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酒店,没有wb也有xx新闻简讯为他们贴心推送实时消息。
柳纪那边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不需要澄清,小心越描越黑。
而到了姜舒这里,也有着自己的纠结和难言之隐。
在柳纪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下意识的答案当然不是假的,但是,他否认的只是女朋友三个字,至于男朋友或者是否保持单身状态,这一点,他不能保证被询问时继续坦荡的扯谎欺骗。
他从来都不是靠营销单身人设为粉丝提供幻想媒介的偶像明星,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演员,有戏的时候拍戏,没戏的时候回归生活家庭,好好做自己,经营好自己的人生就够了。
然而这一次的翻红,亦或是之前公司对于他恋情的警告,无一不明示着公司对他的定位大革新。
代言商品也好,录制综艺也好,都是在贩卖他的形象,他的名字,实现所谓的商业价值。
在这种情况下,公司是绝对不允许姜舒拥有一位伴侣,削弱抹黑自身高昂的热度与名气。
细想来,不管沙霖的「是吗」到底蕴藏了什么样的企图,归根到底还是给出反应的他心理素质太差,给出看客猜忌的空间和余地。
但如果沙霖没有说出那句话……木已成舟,再去幻想不可能的时光倒回又有什么作用?
姜舒并不是钝感力超强的木头人,他只是不想用最坏的心思去揣度旁人,从而产生不必要的心理内耗。他与沙霖只见过两次,还有之前的一簪之情,虽然后续沙霖在没有告知自己的前提下就把两人的消息记录发出去了,但是得到的结果还算不错。他也没有再记仇的道理,日后小心避开便好。
见他愁云惨淡的拧着眉头一声不吭,盛佘撬开一瓶苏打水送到他的面前。
“喝点水吧,嘴都起皮了。”
“你亲的少。”姜舒下意识跟他耍嘴皮子,说完人一愣,想起来柳纪的嘱咐,肩膀更塌了。
一直关注着他的盛佘用头发丝也能猜到他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坐到沙发的扶手上面,手若即若离地撩拨着他的头发:“他问你的时候你想什么呢,走神了一样,”
“他问的这么笃定,我还以为他知道点儿什么呢。”台上的差错终于有人肯询问,憋到现在的姜舒当然是不吐不快,把自己的烦恼全盘托出:“我那时候就想,我确实不是单身啊,如果我说我是单身狗,这不骗人吗?骗了相信我的人,也伤了你的心。”
“什么伤不伤心的,就算你说了假话我也能理解啊,柳纪不都说了,事业上升期,不准谈恋爱,”
盛佘帮忙排解,“咱俩刚在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自由我也自在的,怎么会想到之后你的状况是什么样,需要多谨慎多小心,我还觉得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让你不自由不自在,说话做事都要考虑我的感受。”
这些话都是他的真心话,当初之所以敢狗急跳墙的告白,一是因为情况所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那会儿的姜舒已经凉到就是一个娱乐圈打工人的状态了,有戏拍进组,没戏回家或者旅游,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任何的改变,都不会对姜舒的工作有什么震天撼地的影响。
甚至哪天姜舒累了烦了不想再在圈里混日子了,他都可以直接把姜舒请回家享受人生去。他就是喜欢跟姜舒待在一块儿,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做什么不是做。
但是如果当时的姜舒换成了现在的情况,他还敢这么冲动激进的去说我喜欢你吗?
“我妈一直教育我做人必须要诚实,不能因为眼前的好处就去说谎占便宜。”姜舒接过玻璃瓶喝了一口水,抬头的时候发现刚好能够跟盛佘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对视,“我也的确不想靠骗人得到些什么虚名浮利,我只是觉得这半年过得太奇妙了,好的时候一切都好,顺风顺水顺到我以为是在做梦,来坎儿的时候又总是猝不及防的,搞得人莫名其妙。”
说着,他起身把人抱住,不声不响地避开了眼神的交流,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吗,庆功宴的时候楚老板没来,按理说作为李导的好朋友加赞助,怎么着都得来一趟喝两杯,但他就是没来,晚上他给我发信息恭喜我提名,我就顺嘴问了一下他怎么没去庆功宴,”
庆功宴已经是前两个月的事情了,那会儿正撞上盛佘爷爷生病,是别人跟着姜舒一起去的,后续的情况姜舒没有提起,盛佘当然也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但是现在姜舒突然提起这个,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嗯,为什么没去?”盛佘做好聆听者的身份,额头抵在他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折着他盈余在腰间的衣料。
“他爱人去世了,”
没有任何的剧情赘述,姜舒直截了当地公布了答案,此话一出,环绕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明显的僵硬住了,
“他说他现在心情不好,问我能不能陪他喝点酒,”这条邀约几乎已经是把目的写在了明面上,姜舒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在感到冒犯的同时,心中也在为死去的生命感到悲哀。
“小蛇,一直喜欢一个人很难吗?为他考虑很难吗?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到垂暮之年,伴侣去世后,另一方还能再找一个人相守到死。如果两人早就同床异梦相看两厌,这谁都可以理解。但是,但是如果……”
如果在他生前你表现得非常爱他,那么在他死去后,你为什么可以马上就将这份感情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呢?
姜舒说这些话并不是要求活着的人必须为死去的爱人一生坚守单身,永远沉浸在丧偶的悲伤中以泪洗面,他只是不理解,不能与这种对待感情格外干脆利落的男人共情。
走出丧偶的阴霾的确有利于身心的健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也不可能永远陪在谁的身边,也许是他幼稚是他天真,误解了爱情的无可替代。
“我是不是很不争气,很没有事业心,这种关头了,还在想别人的闲事。”
尽管这样自我嘲笑,但是姜舒仍然记得,曾经在元旦夜答应过盛佘什么。把烦恼的事情讲给另一个人听,或许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得到纾解,自私却也是在渴求能够得到一只手的援助。
“没有,你很争气,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盛佘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两只手臂交叠在他的后背,安慰地摩挲着,“世事无常,明天会发生什么只有后天的你知道,我们都只活一次,不要去担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对于楚炎毅的行为,他自然是厌弃鄙夷的,但是姜舒的选择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并没有惊讶的情绪,他之所以喜欢姜舒,或者说姜舒之所以选择他,都印证着两人一致的三观。至于楚炎毅去世的爱人,可悲的同时,又有一丝不知从何说起的不祥预感。
球场上的男人身份究竟是谁,也许就像姜舒说的一样,楚炎毅的爱人根本没有出现在当时的球场,一切只是他的无端猜测,没有事实依据,可是无论答案如何,一个在相爱之人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去再觅新欢的男人,身体力行的把自己当日在球场所说的种种亲密恩爱,全都变成了笑话。
“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无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会一直在的。”
永远这个字眼在他的承诺前好像变得有点儿苍白无力,盛佘绞尽脑汁,搜刮出所有关于许诺的词汇,最后给出了一句仍然不够宏伟磅礴的诺言。
没有天花乱坠的说辞,没有感天动地海誓山盟,「一直」,就像是它们的笔画一样,只有一往无前,一条路走到黑的横竖,不需要像「永」字八法一样,点横竖钩提撇短纳,尝尽所有辛酸。
他的诺言坦荡如一,没有曲折不要坎坷,就这样交握着彼此的手,一直走到时间的终点。
「一直」包含过去,放眼未来。正如他的心意,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百年后,这份爱绝对不会有所改变。
“谢谢。”被喂下一颗有一颗定心丸的姜舒拿下巴蹭蹭了他的发顶,“我的想法也一直没有变过,好好的拍戏,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其实子非鱼,又安知鱼之乐?逝去的亡魂对于爱人的再嫁再娶,或许不只又怨恨悲怆。易地而处,倘若自己不在了,姜舒绝对不会想要看到盛佘因为他的离去而孤独一生的模样。
怀抱着悲伤的心情了此一生,无论是对于活着的一方或是死去的一方,都是一种无尽无休的惩罚折磨。
盛佘的「一直」给予他患得患失的内心无限的能量与底气,他不想失去任何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爱情、事业、荣誉、名声。并天真的以为只要双手抓的够结实,它们就不可能被别人夺去。
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习得「放手」的能力,亲手隔断「一直」这根由盛佘亲自为两人尾指系上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