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燕闻屿擦干净身体上的水，穿好衣服后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开口“时霁还是方思羽？”
这一次107没有再因为世界线信息抓着方思羽不放，他说：“我不知道。”
“时霁这次受伤的伤口确实是牙印。”
107：“丧尸牙印？”
燕闻屿：“但他并没有被感染。”
“……”107“你要从时霁入手？”
燕闻屿：“比起方思羽，时霁不好接近得多。”
107：“但你今天救了他，把他从外面背了回来。”
燕闻屿笑了笑：“他是被章寻的车运回来的，短短几百米他也会记得这个情分吗？”
107：“……”
107：“你对时霁的评价也太差了。”
燕闻屿：“我只描述我认识到的。”
说着，他走出浴室，来到房间的落地窗边，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实验室：“更何况，要是时霁死了呢？”
107：“你觉得他会死在今天吗？”
燕闻屿：“虽然概率极小，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107问：“你想他死吗？”
燕闻屿直言：“说实话，现在还不想。”
话音刚落，燕闻屿的房门被人敲响。
燕闻屿扬声说了句“进”，几秒钟后，章寻探头进来，颔首示意道：“燕队。”
燕闻屿对着章寻笑了笑：“怎么这个点过来找我了？”
章寻：“医疗部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是时博士手术成功，已经清醒过来了。”
燕闻屿扬了扬眉，但面上并无诧异，只是问：“醒了多久？”
章寻：“有好一会儿了，席指挥官还专门过去探望了。”
燕闻屿：“好，我知道了。”
章寻今天接应了燕闻屿他们，在车上亲眼看到燕闻屿把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时霁从商场大厦里背出来，以为燕闻屿关心时霁，所以才特意过来递消息。
现在消息已经传达到，章寻却并没有抬脚离开的意思。
燕闻屿：“还有什么事情吗？”
章寻：“燕队，刚刚王明浩调了一支队伍离开了基地，这事……是你安排的吗？”
燕闻屿一顿：“离开了基地？”
章寻一愣：“你不知道吗？”
燕闻屿：“他带着人去了哪里？”
章寻摇头：“我也不知道，问他他也不想说，自从郑诚一年前……”
说到这里，章寻声音一低，缓了一阵儿才接着道：“从那以后，王明浩就越来越不爱说话了。燕队，如果他带着人手离开基地不是你下的决定，那会是谁？席指挥官吗？”
燕闻屿在心里叹气，面上的表情却没半点：“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谢谢你章寻。”
章寻连忙摆手，这才告别离开。
等到屋里只剩下燕闻屿一个人时，107开口：“时霁没死。”
燕闻屿回：“意料之中。”
107：“你的人也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
燕闻屿：“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现在最在乎的还是北海。”
107：“这次行动你和任务对象都没有受伤，时霁却出事了。实验室有了新的实验体，接下来的实验进展比起之前应该会更加顺利。中央生命生物科学院的研究人员在八方堡垒中的地位会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英勇负伤’的时霁。”
燕闻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所以呢？”
107：“所以现在比起世界线里特备提到的方思羽，时霁好像显得更重要一点。”
燕闻屿：“那就去见一下英勇负伤的时博士吧。”
……
席远枫刚从时霁的病房离开，立刻有人小跑到身侧，低着头开口：“指挥官，又有难民过来投奔。”
“这种事情叫给后勤部袁文宏部长安排就可以，不用特意过来告诉我。”
听到席远枫的话，过来传话的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脸上反倒流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
席远枫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对方支支吾吾道：“今天的难民有点……不一样，袁部长的意思是……不想收。”
席远枫猜测：“生病了？”
“也……不算。”
席远枫正色道：“末世里每个幸存者的生命都很宝贵，怎么可以放弃，带我过去看看。”
“是！”
席远枫跟着传话的人一起来到了八方堡垒门口，走进后，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席远枫微微眯起眼睛。
守在门口的士兵见到席远枫立刻低头，招呼道：“席指挥官好！”
那个背影听到声音转过身来，随后猛地僵住了。
席远枫：“……”
震惊的情绪一闪而过，席远枫微笑道：“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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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燕闻屿见到术后的时霁。
时霁过去总穿白大褂，现在整个人罩在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里，显得愈发单薄。
他没有躺在病床上，正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朦胧的晨曦为他周身度了层金边的佛光，看着更加让人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自从出任务受伤回来之后，时霁就没有再戴过他的那幅黑框眼镜。原本身上那股笨重的文弱气被冲淡了不少，一双圆润而明亮的杏眼彻底展露在人前，显得整个人漂亮了几分。
燕闻屿走进病房，窗边的时霁立即回头。好似刚从沉思中回神，他的脸上还带了点懵，表情在触及到燕闻屿的面容时化作肃然，时霁端正了神色，颔首道：“燕队长。”
燕闻屿在时霁对面坐下，笑着开口：“昨晚就收到消息说时博士你的手术很成功，今天特意过来探望，希望不打扰。”
时霁摇头说了句“不会”，紧接着道：“还没感谢燕队长昨天对我伸出援手，多谢。”
“时博士言重了，”燕闻屿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烟盒放在手里摆弄“只是我有个疑问，明明你不是被丧尸咬伤的，为什么昨天我在商场地下室见到你们的时候，席指挥官他没有……”
时霁的视线随着燕闻屿的动作落在他摆弄香烟盒的手上，突然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燕队长。”
燕闻屿停下话头。
时霁问他：“你会抽烟吗？”
燕闻屿：“会。”
时霁看向他手里的烟盒：“你现在是想抽烟吗？”
燕闻屿没料到时霁会这么问，扬了扬眉放下烟盒：“不是，我没有烟瘾。”
时霁：“可以抽烟，我不介意。”
燕闻屿：“……”
燕闻屿问107：“他这是……在拉拢我？”
107：“你可以试一试。”
燕闻屿：“这里可是病房。”
107：“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他看你烦，想让你因为抽烟被医生赶出去。”
燕闻屿：“……”
燕闻屿轻笑一声，从香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对面的时霁抬眸看他：“要点烟吗？”
燕闻屿来医院可不是为了抽烟，身上根本就没带打火机。他正要开口回绝，突然看到时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银白色的打火机。
时霁：“需要帮忙吗？”
燕闻屿：“时博士也会抽烟？”
时霁简短回答：“会一点。”
燕闻屿夹着香烟把它抵到了唇边。
时霁站起身，上半身朝着燕闻屿探过来，打开打火机后护着火点燃了燕闻屿嘴里香烟的烟尾。
距离拉近，燕闻屿才意识到时霁确实不是像他之前描述的那样是“普通人”长相。
宽大的病号服袖口随着时霁的动作落下，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纤细的手腕。经过这次受伤，时霁消瘦了不少，原本带着点肉感的双颊微微凹陷，露出了尖尖的下巴，配上他毫无血色虚弱的面容，倒真有点病美人的感觉。
香烟被点燃，时霁坐回到原位上。
这只烟燕闻屿一口也没有抽，他把烟拿出来，正要说话时，查房医生敲门后走了进来。
医生认识燕闻屿，点头叫了声“燕队长”，随后看到他手里的烟表情顿时一变，严肃道：“医院里禁烟。”
燕闻屿：“……”
燕闻屿立即用手碾灭香烟：“抱歉。”
坐在一旁的时霁轻声笑了。
医生：“燕队长要是想抽烟的话请移步医院外，时博士还是病人，我们要给他进行检查了。”
时霁也跟着开口：“燕队长自便就好。”
见时霁丝毫没有给自己开脱的意思，燕闻屿只能默默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等他走出病房，107的笑声立刻在脑海里响起：“任务者燕闻屿，看来刚刚时霁的意思不是拉拢。”
燕闻屿：“我很招人嫌吗？”
107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燕闻屿回答“我觉得时霁点烟的姿势挺美的。”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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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医生查完房后，时霁的病房在今早迎来了第二位“访客”。
席远枫信步走来，笑吟吟地看着时霁：“听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
时霁敛笑：“托席指挥官的福。”
席远枫在时霁对面落座：“刚刚在想什么，怎么在笑？”
时霁：“席指挥官很闲吗？”
“不闲，但关心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时霁冷淡道：“所以需要我道谢吗？”
席远枫：“这声‘谢谢’还是一会儿说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想看看吗？”
时霁：“席指挥官上次的‘礼物’，我可没有忘记。”
席远枫下意识看向时霁脖子上的伤口，笑着道：“这一次不一样，我是诚心的。”
话音刚落，时霁的病房门被推开。
时霁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是一个女孩，但这样形容并不准确。
来人身高只有一米二，穿着条背带裤，长长的头发扎成两个低马尾。从身高上看她的年龄并不大，但面容已经张开，是一副成人面容。
是侏儒。
时霁站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惊讶。
那个女孩也直直地看着时霁，直到席远枫出声：“进来吧。”
女孩小跑着来到时霁身边，抓住了他的手。
席远枫介绍道：“现在他叫时霁。”
女孩重复道：“时霁……”
一开口，是成年人的声线。
时霁蹲下身体，不知所措地开口：“你……那你现在……有名字吗？”
女孩：“我就叫十九。”
时霁：“十九……挺好的，你现在正好十九岁了吧。”
十九点了点头。
席远枫插话道：“她是今早到的八方堡垒，逃难来的。”
席远枫说完，笑着看向十九：“来得真巧。”
可两人都没有搭理席远枫似是而非的话，时霁看着十九：“以后就跟着我吧，好吗？”
十九点头。
席远枫摸了摸十九的头：“跟着时博士也好，十九，我记得你很聪明，那就跟着他做实验吧。”
十九：“实验？”
席远枫：“是啊，就研究我们熟悉的，丧尸病毒。”
十九的表情微微变了。
席远枫：“把她带下去吧。”
时霁猛地扭头看向席远枫，直到警卫把十九带走，他才终于忍不住发怒：“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受伤了，她可没有，十九可以先去熟悉一下八方堡垒里的实验室。你的好学生会带着她的，放心。”
时霁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看着席远枫。
席远枫：“太慢了。”
时霁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沙哑：“我会尽快研制出疫苗。”
席远枫：“这才对，我说过了，我们是盟友也是亲人。”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十九了。”
时霁：“我现在就要回实验室。”
席远枫如愿一笑：“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