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女士也终于发话了，冷着脸说：“小徐生意做得大，也不影响人家对奶奶的孝心，撇下生意第一时间赶来。不像有些闲人，整天无所事事。”
穆曦现在二十七，做事浮躁，老是想着创业开公司，亏了不少钱。现在被强制关在家中，整天没事干。
被戳到痛处，穆曦觉得脸面挂不住，愤恨跺脚，埋着头快速离开了病房。
关女士看着穆曦的背影叹气：“穆曦这孩子，被宠坏了。”
奶奶冷哼一声：“谁家孩子不是千宠万爱下长大的？同样的家境，穆若就这么懂事。”
穆若盯着穆曦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穆曦从小就争强好胜，小时候特别喜欢和穆若比较外貌，每每被穆若比下去，很是不服气。大了些，就开始比较成绩，多年来一直遥遥领先，很是得意，可是徐砚的出现，让她得意不起来了。
无论是长相、家世、学历还是能力，徐砚比穆曦丈夫强太多了。
所以每次穆若在的时候，穆曦都要抓着机会讽刺穆若，踩上几脚。
有些小打小闹，穆若也都忍了。但是今天奶奶伤病卧床，她还这么暗暗斗气，实在是有些不好。
连关女士那么善良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场子冷落了一会儿，在穆若的努力下，很快又热络了起来。到了晚饭，大家开始商量陪床。
徐砚和穆若坚持要留下。
其他亲戚渐渐散了。
奶奶吃过饭，就浅浅入眠了，狭窄的白色病房内，只剩徐砚和穆若。
徐砚将床边的一些垃圾收进垃圾桶，坐在病床旁，垂着眼梢盯着奶奶的面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若瞧了瞧他，抿唇慢慢开口。
“你下午，不是去谈合作了吗？”
“嗯。”
依然是那么的言简意赅。
穆若抿唇，继续问：“要不要紧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行......”
“奶奶重要。”
穆若低下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她想问，他想离婚，和下午那个穿白色西装的干练女人有没有关系。
但是她问不出口。
穆若指尖蜷缩，捏着自己的衣角，软糯道：“离婚那件事，可不可以先不提？我害怕奶奶受惊吓，她年龄大了......”
“嗯。”
嗯？
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穆若猛然抬头，他的神色依然寡淡疏离，不可侵犯。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呢？”穆若声若蚊蝇。
“不早了，我去问问护士要陪护床。”徐砚站起身，迈开长腿离开了病房。
直接忽略了这个话题。
盯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影，穆若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混蛋！
*
徐砚拿来了陪护床，是单人的，一人一个。
奶奶呼吸沉稳，面容平静，还在睡着。
穆若最后一次给奶奶掖了被角，转身上了床。
胡思乱想之间，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愕然发现又是高中教室的景象，讲台上年轻的物理陈老师正在讲课。
一睡觉就会回到高中时代，好奇怪。
叮叮叮下课铃声响起，大课间时间到了。
纪依依拉着穆若往操场走，一路上说着各种八卦。
跑操完毕，穆若出了一身细密的汗，和纪依依一起顶着骄阳往教室走。
“若若，后天的英语考试你有把握吗？英语老师好凶哦，我有点害怕。”
英语考试？
穆若有些头大，怎么动不动就要考试啊！
不过她从小在双语环境下长大，英语成绩一直很好，这个倒是不担心。
“若若？”
穆若回过神来，对纪依依笑了笑:“没事，英语考试就是多背嘛，你把单元的单词多背背，成绩不会差的。”
纪依依苦着脸点头。
穆若看着纪依依这副样子，不由得有点难过。
两个学渣凑在一起，怎么也凑不出一个聪明的脑子。
明明都毕业上班了，学渣又要回来学习考试，活生生的折磨啊！
“对了，上次徐砚上台演讲后，他有没有说有人销毁他演讲稿？他有没有找我麻烦什么的？”
“嗯？”纪依依白净的小脸努力回想，“没有呀。有人销毁他演讲稿么？不过，他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穆若轻咳两声，心虚转移开了话题。
两人走着走着，来到学校的小花园。花园四周种植着色彩鲜艳的鲜花，中心有一个纳凉的凉亭，旁边还有一个藤架，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往东南方向走有一个长长的台阶，过了台阶再走几分钟就到教学楼了。
穆若眼尖瞧见徐砚站在东南方向的台阶旁，旁边还有一个白净纤细女生，递给徐砚一瓶水。
徐砚摇头拒绝，推还给她，却没想到那个女生直接跑了。
徐砚手里捏着瓶子，望向女生消失的方向，看不清他的神情。
“金芷柔对徐砚真是不离不弃呀。”纪依依摇着头评价。
“啊？”
纪依依诧异看向穆若，“金芷柔喜欢徐砚，你不知道吗？”
穆若的确不知道。
她高中当时其实和纪依依也没有这么要好，她最要好的姐妹是段玉兰，也就是背叛她，和她的黑皮体育生男友在一起的女生。
和段玉兰闹掰后，后来倒是渐渐和隔壁大学的纪依依关系好了起来。
“那徐砚喜欢金芷柔吗？”穆若眨眼，好奇问。
纪依依沉思片刻，若有所思，推导：“刚刚你看到了，徐砚还是拿了金芷柔的水，所以他就是没有拒绝。没有拒绝，就是喜欢！嗯，一定是这样的！”
穆若鼓着腮帮子，小粉拳紧紧捏着，小宇宙熊熊燃烧。
徐砚！你这个到处沾花捻草的大渣男！
现实生活里有一个干练女强人，梦里还有一个白净小学妹！
穆若几步快速走到徐砚身后，此时徐砚正在下一个台阶。
愤怒支配了大脑，穆若伸出手，猛地推了徐砚一把。
徐砚直直摔了下去。
纪依依小跑着赶来，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看着穆若。
穆若也有点后悔了。
徐砚跌坐在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也忍不住轻轻皱眉，睫毛疏密下掩，骨肉匀称的手指捏着脚踝位置。
完了完了，徐砚不会告老师吧？
穆若脑子里第一想法居然是这个。
她猛地甩甩脑袋，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关心徐砚到底有没有事啊！
穆若跑到徐砚身边，一脸懊恼关切：“徐砚，你、你没事吧？”
徐砚依然沉着冷静，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的疼痛。
“脚扭了。”
依然言简意赅。
穆若带着歉意看向徐砚，“徐砚，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徐砚：“不用。”
“哎呀，别逞能了。”穆若不由分说拉着徐砚起来。
纪依依表示她先去给老师请个假，稍后来找他们，然后一溜烟跑了。
穆若扶着徐砚的手臂，一步一步慢慢挪着。
徐砚的身子额外的僵硬，他知道不是因为脚踝，而是身旁的女孩。
望着徐砚无暇细腻的皮肤，线条分明的侧颜，穆若好脾气商量：“徐砚，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告老师啊。”
徐砚：“......”
这个时候，是商量“告老师”的时候吗？
少年掀眼，侧额定定瞧了穆若好几秒。
她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穆若可怜巴巴眨眼，卖萌，恳求他。
“嗯。”
穆若赶紧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啊，徐砚，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嘿嘿。”
“我平时不好吗？”少年罕见和穆若开始聊天。
穆若努力想了想，很认真说：“好，也不好。”
“嗯？”
“哎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是你先去看病吧。”
穆若一着急，开始拽着徐砚走，忽略了徐砚的伤，徐砚被她拖拽着好几步，差点摔倒。
穆若又赶紧折返回来，可爱的小脸上堆着讨好谄媚的笑。
“我忘记你是个病人了。”
少年眼睫颤了颤，垂下眼，一步一步挪着。
穆若小心翼翼开口：“还有啊徐砚，上次你演讲的事情.....”
徐砚：“嗯？”
穆若心虚道：“没什么没什么.....”
既然他不提了，那她也不要提了。
*
终于到了医务室，徐砚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医护室医生表示脚踝扭了，看样子可能是骨裂，需要到医院检查拍片。
到医院检查拍片，也就意味着瞒不过老师家长了。
穆若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
“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会这样。”穆若软软道歉，那双圆眼澄净真挚。
“嗯。”
少年偏过头，没在看她。
穆若甚至有点开始责怪自己了。
自己好像太冲动了。
抿了抿唇，又可怜巴巴扯他衣角，“我真的错了，我会赔付你医药费，还有营养费的。”
徐砚不着痕迹把自己的衣角撤回来，淡声道：“不用。”
医生给徐砚做了简单的包扎，打电话通知班主任。
正当穆若想再次道歉时，班主任老邓愤怒的声音响起。
“徐砚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摔倒？是不是有人推你？”
穆若：“！！！”
出于某种本能，穆若立刻躲在徐砚身后。
“穆若？是不是你又去招惹人家？”老邓几步冲来，指着穆若气冲冲问。
老邓身后的纪依依连忙跑出来圆场，“就算是穆若推的，也是她不小心推的啊，邓老师你不要怪穆若了！”
穆若：“.......”
真是她的好姐妹啊。
这不是闺蜜，这是敌蜜。
老邓作势就要过来指着穆若鼻子骂，穆若连忙使劲往徐砚脊背处凑，紧紧贴着他，明显感到少年脊背僵了僵。
少年把穆若护在身后，迎面撞上班主任老邓愤怒的眼睛，平静地说：“不是她，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老邓顿了顿，还是有些怀疑，“穆若，你出来，自己说。”
穆若哆哆嗦嗦出来，摆手道：“我、我......”
她上辈子包括这辈子，真的真的很害怕班主任老邓啊！
徐砚踉跄站起身，挺拔的身高挡在穆若和老邓之间，隔绝开两人。声线坚定：“的确是我不小心，穆若好心送我过来。”
纪依依也讪笑着说，徐砚同学说得对。
穆若正想继续辩解辩解，一阵气血直冲脑袋，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最后一刻还在想着，天爷啊，老邓会不会相信徐砚啊？
她的罪行会不会被曝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