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苍耳一年生草本植物，花期为七月至八月；果期九月至十月果子成椭圆形带刺。

苍耳性苦、辛，寒。其可祛风散热，解毒杀虫，主治头风，头晕，目眩。苍耳种子可榨油，可制油漆，也可作油墨、肥皂的原料，种子有毒，是杀虫植物，对棉蚜、红蜘蛛有效。

然而，在大多数的孩子眼里苍耳只有一种作用，摘下带刺的种子往人身上和头上扔，是恶作剧再好不过的道具。

钱媛被人扔了一头的苍耳逃跑的时候又散了头发，她打小到大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事，回到家哭得眼睛通红怕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而杨佳看到她这样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这会儿哪儿还有什么理智可讲，只问了在哪里被人弄成这样扔下书包就冲了出去。

外婆怕她闯祸又扔不下钱媛，只能请了楼下好婆帮忙照看一下，又匆匆忙忙地找了过去。

杨佳跑到河边转了好大一圈，可这会儿人早就跑没了影儿哪还会等着她去找，最后被找过来的外婆生拉硬扯地带回了家，一张脸气得通红牙咬得咯咯直响。和往常看到钱媛生气总会缠着闹着哄不同，她这次低着头竟是连钱媛身边都不靠近，只远远的站在那儿抿紧了嘴。

没多久大人们陆续回家得知了事情，杨妈拉了女儿直接问：“媛媛为什么会一个人先回家。”

杨佳也没瞒坦然地把所有都老实告之连她让钱媛骗外婆也没有隐瞒。

杨妈盯着她看转身就去拿了尺，实木的尺是平时用来裁衣服的，除去制衣外就是用来罚孩子的，平日里女儿不肯好好做作业时只要把尺往边上一放准保老实，“手伸出来。”

杨佳往常一看到这样就晓得要挨打，总是会先讨饶试着蒙混这次却听话得很直直伸出了手，手心向上一动不动。

她态度良好可杨妈不是心软的，与后来那些一听到孩子说对不起我错了就不打的家长不同，错不管你认不认都是要罚的，尺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啪一声掌心就有了一条红印子：“说，错哪儿了。”

只挨了一下杨佳就痛得龇牙掌心火辣辣，“不该让媛媛姐姐一个人走。”她人站得笔直不逃不躲手仍伸着，眼睛红了眼泪却强忍着不掉。

“还有呢。”杨妈又举起了尺紧接着又是一下。

杨佳受了第二下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仍旧是没有缩手：“不应该看小摊贩不直接回家。”

“还有呢？”杨妈再抽了第三下。

这一下杨佳有一些受不住了，她咬紧了牙手仍是伸着整个人却已经开始发抖，眼中的泪已经要掉不掉了，她却说不出来还有哪一点。

杨妈见她不说话问：“想不出来。”

杨佳老实地摇摇头。

“你不但要说谎骗人还要教媛媛帮你撒谎骗人，这是不是错。”杨妈厉声问。

杨佳听了轻点点头。

“知道错了吗？”

继续点头。

“本来你自己认识到错就再打一下，现在由我来说就加倍。”说完杨佳又重重打了两下，“同样的事不准犯第二次，下次要再犯就翻倍打。”扔下这话杨妈拉了杨佳到钱媛那儿道歉。

钱媛这会儿被众人安抚情绪已经好了很多，看到杨佳时她低着头，说到底她多多少少心里是有些气杨佳没有和她一起回的，她觉得要是杨佳在那些人肯定不敢这样欺负她。

而杨佳亦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看都不敢去看钱媛一眼，只轻声说了句：“媛媛姐姐对不起。”说完那一直忍着的泪珠子就落了下去。

“这事不能全怪她，我回头去打听打听是哪几个臭小子做的这个事，他们才是应该被揍的。”钱爸是听到杨佳被打的，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

杨佳听了他最后的一句，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咬了咬牙。

到第二天钱妈借口钱媛受了惊吓给请了一天的假，接着就把她带到了单位去。

杨佳则由妈妈送到了学校，杨妈帮忙给老师请了假说了说事由，随后又严厉警告了杨佳一通这才离开。

杨佳心情低落上课时看到钱媛空着的位子心里头就生出气，看班里谁都不顺眼，跑去拉了吴星和其他几个平时爱玩的男孩子问，想从他们嘴里找到线索。

“应该是高年级的几个吧，我看到过他们三个经常在那边玩的，好象也扔过别人女孩子。”

“那你带我去找他们。”

“我只是听说，我也不认识他们。”

杨佳看他一眼觉得他是怕了。

男孩被她看得不自在抓抓头：“要不你每天去那边走走，你是长头发说不定他们看到你一个人就会过去扔你。”

“你出的什么破主意，杨佳你别听他的，回头我帮你找然后告诉老师，他们是高年级的，你遇上了打不过他们的。”吴星插嘴打断：“晚上我们一起走。”

杨佳不吱声转身就回到了座位上。

等到放学外婆果然出现在了学校门口，“你想要什么外婆给你买。”老人家最是心疼这个外孙女：“今天手痛不痛？”

“不痛。”杨佳瞧都不去瞧小摊贩，跟着外婆一路往家里走，经过河边的时候眼一直在转，无声寻找着那些男孩子的身影。

一无所获之后不得不跟着外婆回到家，放了书包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作业做完，就要出去玩。

“你妈说了，这几天不准你出去。”外婆打开电视机：“好好在家看电视。”

杨佳看看她迫于对妈妈的淫威只能老老实实坐着看电视，虽然今天放的动画片是以前没看过的，她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杨佳耳朵一动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她急忙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犹豫地停了下来，接着她没出去只是站在门边上歪头看着外头，接下来她看到了先上来的钱妈，随后在看到钱媛时她眼猛地瞪大，接着眼睛发热豆大的泪珠子没声音滚了下来，她被妈妈打没有这样哭过，可看到剪掉长长头发剃了男式头的钱媛时，她却无声的哭了。

打那天起杨佳就变得不同了起来，她总是躲着钱媛每天早上也不等钱媛就提前自己去学校，上学的时候也不怎么去找钱媛，偶尔钱媛找她她就跑开，放学的时候因钱妈重新把钱媛送到了晚托班，两人也不会一块儿回家，外婆送了几次之后就没有去接她。杨佳每天都会在河边转几圈，再卡着时间匆忙跑着回去。

不知不觉风平浪静地过了一个礼拜，这天杨佳照常往在河边晃悠，随后她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后面跟着她，接着在回过头时看到了三个不怀好意比自己大一些的男孩子，她放慢了脚步装作没事一般往前，果然很快他们就跑了过来，接着就感觉到了有什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杨佳伸手摸被扎到后确定了这三个人就是欺负钱媛的那几个，她站定把背着的书包脱下放到了地上。

男孩子们嘻嘻哈哈还围着她跑，试图再扔几个到她头上。

杨佳站在那儿没动定定地看着他们，由着他们扔了好几次终于在最靠近的时候她扑过去抓住了一个，随后就不管不顾地将人扑倒，连打带掐带咬的往对方身上招呼。

事情突然把男孩子们唬得一愣，这些日子他们专门挑一个人的小姑娘扔苍耳，没一个不是被他们扔了之后哭着逃走的，见她停下也没当一回事，谁想到她竟然就扑上来了。

然而，初时的惊讶也只是让他们愣怔了一下，见同伴被扑倒，起先不以为意的两人还在边上笑，等看到朋友半天没有爬起来这才意识到不对忙过去帮。

杨佳这会儿已经是打红了眼，她是知道自己的力量是远不如他们的，一个打三个也必定是要输的，可她记得周阳教过她的话，遇着人多打不过的别管对方多少人抓住一个往死里打，绝对不要放手再疼也不能松开，打要往脸上和软处打男孩子怕踢，实在不行就往下面踢。

在初初得手后的杨佳很快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反击，而力量的差距让她很是有些吃力，随后又感觉到了扎着的马尾被人往后，撕痛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抬了头，可是，她抓住对方衣服的手却没有松，咬着牙不去理会头皮的痛手只要找着机会就往脸上往眼睛打，脚也不停一个经的用膝盖去顶去踢。

男孩子本来力量远胜于她，可因为被扑倒在了地上又被抓了不放，他用力翻转想着反压哪知这小姑娘力气也不小，脚还一直在踢他吃痛手去抓了她的头发，手一拳头往她的脸上打。

杨佳被打中很快就有什么流进了她的眼睛，她本能的眯了眼手却一刻不停仍是去打，身上感受到了痛她不晓得这是另两个在踢，脑子里只有钱媛哭的样子和剪掉的头发。

“打人啦，救命呀。”有男孩的声音大叫，接着又有人冲过来把踢人的男孩推开。

叫喊声引来了大人，见有大人来另两个男孩知道要坏慌忙逃跑，杨佳仍旧和剩下的那一个缠打，接着就有大人阻止了她们，杨佳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一个眼睛也因为进了东西而眨不开，可她的手还是死死的抓着对方的衣服，脚还在不停的踢。

“这小丫头可真凶。”有人在说：“行了别打了。”

男孩也在挣扎，可因他是男的又因杨佳这会儿已是一脸的血，那过路的大人也不好放过只问了声：“谁认识他们的，快去他们家叫大人来。”

“我认识，我去叫人，杨佳你等着我帮你叫人来。”说话的是吴星也正是他刚才过来帮的忙，他说完就往杨佳家里跑。

杨佳总算是停下了动作，可手还是死死不放。

钱媛被妈妈接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早早做完了作业的她并没有找别的小朋友玩，她这阵子心里不太开心，因为一直留着的头发被剪短了她觉得自己变难看了，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事之后杨佳反而不理自己了，是她觉得自己害她被打了？还是她觉得自己不好看了。

钱媛本就是个话少的孩子，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更加的沉默，一路跟着妈妈回家除了回答妈妈的问话其他的话一句没说，到楼下她就听到一楼的阿姨在灶头对着妈妈讲：“你们回来了呀，还好你把媛媛送在晚托班，杨佳今天路上也被那些臭小子欺负了，被打得头破血流的。”

钱媛听到这话一愣随后就松了妈妈的手往楼上跑。接着她就看到了头上抱着纱布满脸是伤的杨佳对着她咧嘴笑：“媛媛姐姐，我帮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