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妍低头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葱，她讨厌这个味道。露出那硕大皮薄的，馄炖皮如薄纱，可以看到里面粉色的肉块。
梁云舟看着她拨弄的动作，敏锐察觉到她不喜欢葱的味道。
他们在等着老板的话语。
但是突然他的显现出脸色为难的表情。
陶清妍啪的一声放在勺子，站了起来：“兄长，我们先走了，这老板坑我们吧，不就是想让我们在这里吃东西吗？何至于此，败坏沈家的名声。”
小摊的老板听到这里满脸涨得通红，嘴巴哆嗦着，明显是被气到了。
有些气急败坏：“这位小兄弟，你不能胡说八道啊，我怎么会败坏沈家的名声。”
声音渐渐变弱：“只是，只是......”
“我就说几句，你们也可千万不要外传啊，要不然老身我，我......”
梁云舟笑着打圆场：“老板，刚才是我家幼弟不懂事，你看我们也是外乡人，只是好奇这个案子，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尽管说，我们保证绝不外传。”
老板左瞧右瞧，叹息了一声，招呼着他们重新坐下：“这个是消息是之前，我家小女在沈家做工，女宅那边传出来的。”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沈家的头一个夫人刚生下大公子不久后，大公子就染病身亡了，后来沈大夫人也就郁郁而亡了。”
“但是很快这个沈老爷就娶了这位沈大夫人的堂姊......”
“沈大夫人生产前的一些日子，这位堂姊跟着沈大夫人的父母来探望。他们就说是这位堂姊看上了沈老爷，所以害了大少爷，也害了这位前头夫人。”
“但是当年的仵作验了大少爷，说是无任何的外伤和中毒的痕迹，就是下人照顾不周，是被闷死的。因为鼻子里有很多的棉絮，是窒息而亡的。”
陶清妍蹙眉思考着，不对啊，按照纺织的工艺，不可能在窒息的情况下，鼻子里会出现大量的棉絮。
婴儿的鼻子一旦进入一定数量的棉絮，一定会出现呼吸急促，咳嗽等很多的症状。
沈家作为大户人家，对照顾孩子的仆人一定会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所以肯定是有人故意让大量的棉絮直接进入到婴儿的鼻子中，直接在睡梦中窒息，连哭闹的机会都没有。
好歹毒的计划。
梁云舟看着她的神色极度严肃，面上也正色起来了，看向老板：“所以也就是说，是沈大夫人来寻仇？”
老板喃喃地点了点头。
梁云舟和陶清妍跟老板道谢后离开。
老板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远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瘆人的笑，但是眼眶里又泛着微微的泪光。
陶清妍在巷子的转角处停了下来，抬头凝视着梁云舟，深思了一番，还是开口了：“这位沈家大少爷的死因有问题，绝对不是单纯的窒息而亡，而是有人想让他窒息而亡。”
梁云舟瞳孔放大，有些不可思议，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尽管有问题，这个案子已经也过去了二十多年了，人证物证早都消失了。”
陶清妍嘴角微微一勾：“怎么会完全消失呢？”
“你是说，沈家现在的夫人。”
“对。”
梁云舟的笑容放大：“利用这个案子，还可以顺带处理，妙啊！”
他们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显露在脸上。
日影融融，她唇角边荡漾着笑，整个人在闪闪发光。
梁云舟的内心一颤。
陶清妍也察觉到他们对视了太久了，白白的上牙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绣着竹子的缎面鞋子。
梁云舟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挠了挠头。
他清了清嗓子，先开口：“今天先查到这里吧，先回去，把王大小姐那边先查清楚。”
陶清妍想起王老爷的那个小妾，语气充满疑问：“你说正房会跟小妾的关系很好吗？还用姐妹相称？”
梁云舟在王老爷家确实也注意到这位妾室感到非常的奇怪，她的做派绝非良家女子。
他看了一眼陶清妍的的臀部，咳了一声，有些羞涩：“你的那什么还好吗？不行的话，今天就先在这里整修，明天一早就回去。”
陶清妍意会到他在说她的臀部，但是她急着回去确认这王家小姐到底是真自缢还是假自缢。
所以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没事，回去。”
等到了第二天，陶清妍就体验到坐在椅子上的痛苦。
梁云舟有点惊讶她的决定，在嘴边的话，还是收了回去，想着回去交代林婶缝制一个软垫吧。
回到永安县，夜色开始渐浓了。
他们刚一踏进知县府，刘捕快就迎面走来。
抱拳：“见过大人，陶姑娘。”
“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王家小姐停放的地方，四周打有石灰印，石灰印的数量都记录在册。”
梁云舟看了一眼她，吩咐着刘捕快：“今天夜里一定要增多一些人手，看好。确保在死因确认之前，身体不会遭受到其他的破坏。”
陶清妍拖着疲倦的身体去到停放身体的地方，再一次查看，想看看有没有忽略的细节。
心想今晚还得再去一次王家才行。
梁云舟跟上她的脚步。
距离王家大小姐的死亡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了。
刘捕头和梁云周舟跟在她的后面，刚走到房门口，本想推开的双手悬在半空中。
陶清妍停住抬起的脚，转过身，看着后面的两个人。
刘捕头拉住了踉跄的县令大人。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们最好还是把口鼻用手巾捂住。”
刘捕头的语气很生硬：“我干这行都多少年了，怕什么。”
梁云舟听着刘捕头这么说，也硬着嘴说：“本官，也无所谓的。”
陶清妍看着两个大男人非常自信的神色，没有再说什么。
自己拿出手巾遮住口鼻，拿出手套戴好，抬起手，用力地把门一推。
抬腿走了进去，就感受到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外面要低很多。
当时尽管有一定地低温保存，还是阻挡不了身体发出的味道，是腐败细菌跟身体发生了一系列的反应发出来的。
那气味熏人，不小心沾上一点，要好几天才能完全褪去。
梁云舟没想到味道如此的强烈，干呕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刘捕头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但是有多年的职业操守，硬生生忍了下去。
梁云舟受不了，跑出了房间，从袖子拿出手巾包好，深吸一口气，冲新踏入。
就算是有东西遮住，里面的味道也阻挡不了多少。
但是他看着陶姑娘似乎没有任何的不适，在想难道是因为她的鼻子不灵敏，对，一定是这样的。
陶清妍看着王家大小姐的身体，绳索勒在的位置是在喉结的上面，所以导致嘴巴会是紧闭的状态。
突然紧闭的门被推开了，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齐齐地往门口看去，原来是李老头。
梁云舟被这么一吓，腿有点哆嗦，声音有些不悦：“李仵作，你怎么突然来了，师爷没跟你说吗？”
“以后你就在家颐养天年。”
李老头满脸不高兴：“大人，你就找一个丫头片来接我的班，我不回老家。”瞪着陶清妍。
梁云舟开口制止：“李仵作，不可无理。你既然不想归乡，那就留在这里吧，不过以后外出，你就不用去了。”
李老头不服气地争辩着：“我，我.......”
刘捕头大吼一声：“听县令大人的。”
李老头终于安分了。
但是依旧忍不住插上嘴：“你是怎么判断说王家大小姐是自缢的呢？”
陶清妍看在他有一定年纪，也不想计他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淡漠开口：“凡事自缢的人，脸部会出现紫红色，嘴巴两侧会分泌出口水，两脚的脚尖是垂直向下的。”
李仵作观察着她检查的动作，手脚麻利，不带一点花哨，眼里有些赞赏。
摸了摸胡子：“那万一是被上绑上去吊的呢？”
“今天早上已经询问过了王家的下人，守夜的婆子说房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是婆子的话也不能全信，所以我叫刘捕头爬到悬挂着的梁上，认真的观察过了，上面有多处乱痕。”
李仵作所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毒杀呢？”
“这个的可能性很小，主要是因为舌头没有出现内缩或者开裂，皮肤，指甲颜色形态都是正常的。按压腹部没有出现肿胀，全身没有出现青斑。”
李仵作很满意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梁云舟终于忍不住了走了房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陶清妍很确认这个就是自缢的情况。
但是按照多方的理由，她根本没有理由啊！
小贩老板说的他一点也不信，这些鬼神报复的传说。
她做了一个决定，想去看看这个王家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的秘密。
嘱咐刘捕头，还是要认真看管好证据。
陶清妍走回房间的路上，刚还经过了梁云舟的房间，里面一阵一阵的呕吐声传出来。
心里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回到房间，刚一坐下，马上从圆凳上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