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正月十五才出年，但对于上海人来说假只会放到初六，到了年初七就又回到了正常工作的日子。

杨佳这个年过得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主要还是因为她今年得了不少压岁钱，细算算竟然也有两块钱之多。

“你这次过年拿了多少压岁钱？”两小儿待在一块儿，杨佳迫不及待地问。

钱媛想了想说：“不知道，每次拿了都交给妈妈了，她说存起来等开学了要交学费，还要买学习用品的。”

杨佳听了抓耳挠腮：“交给妈妈你也要知道有多少呀，我每次都记着的，我今年一共得了两块三毛呢。”这对于她来说是一大笔的财富。

钱媛眨了眨眼：“那你没把钱交给妈妈吗？”

“交了，妈妈也说要交学费和买学习用品。”杨佳如实道。

钱媛歪了头不解道：“那你还记什么，反正我们拿不到的。”

杨佳似是被这句话击中了心肺，她瞪大了眼好半天憋出一句：“那也要知道的。”

钱媛被她的样子引得咯咯直笑。

到了最后一次反校日，孩子们把新发的书全都带回到家，杨佳拿着笔先在第一而写上自己名班级名字，再翻了书页随机挑了几页也写上名字，最后大人会把书合起在书口上再写名字，人在穷的时候总是会格外的注意自己的东西，没钱的时候小偷小摸的事也非常的多，不光是书就是橡皮尺都是会写会刻名字的。

杨爸拿了去年的旧挂历裁了纸开始包书。

杨佳喜滋滋地拿着新买的铅笔盒，原本铁皮的铅笔盒换成了粉色塑料的，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横向一抽第一层会折起，下面一层可以放尺和橡皮。

杨妈知道她会喜欢说这是拿她的压岁钱买的，这是完全属于杨佳自己的。

杨佳听了很是开心，那点因为压岁钱全都收走的不开心全数甩到了脑后。

新的学期到来一个学期没有见面的孩子在开学头一天，总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交流假期生活，也有得了新文具在那儿比来比去的，杨佳重又集结了她的那一群小兄弟，在班里继续当着小霸王。

开学第二天语文和数学要随堂测，孩子们知道要考试都瞪大了眼儿，待发了卷子看到了题目立时就有苦了脸的。

杨佳是一放假就急忙忙把所有作业都做完的，一整个假期她连书都没有摸过一下，小孩子记忆力虽好但忘性也强，除学学方法问题倒还不大，可语文多是要背的字她是会写可默写段落就完蛋，写考卷时偷着去看吴星，耐何她的同桌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钱媛就稳妥多了学习方式的不同体现的结果自然也不一样。

等分数出来钱媛考了全班第一，杨佳排二十，两人差距非常的明显。然而，杨佳倒没有觉得如何反而因为钱媛的第一名而开心得不行。

下半学期开始班里除了小组长外，按着这次考试的成绩由老师选出了班长和学习委员，钱媛因为优异的成绩选为了学习委员。这个年纪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官僚思想，但是荣誉感却非常的强烈，成绩好选上了班委那就代表着优秀，杨佳乐呵呵拉了钱媛说她厉害夸了半天，钱媛反而没有她那么兴奋。

回家后同样特别兴奋的还有钱妈，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女儿考得好还被评上学习委员，这是恨不得能够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的，于是，在共同的厨房她用一种相对含蓄却又直白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晓得钱媛的优秀。

杨佳也跟着跑上跑下把钱媛考第一还评到了学习委员的事，告诉了她能告诉的所有人，待有好事的邻居问说：“你考得怎么样呀？钱媛分数比你高你难不难过呀？”杨佳就会一脸疑惑地反问：“她考得比我高，我为什么要难过？”众人不语她便觉得这些人话说一半没意思，自然在这件事上头杨佳也只对钱媛如此心态，毕竟，上体育课时有人跑步比她快，她会暗暗记下再次遇上时咬了牙也要超过，又好比班里不太对付的同学考了比她好，她也肯定是要回家认真看看书的。

新学期又会有许多新的课要学，杨佳接受能力强很快又把成绩拉了上来，重回到了班级前五名，杨妈不是个会拿孩子来做比较的人，在她看来孩子成绩只要过得去就行，重要的还是品性，是以，考得高最好考得差略批评，却也不会因为别人考了100女儿只有95这样的事来说，所以，杨佳的生活还是照旧的自由自在，每天回家洗了手就飞速做作业，做完了作业后的时间全是她自己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做课外辅导反复预习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钱媛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她成绩的提高有太多的变化，事实上她总觉得每天做不完的辅导让人觉得累，有时候做作业时透过窗看到在外面疯跑的杨佳，总觉得要是她也能这样就好了。

这天下课的时候，吴星撕了一张作业本的纸，神神秘秘和杨佳说他学了一种叫响炮的折纸法子，接着先把纸对折再折个小边摆弄了几下抽成了两个圆拱，接着他背过身对着纸哈了一口气再一甩，就发出了一声响。

杨佳惊讶立马就拿了自己的本子也撕了一张纸让吴星教她。吴星教她弄略跟着折了一次就学会，她有模有样的一甩果然发出了响，但这个响却比不过吴星的。这不服输的小性子起来两人又都重新折再一甩了，还是没吴星的响，这次非但输了还引了不少同学来看。众人围成了一圈看着他俩比，也有人偷着学习也拿了纸来弄，一时间好不热闹。

杨佳几次都比不过吴星的响，又被人看着输面子过不去，一次次拉着人要再比。

坐在前面的钱媛被后面的吵闹声吸引，也凑到了人群里看不吱声看了几次后，拉了杨佳小声在她耳朵边说：“吴星朝着那个口子哈气了，你也要哈口气，你力气也不能用太大的，要不大不小。”

杨佳眼睛一亮立时对着哈了一大口气，有钱媛在她觉得不能输接着刚才听到的用轻不重的一甩，果然那声大了不少这次还真就比过了吴星，她一得意转了身两眼放光地看着钱媛，“我比他响。”头仰着和斗赢了的小鸡似的。

钱媛笑着点头。

这回换吴星不服气，又拉着杨佳继续。

结果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孩子连忙跑回到了坐位。

作业本子是从中间订的，一边被撕了之后另一边对称的页数自然会脱落，杨佳拿着掉落的那张在上面写了超级无敌最响炮，然后把它折起又做了一个。再到下课她兴冲冲跑到钱媛那儿把折好的响炮送给她：“给，这个会是最最响的，我专门给你折的。”边说还边指了指她写的字。

钱媛接过按着之前看的试了一下，她理论知识好上手第一下却也是把握不住的弄了两下才响，再文静的孩子在这个时候都是难淡定的，她难得地咧嘴笑一双大眼黑亮亮的。

杨佳拿出自己的跟她比谁响，你一下我一下的。

小孩子一但出现了新鲜玩意儿，很容易就会形成流行，不到一节课的时间，班级里到处都是响炮的声音。作业本自然也被撕了不少。

之后，也不晓得是哪个向老师打了报告，这种撕作业本做手工的事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那些做好的响炮也被没收，做为始作俑者的吴星和杨佳被叫到了办公室，险些被叫了家长自然处罚也是逃不过的，仍旧是抄写一百遍。

这事杨佳多少已经有了经验，她和吴星两个人不光下课抄写，连带着上课都抽着时间偷偷摸摸的在弄，就怕放学前交不上去被留堂。

钱媛见她挨罚想着她刚才为自己做的那个响炮，还有上面写的那几个字，瞧着杨佳在那儿甩着手，于是压低了声偷着问道：“要不我帮你抄几遍吧。”

杨佳听她这样说脸上立时有了笑，嘴一咧说的却是拒绝的话“我抄得快再抄几遍就好了。”

“那你要抄累了就和我说我帮你抄。”钱媛仍是想帮她。

“嗯。”杨佳应了声又拿起了笔低头抄写。

钱媛不想吵她就又重回到了座位上，然而，抄写的事却没有因此而结束。杨佳没吴星抄得快，在同桌抄完了之后非拉了他帮自己抄写。

这么点大的孩子是不懂人与人之间是有笔迹差别这样的事的，最后因字迹不同被老师抓出来后，两人又继续挨了一顿罚，还会开在班里受到了批评。

放学回家的路上，杨佳照旧叽叽喳喳没事人一般说个不停，钱媛却格外的安静一路没有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