了吗?嘉星。”

许嘉星没回,他到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答案已经明摆着了。

“特意回来吃饭啊,今天不用上班吗?”

许赴知认真打量了他儿子一眼。

幸好没有狼吞虎咽,不然他辛苦维持多年的良好形象,此刻肯定要破灭。

“辞职了。”许嘉星咽下后慢悠悠地说,像是在宣布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许赴知有点诧异,他对儿子说不上是非常了解,却也知道,他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人。

他猜测:“不喜欢这份工作吗?”

许嘉星的喜欢是很浅淡的,不喜欢也是,他说不上来对这份工作什么感觉,可以有,但是失去也没有关系的。

他清楚地知道,喜欢是不会长久的。

“呆子催我去实验室了。”许嘉星随手捏了个理由。

许赴知是知道的,他想了想,又问:“那你跟翟曜说好了没有,辞职要递辞职信,要跟自己的上司打声招呼,再走,这在……”

许嘉星没什么胃口,过了几个问题就打算上楼睡觉了。

天越冷,他就越困。

医生说是后遗症,问题不大的。

“我留了申请信,辞职信我不会写……”

许赴知有点无语,看他上楼却也不再说什么。

大不了他垫着呗。

许嘉星睡得多,睡得早,第二天就起得早,打算出去吃个早餐呢,就被人拦下了。

翟曜和他的车不知道在门口停了多久。

“你……”没睡觉吗?

没有遮掩的脸色是不会骗人的。

许嘉星笃定他是在这儿等了很久。

“拉黑我什么意思?”翟曜的声音很哑,可能要感冒了也可能是喝水少的缘故。

许嘉星向来是不信直觉这种东西的。

但他没来由的,觉得此刻的翟曜,万分地不好惹,随时随地爆炸的那种。

“我给你留了信。”

“我看过了。”

许嘉星抬眼和他对视,平日里明亮的眼睛里,红血丝交错杂乱,他的头发也翘起来,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丝褶皱,他看起来应该是狼狈的,甚至是可怜的。

他是不是在埋怨自己一声不响的离开。

“我……”许嘉星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去。

“然后呢?许嘉星。”

他一点点靠近。

“是觉得我好玩儿还是觉得我可笑,你留那张破纸想告诉我什么。”

他轻笑出声。

“…我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的,可是昨晚,昨晚你说试试,你跟我说的试试。好了,现在好了,我坦白了,我承认了,你又写一张破纸,告诉我,我们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然后又一个人走掉……”

翟曜已靠得不能再近。

许嘉星微微摇头都会亲到他的脖子或下巴。

“唔!”

许嘉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吻,都一样蛮不讲理。

他怔愣一瞬,用力推开了。

“你告诉我,我究竟算什么?”

他的眼睛干涩,没有哭,也没有哭过。

却比哭了的还要可怜。

“……你会后悔的。”

许嘉星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极致的悲观主义者。

等爱意散去,他只会成为一个对方厌恶的污点。

这不在许嘉星的人生规划之内。

“我后悔什么?”翟曜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

“不要逼我,许嘉星。”他真诚道。

他捏住许嘉星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上去。

挣扎也好,打他踹他什么都好,今天就算是进警察局,也要讨一个公道,即使爱这种东西从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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