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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网小说 > [柯同警校组]同期总是在去世 > 第46章 牢笼

第46章 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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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走出去,关上房门,在门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他也说不清那种感情是从何时开始,又因何而生,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

他可以找到很多喜欢如月琉生的理由,比如他们相伴多年,经历过对方人生中大部分重要时刻,他们互相了解,互相关心,互相保护,比如如月琉生长相合他心意,性格讨喜,每次撒娇都很可爱,做事可靠,品性善良。

但是这一切的,所有的理由都不够贴切。

唯一贴切的理由,只是他的存在。

诸伏景光无法给出他喜欢上如月琉生的某个确切的时间点,但他能从回忆中找到无数个因为对方心神颤动的瞬间,那些片段甚至有时很无厘头,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却让他长久铭记。

他会记得还在上国中时,一个下雨天,如月琉生非要跑出去淋雨,他穿着校服淋得湿漉漉的,在细雨里回眸时,绿眸和他身后的草木几乎相融,他笑着招呼他和zero一起,最后三个人都变成落汤鸡。

他记得去电玩城的某一次,如月琉生和降谷零对打屡战屡败,表情丧气又不甘,一边跺脚一边大喊着“再来再来”,越打越兴奋,被他拽着拎回家的时候还在手脚并用的表示不服,充满生气。

他记得每一次因为噩梦第二天早晨情绪低落时,如月琉生就像装了雷达一样迅速发现他的不对劲,于是变成“景光の守护骑士”(他自称),在这一天拉着降谷零力求尽善尽美地照顾他,直到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制止,伤感转变成无奈的笑意。

他的视线于是不知不觉,落到如月琉生身上很多很多次。偶尔和他对上视线,如月琉生会做出很多有趣的反应,比如眨眨眼、歪歪头、粲然一笑、做个鬼脸,要是他一会儿要去什么地方,就做个指方向的手势。

这样鲜活的他也会吸引很多其他欣赏的目光。在看见有女同学和如月琉生表白时,降谷零和他一般站在比较远的地方,有一次降谷零突然开口,像是好奇似的:“你说琉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少年慕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时诸伏景光怔愣了一下,他这样去思考时,内心总有点微弱的抗拒。

当有了恋爱对象,大概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三个人天天待在一起了吧。他这样想,一边又劝慰自己,如果幼驯染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他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年少时青涩的喜欢,也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体验。

在他愣神的片刻,如月琉生跑跳着回来了,降谷零于是又好奇地问了他本人,如月琉生似乎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因此马上给出了答复:“我没有喜欢的类型,应该也不会建立这样的关系,这种事说到底不适合我啦~”

他似乎不想让两人追问,一手揽住一个拍拍他们的肩:“我有你们就够了喔!”

“好作弊的回答。”降谷零吐槽道,把矛头又转向诸伏景光:“那Hiro呢,好像也没见到你对哪种女孩子有偏爱诶?”

“我的话——”诸伏景光有些心不在焉,他盯着天边如水的流云,想了想道:“其实真正喜欢的人,和自己原本说的完全相反也不一定,所以不是喜欢‘某一类型’,只是喜欢这个人吧。”

“他是什么类型,就喜欢什么类型。”

这个回答让降谷零颇为讶异,觉得他是有喜欢的人了,于是连连逼问,如月琉生也跟着起哄,但因诸伏景光的态度实在坦诚平和,又确实从未见到他和某位女生走得很近,两人这才勉强放过。

当时诸伏景光确实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因为如月琉生那句话觉得莫名安心。只要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日子。

再后来,他们一起上了警校,结识了新的好友,日子在打打闹闹中流淌而过,他和如月琉生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只是有时候,在看见他拉着衣袖撒娇的时候,心中会蓦然一动。

这种偶尔的悸动也会出现在其他时候,而且很不讲道理,在一天中的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如月琉生出现在他面前,或者他偶尔思绪跑离,想起关于他的事情,都有概率发生,其实并不猛烈,只是微弱又清晰的,像心脏突然被柔软的东西敲打了一下。

他似乎下意识忽略了这种感受的由来,又或许只是选择不去探索,在后来如月琉生表现出那样痛苦的应激障碍之后,更是完全无暇顾及。当被问到是否愿意前去卧底时,诸伏景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月琉生。

他们就要分开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吗,他的病怎么办,萩原和松田应该会好好看着他的吧?今后要多久才能见面呢。

诸伏景光转念又想到降谷零,虽然同样抱有担忧,但他更为确定zero所做的事情是在实现他的理想,他相信降谷零会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熠熠发光,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而他们也终将重逢。

诸伏景光似乎意识到自己对两位幼驯染的态度有些不同,但他想,这大概是由于如月琉生总是让人操心,还有棘手的心理障碍未曾痊愈。

在那些见不到挚友的日子,诸伏景光常常思念,他想起如月琉生的时间最多,担忧和惦念一丝一缕附着在心脏上,时间愈长就愈深刻。他甚至偶尔会想,是否能在今后的任务里远远见到一眼呢,或者走在街道上,就算是隔着人海,两个人擦肩而过,流动的风会告诉他们彼此,我们各自都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等待着真正的重逢。

因为这种在时间里一点一滴沉淀的思念,所以当他知道如月琉生变成了自己的联络员时,欣喜和感动几乎瞬间将他淹没,如月琉生没有说,但他又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他就是为了他而来。

诸伏景光现在都还记得如月琉生当时的表情,清晰得能在脑海里变成一副色彩鲜艳的油画,他得意、开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很直白地表示出“快夸夸我”的意味,在如月琉生叫出他名字的时候——那是诸伏景光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急促的心跳。

他的琉生来见他了。

真好啊,这样的重逢。

要说是什么时候开始清晰的意识到那些无法轻易言说的绮念,要开始于古牧和也和苏格兰之间的交锋。

那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如月琉生,在声色场中致命的吸引力和危险感,眸光散漫,眼尾风流,他笑吟吟地威胁着他身后的女人,看向他时是志在必得的占有和无尽的引诱,柔软的手指落到皮肤上,每一寸都酥麻灼热,在诸伏景光搂住那节细腰时,他又变得如此柔顺,低垂眉眼,展露出完全驯服的姿态。

有些时候,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那个喜欢用强制手段把人禁锢在身边的苏格兰,把那只猫儿围困在阴暗的角落,挡去他面前所有的光源和人影,让那双美丽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让他怯弱、躲无可躲、完全属于他。

但那是假的,他告诉自己,在房门合上之后,他就只是诸伏景光。

那些有些阴暗的、属于苏格兰的占有欲,让诸伏景光差点以为那只是暧昧的肢体接触带来的错觉,可是午夜梦回,他一遍遍想着自己对如月琉生究竟抱有何种感情,小心地审视自己,他问自己:

你究竟是对古牧和也感到心动,还是对在“古牧和也”的名字下、真正的如月琉生感到心动呢?

那些悸动如烈火燎原,如此猛烈,但其实他早已体验过,只是那时他小心按捺着,将一切都用理智牢牢捆缚。

他本决定一直克制、一切如常,现在的时机并不适合来表露那些隐藏已久的感情,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月琉生也不是轻易能接受一段恋人关系的人。

如月琉生早就说过,他不会思考这件事,他也不适合和别人成为爱人。

可是,诸伏景光想,他们并非一般的朋友,甚至并非一般的挚友,诸伏景光几乎在如月琉生身上体会到一种献祭般的情感,他的不安、近乎焦灼的依恋,病态得有些丧失理智的保护欲,在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你对我很重要,你对我的重要性甚至超出了我的自我。

所以,就算诸伏景光做出了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的选择大概也只是原谅或逃避。

让诸伏景光敢如此大胆的底气,本来就是他亲手给出的。

诸伏景光知道如月琉生也许对他真的没有其他情感,他的人生比起正常人,遇到的人和遇到的爱都太少了,他也不像zero那样,有无比坚定执着要去完成的正义和理想,于是将一身爱和执着都挂在他们身上,为此可以不顾一切。

诸伏景光看清如月琉生,是想站在一个他们都触摸不到的地方,像献祭一般完成他所认为的意义——保护挚友,为此不顾自身,可以随时死去。

这怎么能行呢,诸伏景光想,这怎么可以呢?

对如月琉生长久的担忧、长久的思念,在得知有那么多他看不见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受伤,一次又一次,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被动等待,等待受伤的猫儿耷拉着尾巴来到他身边,在获取短暂的抚慰之后又离开,然后再次受伤。

于是那些担忧和思念,在直面他破碎的表情时,变成了另一种冲动。

想永远、永远困住他。

诸伏景光知道,如月琉生让他把他关起来,只是出于一种隐瞒之后的不安,他想让他惩罚他,其实是因为他想惩罚自己。

但诸伏景光想把他关起来,是想让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毁掉了如月琉生,那么同时,他也会毁掉诸伏景光。

只有爱人,本就是对方的半身。

他要用自己,要困住一只向死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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