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房门,内里的氛围就不似方才那般草木皆兵了。
只见少婠十分熟络的拉着红叶姑娘的手,将她安置在座椅上。随后又十分殷勤的将桌上的果盘吃食一类往她面前挪了挪。随后笑道:
“红叶姐姐别愣着,快吃呀!方才一定是吓坏了吧,快来,吃点甜的缓一缓。”
之后更是站起身来给她沏了茶,不过还算她有良心。还知道给宋东西他们也沏上茶呢。不过几人总是疑心,少婠此举,怕不是捎带手的吧。
不过他们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她也是难得主动,他们自然是要领情的。因此便施施然落座了。
隔壁房间内,乔忆鸢将小长安在床榻上安顿好后,便忙碌的收拾起行囊了。见帮不上什么忙,墨玉便来到众人所在的房间,一探究竟来了。
客套的事情做完后,此事便由少婠展开了话题:“对了红叶姐姐,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听了这么一问,红叶先是报赫一笑,随后道:“哦,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嫁与了此地一位富商……为妾。你们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能嫁给一个富商,哪怕是为妾,也是顶好的了。可是……”
“可是这个人自成亲之后就性情大变,动不动就打骂我。那时候我才知道,他那些花言巧语都是骗人的。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想着趁着这次赏花大会逃回去的。”
“可没想到,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情……”
说完红叶便掩面哭泣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簌簌抖动的肩膀,单薄的身躯。都叫人心下生怜。
这不,就连少婠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满脸焦急的安慰着她。甚至还愤懑道:“什么,这个富商也太可恶了吧!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说罢还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抖了三抖,甚至还有些清茶撒了出来。也令一旁的张浔鹤跟着抖了三抖。甚至还默默往外挪了挪,离少婠远了些。
嘶,这生气的女人可真可怕啊。
“好了,先说重点吧。红叶姑娘,你可知道那些追你的人都是谁呢?是那个富商的手下,还是另有其人?”
这时还是墨玉打断了话题,将问题引到正事上来了。紧接着众人都看向了红叶。
“这,我也不知道。我光顾着逃跑了,这群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见人就砍,跟疯了一样!可吓死我了!”
说罢红叶便又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见问不出什么多余的信息来了,几人合计了一番后,便叫少婠领着红叶姑娘去客房休息去了。二人走后,剩下的人则继续讨论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由起来。
“你们觉得她这番话,有几分可信之处?”
率先发话的是一直沉默着的荆昔归。思索了片刻过后,他便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我们都同那些人交过手,便知道那些人身手也算差。听她所言,她一个人逃了许久。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真能从这样一群杀手面前逃出生天吗?”
嗯。听了他的话,几人都跟着点了点头。这时方不显也出声提了一点:“还有,方才宋大哥叫住了我。问了我一件事情。按理说这瘦马娶嫁是有一套流程的。便是嫁到夫家也没那么自由。”
“还有方才她只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可富贵人家光是府上的奴仆就数不胜数。更别说什么护院侍卫了。即便是赏花大会有些杂乱,但她想要逃出来,也是困难重重的。所以……”
“所以你怀疑她并不简单。”
这时候宋东西便接话了,对视过后,方不显则点了点头。对此,张浔鹤也十分赞同。这大户人家的规格制度他可是门儿清。
这高宅大院之内,若是一个弱女子轻而易举就能逃得出来的话,他倒是觉得那帮人可以不用做侍卫了,干脆引咎辞职算了。还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好,现在能确定的有两件事,一是这个红叶没有表上上看着那么简单。只不过咱们还不确定她出现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她接近咱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就是,看来这同音会是跟咱们几个死磕上了。依我之见,怕是不见云间令不回头的架势。”
最终,这件事还是由墨玉师姐做了总结。“这样吧,还是按之前安排的来。我同乔大小姐带着小长安先行一步,回去禀报近日所发生之事。”
“不过这云间令还是先放在你们手上吧,若红叶真的有问题,这枚云间令便是揭穿她假面的,必不可少的利器。”
嗯。闻此,几人均点头,同意了她的安排。
“哦对了,张浔鹤你也跟着我们一块回去吧,这地方留他们四个就够了。人太多的话,我想她也会更加警惕。更何况,我们此番回青山院的路上,也怕是不会太平。我一个人也照看不来乔小姐和小长安两个人来。”
“好!”
见此,张浔鹤连连点头,他正愁着没机会哄好乔大小姐呢,听此自然是十分殷勤的接受了。
“好,那就什么安排吧。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少婠知道,她不会演戏。容易出岔子。事后再同她解释吧。”
这时宋东西突然出声补了一个漏洞,是啊。那家伙向来直来直往,不会耍什么小心机的。提前告诉她,反倒是个麻烦。
嗯!
不知怎的,这次众人赞同的声音就更大了。嘿,合着是都不相信少婠呗。不过就她对红叶那个殷勤的态度吧。几人也实在是不敢赌啊。
万一这家伙又跳脚了呢?
“怎么样,你们是即刻出发呢,还是休息一晚再走?”
见他如此一问,墨玉低头沉吟了片刻,还是准备现在就出发。
“收拾好就出发吧,我怕夜长梦多。更何况我们都知道这同音会真正的掌权者是妙音娘子,就算这红叶再有问题也不过是个前菜。真正的危险,还在后头呢。”
既如此,收拾好东西后。同少婠她们打了声招呼,墨玉一行便启程了。然而剩下的人就都被宋东西给赶进房间休息去了。
“行了人都走了,都别看了。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吧。麻烦还在后头呢。”
说罢还手贱的拍了拍少婠的脑袋,引来她一阵呲牙咧嘴外加一声冷哼。随后,几个人便都进屋休息去了。
这时,暮色爬上了天际,很快客栈内就暗沉了下来,进入了黑暗之中。阴暗处,一道身影则悄无声息的跑到了过道之上的房梁处,随后便隐藏在阴影中了。
另一边,天黑之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自水月楼中出来了。黑衣的鹤玄一脸怒气的大步走的飞快。一袭白衣的鹤羽虽然没有生气,但浑身也布满寒意。也同她弟弟一般,大步流星着。
眼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对姐弟俩的心情都不太好,甚至是很糟糕。因此路过的行人或低着头快速走过,或离得远远的。生怕惹火烧身。毕竟,白天的时候已经死过不少人了。
启料见了路人对他们避如蛇蝎的样子,那鹤玄就更生气了。不过他暂时不能发作。还没出那人的地界。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话去了。于是只得握拳忍了。
可是究竟是何事叫二人如此生气呢,那就要回到水月楼,天字一号房中了。
白日里,二人不远万里赶来此地,却碰上了什么劳什子的赏花大会。弄着这地方花里胡哨的,吵吵嚷嚷。叫鹤玄、鹤羽二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好不容易从嘈杂的人群中穿出来呢,找到那间所谓的天字一号房,却被人晾了许久。眼瞅着桌上的茶都换了几盏了,人还没来。
这时候鹤玄就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还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们。正好起身拂袖而走呢,但却被鹤羽一把按住了。
“沉住气,你平时就是这般行事的?”
听了自家姐姐的训斥,鹤玄就是在不满,也不情不愿的坐回去了。只是眼中还是充斥着不耐的情绪。
然而此时却又一道鼓掌声由远及近的自门外传来了,紧接着妙音娘子便含笑进了房间。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啊。不愧是生门白衣使。就是有定力。”
“呵。”
她随是笑脸相迎,但鹤羽却不吃这套,一声嗤笑之后便开口了。
“妙音娘子也不遑多让,这客人都等候多时了,还不紧不慢,想来比我们更有定力。”
一时间暗流涌动,一场无声的较量就自这房中蔓延开来。
“呵,都是误会。我临时有些事处理,因此怠慢了二位。这样,我自罚三杯算是赔罪如何?”
“呵,我看就不必了。”这次鹤羽仍旧没有领情:“既然要合作,正主却迟迟不露面,看来是心不诚啊。”
闻此,妙音娘子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僵硬了,她本想试探一番,如今看来,却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不过当下也反应过来,轻笑回道:“二位难道就心诚了吗?我看呐,咱们是八斤八两。”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氛围就更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