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为了针对五条家新替换的窗组织，总监部的效率难得高了起来，没到一周，下任东京咒术高专现任校长，上任新校长，这一连串的流程就走完了，这速度快得令五条悟叹为观止。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竟然也能有一天丢掉拐杖跑赢了田径赛，令人动容。

不过这倒提醒他，该上咒术高专报道去了。

咒术高专内

夜蛾正道因为突然的升职，换了间办公室，暂时也是离开了那个被五条悟撞出了一个大洞的屋子。

他看着桌面上的任职通知，心里感到一丝荒谬。他之前还立志要凭借自己的实力当上校长，结果没想到距离自己鬼迷心窍答应五条悟这才过了两周，自己就成了攀附权势的得利者。

现在这个情况，他究竟能不能当好这个校长，保护好自己的学生？

“恭喜校长上任——”五条悟神出鬼没地站在夜蛾正道身后，他的手里还拿着点心和一捧花束。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把花硬塞进夜蛾正道新办公室的花瓶里。

然后放着好好的椅子不坐，反倒是一屁股坐到了夜蛾正道的办公桌边上，架着两条长腿点在地面，打开甜食袋子就吃了起来，掉了夜蛾正道一桌子的渣。

他吃的同时，话还说个不停：“我很想推荐你另一家生奶油毛豆味的喜久福，但很可惜那家店还没开张呢。”

夜蛾正道看着自己原本完好的墙面上又出现了个洞，再看他这副懒懒散散的德行，不由得拳头紧握。

五条悟的甜点渣子掉在了夜蛾正道的报告书上。

冷静，这不是我的学生。

五条悟沾满了糖粉的手抹在了夜蛾正道刚缝好的玩偶上。

五条还不是高专的学生，不能动怒，不能贸然动手。

夜蛾正道深深吸了口气，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要平熄怒火，将想要从五条悟脑袋上加个包的冲动勉强克制了下来。

他问：“你这回过来是想要我做什么？”

「哇，治，快看看夜蛾的表情，这竟然还能忍？」五条悟和太宰治笑道。

太宰治附和他：「可能上了年纪又突然升职的大叔脾气会好点？」

“夜蛾你怎么了？难道当上了校长你不开心吗——”五条悟捧着脸故作惊奇地发问，“人家为了让你提前成为校长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校长你还是不能对人家笑一笑——”

“五条！”夜蛾正道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一拳头锤向五条悟的脑袋，“你的入学手续什么时候来办好？”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明明看起来那么高冷文静，怎么实际性格就这么烦人？等五条悟入学了，他一定要给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子好好加训一番！

如果这拳没有被五条悟一个闪身轻轻松松地躲过，那这场景简直就如同五条悟真正十五六岁犯错被夜蛾正道教训的时候一样，倒还挺让人怀念的。

五条悟面色只古怪了一瞬，突然憋着笑道：“夜蛾说什么呢？要办理入学手续的可不是我哦？”

“什么？”夜蛾正道面色一正。

五条悟看着他突然变换的脸色，把手抵在嘴边，高声呼唤道：“川——快进来见见校长——”

“家主大人，夜蛾校长。”推门进来的是换下了和服的五条川，他有些扭扭捏捏地扯着自己的袖子，“我是五条川。”

“我家小辈，”五条悟拍了拍五条川的肩膀，“今天来办入学手续！”

夜蛾正道脸瞬间就黑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五条悟便一拍脑袋，飞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和阵飘忽不定的风儿似的，完全不顾自己把夜蛾正道的心情搅得稀碎，仿佛这一趟就只是专门过来给夜蛾正道送个礼，顺便送人来高专，只留下花束在从破洞中钻进来的风中飘摇。

夜蛾正道和被五条悟留下的五条川面面相觑。他清了清嗓子问：“你……真的是他后辈？”

“呃，是的。”五条川回答。虽然他年岁比六眼大，但论辈分而言，他的确算是，小辈。除了各长老，整个五条家的族人都算是六眼大人的小辈。

“恭喜老师升职——”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推门而入，他手里还捏着个破了一角，造型奇特的玩偶，“我们只是来还咒骸的。”

他看了看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人，又指了指墙上的洞，道：“夜蛾你的墙又烂了，更年期也不用这么暴躁吧？”

“袋子下面还有东西，老师。”家入硝指了指刚刚被五条悟压在甜点袋子下面文件。

“二级咒术师推荐书？我的？”

「都怪杰和硝子，突然跑过来，我都没能亲眼看到夜蛾吓一大跳的表情！」公园里，五条悟整个人压在秋千上晃荡，略有不满地哼哼道。

太宰治道：「不是你自己跑那么快的吗？」

「因为我们也是很忙啊！你看，又有任务了呢。」五条悟低头划拉着手机，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了有力的理由。

他凭着六眼的视觉范围，他看到公园的另一端，一个女孩正着扶个头发炸呼呼的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男孩应该是不小心摔倒了，眼里忍着泪水，倒是没哭，

这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泛旧，显得灰扑扑的。

「看来我的任务要推一下了呢。」五条悟说。

“小津美纪和小惠～”五条悟突然拍拍伏黑津美纪的肩膀，无视了伏黑惠突然紧张的表情。

“这位先生你认识我？”伏黑津美纪握紧了伏黑惠的手。

一个月前她的母亲继养父消失后也失去了踪迹，如果面前这个奇怪的家伙是过来讨债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保护好弟弟。

“不用那么紧张，我是你们爸爸的朋友。”五条悟收回了搭在他们肩膀上的手，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起两个小孩的手，“我就问问，伏黑甚尔呢？”

“您认识伏黑先生吗？”伏黑津美纪松了口气，道，“他已经不见很久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你们，”五条悟问道，“想不想吃大餐？”

早慧成熟的伏黑惠板着一张小脸，拒绝：“我们才不用。”

“咕~”

那是从伏黑惠肚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还真是从小就臭着张脸呀！”五条悟蹲下来扯着伏黑惠的脸颊往上提，让小孩子咧出一个略显滑稽的笑脸。

“放开我！”伏黑惠打开五条悟的手，挣扎着就往伏黑津美纪身后躲。

“麻烦……”伏黑津美纪这才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位说着要请他们吃东西的大哥哥究竟叫什么名字。

“五条，”五条悟看出了她的小困惑，适时介绍道，“我都名字叫做五条悟。”

揽着伏黑惠，伏黑津美纪的脸上带着一丝腼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麻烦五条先生了。”

因为她不小心把家里唯一的锅烧坏了，她和她的弟弟伏黑惠，今天都还没能吃东西呢。既然这个大哥哥和伏黑先生认识，那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于是在伏黑津美纪的期待和伏黑惠的抗拒之下，五条悟带着两个小孩走进了肯O基，目的性极强地点了三份附有小玩具的限定儿童套餐，一人一份。

“……”

伏黑津美纪看着满桌子的食物，沉默了一下，想要打听养父伏黑甚尔的问题也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没人告诉她这位先生看起来这么神神秘秘，贵里贵气，竟然会对儿童套餐的玩具情有独钟，甚至于会和小朋友抢玩具呀。

“小津美纪不喜欢吗？我记的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个的哦？”五条悟装模做样地逗弄着伏黑惠露出更多的表情，也没忽视一直看着他们的伏黑津美纪。

伏黑津美纪看着白发男人企图骗取伏黑惠手里的小玩具的行为，没有提醒五条悟她的套餐里也有玩具。

五条先生和小惠很很合得来呢。她想。

伏黑津美纪之前也不是没有和家人来过肯德基，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她的母亲离了婚，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至于伏黑惠，他今年也才三岁，能记住不要随便跟着陌生人走已经很不错了，不应该奢求他能记住更多东西。

反正他现在正撅着嘴，紧紧地护着自己那一份的玩具不被五条悟抢走，也不知道继父以前有没有这么陪他玩闹过。

“我喜欢的，五条先生。”伏黑津美纪笑道，“五条先生真是个大好人。”

「哇哦，大好人呢~悟。」太宰治揶揄他。

「治就别笑话我了，我本来就是个大好人！」五条悟嘴里的薯条都差点掉下来了，「……津美纪怎么比上回还没有防备心啊！」

他放下伏黑惠的玩具，做了个鬼脸，说：“错啦，我可是个大妖怪！专杀人的大妖怪！”

这话只收获了伏黑惠一脸的嫌弃，口齿不清地反驳道：“大妖怪是不会抢小朋友玩具的！”

在看着两个小孩用完餐之后，五条悟又吩咐辅助监督买了一大串的生活用品送到两个孩子的家里。

当晚，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五条悟刚一发苍轰了那只一级的目标，下一秒便被蝇虫给包围住了。

“终于舍得出来了？”五条悟笑道，只稍稍把苍输出功率加大，便把这成群的蝇头绞得稀碎。

他甚至从始至终都稳稳地坐在天台边上，没有站起来，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让伏黑甚尔无趣地“嘁”了一声。

他已经暗中观察了这个六眼的小鬼一周了，即便对方神出鬼没行踪不定，伏黑甚尔也能断定他的实力远比在任务中表现出来的要强。

真不愧是被眷顾的天之骄子啊，哪怕在给他带来了好大一通麻烦，无缘无故地当了五六年活死人之后，还能那么强大，让他干扰的计划完全没起到作用。

不过，他也没指望能一下就把这个狂妄的小鬼杀了就是了。

“我接了个单子，”伏黑甚尔从随身的虫形咒灵嘴里拿出咒具，道，“价值三十亿。”

六眼现在的身价已经升到了三十亿。

「倒是涨了不少，」太宰治点评，「总监部那帮老家伙还挺大方的。」

「是啦，毕竟是一群贪生怕死的烂橘子嘛，看到有点危险不在掌控之中的苗头就要掐掉呢。」五条悟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地应和道。

他把手撑在身侧，头往后仰了仰，雪白的发丝从乌黑的眼纱旁滑落，藏在眼纱下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觉得，就凭你，”五条悟丝毫没有把伏黑甚尔放在眼里，他甚至还晃了晃挂在天台边的两条腿，“能杀了我？”

伏黑甚尔看着他如此从容随意的态度，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当时他只是凑个热闹去看看传说中一出生就被夸上天的六眼究竟是何方神圣。却没想到，那个连走路都闭着眼睛装瞎的小鬼，竟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那双沉静如天空般，极具威慑力的眼睛就这么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可是唯一一次，有人能够察觉到零咒力的天与咒缚的存在。

也是从那时起，他得到了离开禅院家的机会。

准确来说，是禅院家主动放弃了他。他们在五条家的施压之下，对进伏黑甚尔进行了审问，却无果，最后只好把他驱逐出了家门，去承受五条家的报复，平息五条家的怒火。

没有人知道六眼为什么在和他对视之后陷入了昏迷，也没有人能承担这份责任，即使是和五条家有所积怨的禅院家，也不愿因为一个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而与五条家产生冲突。

他们这种猴子，和六眼这种受人拥护的天才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也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想法，更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姓名……除了那个姓伏黑的女人。

五条悟可不在意他在想什么。他的手指在手机上跳动着，嘴里问道：“你就为了钱抛下小惠和小津美纪？”

“啰嗦。”伏黑甚尔并不只道这个小鬼为什么会如此亲昵地称呼伏黑惠，明明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他自认早已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抛弃了一切，不会尊重自己，更不尊重他人……这是他选定的生活方式。

没有了值得在乎的人和事物，怎么可能会被五条悟的这些言语影响到？

他可不怕死。再说了，万一他不小心还真的就把这个被誉为打破了咒术界平衡的天之骄子打败了呢。反正对方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命不久矣的样子，只要抑制住了对方引以为傲的咒力和术士，没准五条悟都接不住他的一个拳头。

“真是人渣啊你。”五条悟夸张地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站起身，看着伏黑甚尔，缓缓抬起左手起势。

来自六眼的压迫刺激着伏黑甚尔原本麻木的神经。

“这就是六眼吗，”连他都忍不住要兴奋起来了。伏黑甚尔甩了甩手里的锁链，整个人蓄势待发。

这个具有六眼的小鬼的实力的确足矣傲视咒术界，如果他能够在这里打败他，那是否能够证明他这被所有人耻笑的天与咒缚其实并没还有如此不堪？

换而言之……他的生命并不是毫无意义，而是值得他人正视的？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要是他能够一直像你现在这样有活力就好啦。”原本玩笑的话语，却被五条悟说的平平淡淡，除了杀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听到了！」

这摆明了点他呢，别以为他听不出来。

太宰治抗议：「拉踩禁止！悟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别呀，我可是对如此完美的自己很满意的～」五条悟毫不谦虚地回应道。

他说着，茈便从手中崩出，湮灭了他手掌鲜血的紫色术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伏黑甚尔的胳膊削了下来，断口整齐，没有再造成多余的伤势。

五条悟之前十六岁的时候就能一发把人炸死，如今实力增强，术士的把控程度更是上了一层楼，伤势的尺度把控得刚刚好。

伏黑甚尔捂着失去的断臂，甚至还没来得及感慨他和天才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就见五条悟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一晃便出现在他面前，他的手在术士发出的一瞬间便恢复如初，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我的强大可是和你一样，源于自我啊。”五条悟的手指抵着伏黑甚尔的脑袋前，他完全可以轻易取了伏黑甚尔的生命。

他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样……没想到，最后认同了他这条烂命的，竟然恰好是最不尊重他们这些猴子的天才。临死之际，伏黑甚尔突然便释然了。

他放开自己血流不止的胳膊，任由断臂落到肮脏的地面上，说：“我的儿子……或许过几年就会觉醒禅院的祖传术士，任由你处置吧……”

“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呢，这不是还挺留恋的吗？”五条悟手一转，便提溜起他沾满了粉尘的手臂，把人拎到空中，“自己的孩子自己养啊，我这回可没空看着小惠和小津美纪长大。”

什么？伏黑甚尔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头晕目眩地出现在了咒术高专的宿舍里。

“家主大人。”五条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完全没有大半夜被家主一个通讯闹醒的烦躁。他的身后坐着因为被扰了安眠而木着脸的家入硝子。

五条悟把距离咽气就差临门一脚的伏黑甚尔放到床上，又随意地把那断臂交给五条川拿去清洗，一脸公事公办地看着家入硝子：“麻烦家入了。”

家入硝子看着他这张脸愣了一下，这才转身去给伏黑甚尔处理伤口。

她被迫受了五条家的恩惠，如今替五条家办点事，即便略有不爽，也是应该的。

但她对五条家家主的打算企图丝毫不感兴趣，无论他是想要取代总监部，还是想要颠覆咒术界，家入硝子都没有要掺和的意愿。

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当她完成治疗离开之后，五条悟对着伏黑甚尔发出了邀请。

“伏黑君，你对禅院家的家主之位，是否感兴趣？”占据了五条悟身体的太宰治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