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小院,秦景澜与他的一众护卫坐在屋顶,看着白渺渺带着数百人从天上落下,浩浩荡荡,好不威风,心中忽然多了几分失落。
无论是昨天晚上许安然让白渺渺维持天幕,还是眼下带这么多人回来,在许安然心中,只能选择求助白渺渺,因为她修为高。
可理智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秦景澜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
以往许安然觉得白渺渺心情不好,遇到事情都会来问他,即便要面对霁月阁这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也没有去找实力最强的白渺渺。
可现在,她不来了。
秦景澜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许安然解释清楚,但许安然太忙了。
昨天一整晚她都在跑动跑西的,给老李头和高永德他们解答疑惑。
现在把人接回来了,许安然又要将这些人安顿下来,继续忙活开垦土地和建城的事,哪有时间分给他啊!
柳鸿云原是银月城霁月阁之人,身居高位,对新来的阁主保持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但看着秦景澜失踪几个月又突然回来,还带了邵衍和金凌两人,因勾结暗影坊之事,血洗霁月阁部分上层,提拔了一些人,柳鸿云坐不住了。
他开始对秦景澜示好,秦景澜也接受了,带了一小部分人来冀阳村,便有了他们这些护卫的由来。
昨天听到许安然说他们不像护卫,秦景澜本来还没想到这一茬,毕竟这些人身份摆在那,他也没提前想好该给他们什么样的身份,就顺口说了句护卫。
经许安然这么一提醒,秦景澜顿时觉得她说的对,护卫就该有个护卫的样子。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许安然觉得不妥,也只会认为秦景澜被这些人骗了。
秦景澜只需稍微解释一两句,往自己的喜好上引,许安然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奈何啊,奈何这其中有个女子!
这才产生了误会。
但为时已晚,秦景澜也没办法再解释了,只能跟许安然回去,留下一人在鹤江城采买了护卫的服饰,给他们六人穿上。
此时此刻,六人一身黑色劲装,身上各种饰品也除去了,真就装扮的如许安然所想的那样。
不过许安然压根没空看他们一眼,自然也就不清楚这些了。
柳鸿云见秦景澜望着许安然的方向发呆,那表情,啧啧……真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柳鸿云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问了出来:
“阁主,许姑娘不过是个金丹期,阁主为何对她如此看重?”
虽然是正经严肃的询问,但言外之意也很明显,就差说一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秦景澜回道:“若没有她,我还发现不了那些人与暗影坊勾结之事。”
柳鸿云眼神微动,满是好奇,仿佛在说:只是这样?
静默了会儿,秦景澜补充道:“她是个灵植师,这个人,霁月阁要了,不要让白家与暗影坊染指!”
虽然两次说法都是为霁月阁考虑,但护卫们就是觉得,这不是秦景澜的真实想法。
因为许安然而发现底下人和暗影坊勾结,难道秦景澜不能赏赐东西把人打发了?
就算再加上灵植师,秦景澜也可以送许安然一些灵植,哪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啊!
说没猫腻他们真不信!
许是被这么多双质疑的目光盯着,秦景澜也有些招架不住,“白渺渺伤了城主府那些人,彦花是白家的人,冷月和牧则是暗影坊的人,齐源偏向暗影坊。”
“白家和暗影坊有可能会派人来找麻烦,你们多加注意,履行好护卫的职责。”
韩方他没提起,因为韩方是霁月阁之人,他没杀了就算好的了,不可能为韩方去找许安然的麻烦。
“是!”
六人齐齐应声。
昨晚秦景澜已经吩咐过他们了,秦景澜扮演一个金丹期散修,他们则是秦景澜高价买来的护卫。
白家和暗影坊不派人来则罢了,若是派人来,那肯定是他们这些护卫出手。
如今的冀阳村,被许安然玩的稀巴烂,大大小小的建筑按照最合适的位置摆放,但整体看上去很不美观。
一半夯土一半砖瓦,剩下的大多都是夯土。
夯土房本应破败狭小,可眼前的夯土房,墙体厚重,整整齐齐,崭新崭新,足够四口之家使用。
看到这样的村子,这几百人十分茫然,外加不适应。
“村长、小高、小宁和小陆,你们快些将人安排好,吃过饭休息会儿就开始干活。”
将事情吩咐下去,许安然就前往了各个食堂,将仓库填满,有菜有肉。
在村长他们的协调下,四百多人的队伍很快妥善安排进了村子。
三岁以下的孩童、身患病症之人、老迈沧桑的老人各自进入了不同的屋舍,由专人看护。
招募来的稀有人才被统一安排在一处院落,这些仅二十多人。
他们的家属,则被安排进了距离田地较近的夯土房,用来开垦土地。
劳工院和村长共同派人维持秩序。
在劳工院一个小队长的带领下,七个男子顺着夯土砌成的四合院大门鱼贯而入。
人群中,十二岁的少年紧跟着大他三岁的兄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
前面的小队长站定,面对众人笑着叮嘱:
“好了,就是这里了,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条件不好,请大家多多担待!”
“饭食取水都在食堂,屋内还有许姑娘提前准备好的家具被褥,同在屋檐下,希望大家和睦相处。”
“要是实在合不来,就跟我说,我叫胡壮,是劳工院七区的正队长,大家有事可以来找我!”
如此情形,在各个院落上演。
这是昨晚许安然就安排好的,力求让这些人尽快打消陌生感和疏离感,早些融入冀阳村,在这里安家落户。
至于家具被褥那些生活用品,都是许安然在面试那段时间提前准备好的。
又解决了些问题,胡壮分配好房间便离开了。
少年跟随兄长推门走进了房间,房门是木板制成的,连缝隙都没有,看着就很结实。
屋内被分为两个空间。
一个是客厅,摆着一张长桌和两张椅子,门边放着个面盆架,下面还放着个木盆。
另一个是带门的房间,应该是卧室。
少年快速推门进去,便看到里面有一张大炕,上面崭新的床单被褥已经铺好了。
他只看了两眼,便又离开了卧室,来到了客厅,在容纳两人居住的房间里大步走着,脚步欢快,显露出主人雀跃的心情。
少年来到木桌前站定,他看得出来,这长一米二的木桌是最新打造的,带着年轮的白色木头切面很光滑,没有任何毛刺,四角都是圆弧。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
任少年如何想也想不出来,这桌子是用许安然的灵剑削出来的。
能将黄级灵剑轻松斩断的玄级灵剑,用来削木头石头什么的,再轻松不过。
许安然已经滴血认主,完全不担心其他人使用之后不归还。
木桌面上放着许多小木条,看上去是小孩子的玩具。
但事实上,为了安全,小孩子住的地方许安然是不可能放小木条玩的。
看到小木条,少年双眼发亮,忍不住上前摆弄起来,快速将长短不一的木条搭建成了一栋房屋。
他是季宾的二儿子,季浩,自小喜欢木工,但父亲是教书先生,非常严厉,从不许他碰木头。
季原将包袱放在桌边,看着这崭新的房子,感觉很是不真实。
自从战乱流离至此,他们一家老小便蜗居在鹤江城狭小脏乱的贫民区,要不是他们在城中四处打杂,连贫民区也住不下去。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感受到如此轻松惬意了。
这一刻,他无比肯定父亲的决定是正确的。
而那个许姑娘,是个很好很好的修真者。
玩了会儿木条,季浩看向了桌上另一个东西,一个木框,里面全是小圆珠子。
他将算盘拿起来随意拨了拨,不解其意,以为是玩具,便放了回去。
看向身旁的季原,疑惑不解道:
“哥,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一家人分开?娘亲有腿疾,那个病院能好好照顾她吗?”
“我也不知道。”季原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要是不放心,有空我们去看看她!”
“嗯。”季浩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这房子好大啊,比咱们在城里住的地方大多了!以后再也不用打地铺了!还好爹看到了告示,来做教书先生,那个许姑娘还允许带家人过来,她真是个好人!”
“是啊,坐下休息会吧!”季原说完,胡壮的声音又在外面响了起来:
“开饭了,快出来!去食堂吃午饭了!”
季浩顿时双眼冒光,立刻拉着季原的手往外走,“哥,开饭了,快走!我要饿死了!”
在胡壮的带领下,一行人离开了四合院,其他四合院与他们一样,一起前往附近的食堂。
许安然坐在食堂最后一排的角落,看着新加入的这些人在窗口拿着木盘排队打饭,不断惊呼:“有肉!”
本来稀有人才就少,照顾好家属,才能让他们留下来。
吃过饭,这些人被编入了开垦田地的队伍,使用先进的农具劳作。
许安然则去看了看造纸工坊的进程。
她一个主攻农学的,对古代各种农具和植物的了解更盛其他,但造纸还真就不怎么清楚,也就知道用什么东西来造。
竹子、树皮和麻。
大概是经过泡水、捣碎、细网打捞等一系列步骤,阴干就能得到纸。
但具体过程是真不知道,只能让村民自己忙活了。
如今已有一个月,也该去看看了。
走进工坊,果真如许安然所料,还没捣鼓出来。
她只能鼓励几句,让他们继续,便离开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全歪到玄学上去了,科技几乎是完全停滞的,偏偏还没人觉得不对!
纸是传播思想文化的载体,没纸可不行。
许安然从城中买的纸一斤一块灵石,死贵死贵,这价格跟一斤上等灵米一样了,是真买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