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畔传来宅子外嘈杂的人声打破了这一寂静,帝君才漠然从那人身上移开眼,信手一挥,便阻了那些干扰之声。
迟来的鸭子也会很聒噪。
帝君拉过春春的手腕转身向那人所说的西面宽石子路走去。春春惑道:“我们不再问问别的事吗?”
“不必。”帝君低头看着石子路上沾着的些许湿润的深色泥土,眸色深邃,“去看看他为我们准备的厢房。”
“哎?”
二人的声音渐渐淡去,拎着空水桶的男子伸手摸了把桶壁上的水抹到脸上露出原本白得近乎毫无血色的脸,一双栗色的眸子仿佛也沾满水意,“九幽帝君,我们,又见面了。”
~
帝君推开门在春春走进屋门之前扬手“清洗”了一番积了灰尘的房间,转而淡定地转过身对上春春试探的目光,“今夜你我二人暂住这连宅,怕是不怕?”
春春踮起脚目光绕过帝君身侧一眼就看到了里间那床小小的床榻,眉头登时一皱,“要一起…就寝?”
虽说在九幽殿中她自打还是火松的身子起就与帝君同吃同住,可是栖梧宫中的那张床大得足足能纳下十余人,因此即便是化成人形之后跟帝君睡在一起也无所谓,可眼前那张床……要跟帝君一起,她总觉得不应该这样。
帝君道:“嫌这处无人收拾不干净?”
“才不是。”春春从帝君身旁绕过去起身向里走,到榻边上站了许久才幽幽叹出一口气,道,“那帝君,我晚上就睡桌……啊!”
垂着眸挑眉看向紧紧扒着他的女子,薄唇动了动,帝君抬手射出一道光将从榻上爬出来的一条小虫拦腰斩断,便听怀中浑身颤抖不已的女子声音微颤着朝他道,“帝,帝君,我…我晚上要跟你睡。”
帝君唇边勾笑,“不准备睡桌上了?”
“有…有虫子,哪里都不安全……”
帝君似是忍俊不禁,眸光却毫无意外之色地一闪,唇瓣微启,就听房外先前那人道,“这房间许久没人住,不知二位可否需要在下清理一番?”
帝君将挂在身上的春春放到地上,转身看着来人又如方才初见时那般拎着一桶水,顿了片刻,道:“不必了。”
“好吧,”那人说着就将提进房间的水桶拎到外头,自己转身折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黑色的玉牌,“这东西是连氏兄妹当初临行前给我的,说是哪一天等我也想上去日月森林的时候就拿着这块玉牌去找他们。也许,会对你们有用。”
春春接过那人递来的玉牌在手里翻看着,听身旁的帝君道,“他们可也有通天令?”
“这个倒是不清楚,只是听他们说起来像是不需要通天令便能去上头的,”那人拍了拍并无尘灰的手,又道,“事情都交待完了,那我也该走了。”
帝君从那人离开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视线落到仍在把玩通天令的春春身上,眸中笑意一现,“你若是喜欢,本君可以给你一座通天令。”
“咳咳……”原本微张着嘴在惊叹此物做工的精致程度的春春一个不防便给呛了,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帝君大人贴心地一面为她顺气,一面又道,“像你这么容易大惊小怪又好奇心极重的,离了本君基本是没什么用了。”
“呼~”春春假装没听见帝君的话,顺完最后一口气就把通天令塞到帝君手中,脖子一扭就向门外走去。
帝君道:“做什么去?”
春春道:“去别处看看啊,兴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帝君你不是说我好奇心很重吗,怎么以为天还没暗下来我就会一直待在这小房间里?”
闻言,帝君轻笑出声,一手收了通天令一面悠哉游哉地跟在赌气的女子身后。
二人这一逛,就逛到了天色渐暗。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将连宅足足逛了三遍,准确来说,是某个女子不信邪地走了三个来回。
连氏兄妹似乎是没有打算再回来的样子了,整个宅子像一个徒有空壳的地方,除了园子里尚有生气的几株花草,根本见不到有人居住的痕迹。果真如他们说的,是携家带本地走了。
帝君问她:“想找脸谱还是人偶?”
“帝君是想去日月森林找他们的吧,”春春心下直叹气,颓丧地道,“可是这连宅什么线索都没有。”
“无碍,”帝君走上前,像以往那样抚平她轻轻蹙起的眉头,忽然道,“说到这连氏,本君倒是有一样东西要教与你。”
“唔,什么?”春春欲要挪开帝君大掌的手一顿,注意被帝君口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连云诀。”帝君俯身望着她,声音轻柔,“一本内功心法,待你学到七八层的时候本君便能教你武功了。”好几次她都险些被北海公主给害了,如今就先教她习得心法固练内功拓宽神识,以防他不在之时还有自保的能力不被人欺负了去,又或者,被旁的不相干的人给救了。
“教…教…教我……习武?”春春悚然,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怎么,不愿意?”春春的“能不能缓缓”五字还卡在喉咙,就听帝君大人斩钉截铁地道,“不愿意也得学,否则本君再不允你出去九幽殿。”
“帝君你欺负人。”
“那又如何?”帝君瞟了她一眼,神情倨傲地俯身靠近她,“本君就欺负你了,你待如何?”
春春缩着脑袋一面后退一面弱弱地道:“那,那让谢零谢落他们教我就可以了。帝君您这么忙,就不需要亲自来教我了。”帝君太强势不好通融,谢零谢落就不一样了。
帝君忽然一笑,“本君,乐意。”
“啊啊啊!帝君你干吗!”身子突然腾空的春春吓得猛然抱住了帝君大人,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以后才稍稍放开了胆子扯开喉咙就破口大喝。
帝君道:“教你连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