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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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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诺试了五次叫出黄金体验,一次都没成功。

伤口疼到眼前发白意识模糊,手指渐渐冰凉下去,可替身就是无法出现。

随着用力动作,血液渐渐浸湿床褥,伸手去摸伤口,软乎乎湿淋淋一片,稍微一动就是足以令人晕厥的疼痛。

他不清楚自己的肺是否还完好,只感觉呼吸受影响,但由于抬不起腰来,所以看不到全部的情况。

他需要止血,需要绷带,否则用不了多久就会死,而更可能的情况是死不了。

动作与意志被归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之前触发了什么条件,才再次回到十年前。

乔鲁诺在病床上发出破风箱般的呼气声,感觉这一次性命渐渐微弱下去,跟大喊大叫求助的影视剧人物不一样,人越接近死亡就越安静。

而他就是没有替身。

这样一下子就和世上几乎全部的人类一样,只能靠肉体凡胎应对困难,没有“先任自己受伤,反正也能治好”的余裕。

他试了两次想去找救护铃,然而失血过多令他无力动弹,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发出可怜的气音,像逐渐漏光空气的橡皮球。

这房间里没人,临床刚好空着,也意味着没有病人可以帮忙。

无论命运多么宏大,可人在死亡面前都是渺小的,小到一点意外就足以让人毙命。

他等待了漫长的几分钟,也就站着喝杯咖啡的时间,体力渐渐耗尽,手指无力地搁在床头,什么都够不到。

没有黄金体验的绝境恰似遭受虐待和霸凌那段日子,乔鲁诺这些年过得很不错,早就遗忘了那些不愉快,然而黑暗一直藏在脑里,等待着在人生低谷时冒出来。

就在这时门口有些动静,传进几乎耗尽理智抵抗疼痛的大脑里。

乔鲁诺勉强睁开眼睛,目光中一眼就能认出的幼年迪亚波罗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受伤了。”

被归零到9岁的恶魔静静陈述事实,神情早慧得可怕,眼睛在背光下不太看得清。

“请……请帮我叫人来。”

乔鲁诺艰难地想抬手,指缝间迪亚波罗站在门口的模样若隐若现,随后彻底失去意识。

昏迷是种做梦般的体验,时间过得很快,人朦胧的眼睛也会看到一些光影,比如把无影灯认成太阳。

乔鲁诺再度醒来时呼吸道干涩,胸口疼痛无法动弹,他得到了急救,医护们看到病房里多出个胸部有巨大创口,血流满床的男性时吓得够呛,但好歹反应及时,手脚麻利地将他送去抢救。

鼻腔插着供养器、肋骨骨折,被缝成弗兰肯斯坦的乔鲁诺吊着血袋捡回一命,花了好几天才从监测病房绝处逢生的他勉强睁开眼睛,又看到迪亚波罗。

他正趴在床头看乔鲁诺,下巴垫在手臂上,看起来是空闲时跑过来的。

“你还活着?”

再次回归童年,看起来对乔鲁诺没有一丁点记忆,独属于这个时代的迪亚波罗问他,大眼睛里有几分好奇。

“……你帮我叫来了急救人员?”

乔鲁诺的呼吸道是肿胀状态,声音含含糊糊。

“……”迪亚波罗没吭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谢你。”

乔鲁诺决定说该说的话。

“你没有亲人。”

迪亚波罗看看临床刚被送进来的父子,简单描述乔鲁诺独身一人的处境。

“……如果是现在,那确实算没有。”

乔鲁诺只能回答。

两人接着便相顾无言,迪亚波罗似乎也是来医院看病,因为他手背还留有几个针管穿刺的疤痕,但脸色良好,应该基本恢复到快要出院的状态了。

乔鲁诺无力观察环境,只能请迪亚波罗帮忙看看床头的身份信息,得知自己变成了姓卡帕萨的某个人,过去十年的身份和积累消失不见,被随着时间归零一并随机化。

一切又从头来过,他躺在床上望着因为年代久远而剥裂的墙。

然而自己还活着,除了迈步向前别无选择。

乔鲁诺试着与迪亚波罗沟通,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想多了解了解这次的情况。

迪亚波罗起初有些防备心,但乔鲁诺的样子看着太凄惨以至于毫无威胁,于是他慢慢放松警惕,说爸爸是神父,有事要去梵蒂冈处理,而自己刚刚重感冒,只能待在医院和爸爸的朋友一起。

“你爸爸多久回来?”

乔鲁诺问他。

“爸爸说还有事,他要去参加圣礼……我不是爸爸亲生的。”

神父不可以结婚,孩子自然不可能是亲生的,迪亚波罗大概每次自我介绍时都会遇到对方的疑问,于是习惯性解释他的父亲只是养父。

“你会在意这点吗?”

乔鲁诺从来无缘了解迪亚波罗亲生父母的状况,出于迪亚波罗不愿提及的态度,他始终没问。

“不在意,爸爸对我很好。”

乔鲁诺一眼看到他手上还有隐隐可见的伤痕,猜测他大概又受到学校老师的虐待或者同学霸凌,勉强伸出还能动的胳膊,一厘米一厘米地挪过去,虚弱握住迪亚波罗瘦巴巴的手腕。

“你受伤了,要告诉你爸爸。”

他已经无力立刻帮迪亚波罗解决困难,他自己的性命都还有一半在死神手里。

迪亚波罗有点意外,但把毛衣袖子扯长好遮住伤口已经来不及。

“没关系,都不疼了。”

他说着无所谓的话,表情是一派对痛苦都不自知的天真,对他而言,让人知道伤口存在只会增加麻烦,伤口本身则不重要。

反正只要未来如期而至,一切过去都会痊愈。

乔鲁诺拽着他的手没动,眉峰紧皱,脸上是深沉隐忍的苦涩,这表情对幼年迪亚波罗来说看不懂,对成年迪亚波罗来说更是前所未见。

“你幸福吗?”

乔鲁诺提出了奇怪的问题,他的声音也很奇怪,跟昨天完全不一样。

昨天他虽然奄奄一息,十分悲惨,但还能求救,现在身体好了点,心情看起来反倒非常糟糕。

迪亚波罗有种预感,对方因为某件事非常难过,于是决定好好回答问题。

“我很幸福,每次圣诞节都可以吃萨帕面包,很好吃,我去帮尼古拉叔叔放羊时,他会给我钱,我很开心……”

“不是说那些,我是说……有人欺负你?你就不觉得痛苦吗?你有没有想过更好的生活?”

乔鲁诺压下心中翻搅苦意。

“痛苦?更好的生活?”

迪亚波罗歪着头问。

“没有想过,什么才是更好的生活?”

只要有一口零食就会幸福,少挨骂或者放学时没有被高年级追着夺走零花钱就会幸福。

只要有一点点可以改善生活的东西,就足以感到幸福,并焕发出希望。

痛苦越甚,希望越浓烈。

希望与苦难只会同时出现,人却往往只看到亮的那一面。

虽然听不懂乔鲁诺为什么问这些话题,但迪亚波罗认为他看起来很痛苦,大概需要一些安慰。

“爸爸说人如果沉迷痛苦和愤怒,就会忽略上帝展示的美好,人都是残缺的,会没钱、会生病、会倒霉,但克服这些问题的那一瞬间就能感觉幸福。”

迪亚波罗想了想,努力背诵神父教给他的道理,虽然他自己都还似懂非懂。

“这是测试……考验……还是试炼?是命运的试炼吧?”

命运的试炼,是连结果都注定的试炼。

乔鲁诺已经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迪亚波罗会长大,特里休会出生,罪恶会犯下,志士们会牺牲,基于自由意志的背叛也会再次袭来。

而从迪亚波罗的反应来看,他确实什么都不懂,既察觉不到自身处境,又没想过获取帮助,对未来命运毫不知情,哪怕那是通往痛苦的命运。

他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前行着。

乔鲁诺终于理解了现状,以及以后或许会有的无数个“现状”——他做什么都没用。

没用的反义词是有用,有用就是有意义,乔鲁诺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无法导向不同的“结果”,哪怕再来十次,二十次,上百次,结局也不会改变。

想要走与洛伦佐不同的路,真的能走出去吗?

“我们都是命运的士兵。”

乔鲁诺凝视天花板,喃喃自语迪亚波罗听不懂的话,手无力地瘫在耳边。

他想起布加拉提、阿帕基、纳兰迦等许多人。

他想起与迪亚波罗相处的那些日子,想起他在不同“过程”中所产生的感情。

这些感情,在既定结果面前都没有意义。

因为他们都无法获得拯救。

他们都是沉睡的奴隶,是反复无常神之暴权下的渺小生灵,是被转好发条,循着既定轨迹走向结局的玩偶。

决定论的世界里,他们无力战胜命运,心怀“觉悟”,以反抗换取解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他们都会输,会屈服于命运安排,因为所有人的“结果”,从世间第一缕光出现时,就彻底被“决定”了。

只有过程是真实的,只有过程是唯一能把握的,在下一轮归零到来前,自己所能拥有的过程,就只有眼前还懵懂无知的迪亚波罗而已。

接着就会再次重复十年,看着他走向那条命中注定的道路。

徒劳无功之刑,要先给予希望的曙光,再在即将破晓时夺走一切,重新沉回深夜。

乔鲁诺伸出还能活动的那条胳膊,揽住床边的迪亚波罗。

雀斑小孩虽然犹带疑惑,但还是在乔鲁诺疼痛与悲伤交加的情绪里放松身体,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听对方无声地哭了出来。

……

乔鲁诺很疼痛,痛到不能入睡,而公立医院效率低下,护士工作繁忙,他不得不再次请求迪亚波罗帮忙,让他找人来看看是否能用术后止痛药。

迪亚波罗点点头,帮乔鲁诺把病床拉起来,让他可以勉强坐着之后,安静地走出去找人。

乔鲁诺在灯下静静等待,与无力感带来的负面情绪作对抗。

一阵脚步声靠近,好几人进入房间,他们动作轻而鬼祟,乔鲁诺刚刚察觉到危机,灯就被打开。

来人不是医护,而是几名乔鲁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的危险分子。

显然不是进错房间,因为他们一个负责探头蹲点门外,另一个领头的则弓腰来看乔鲁诺。

“卡帕萨,卡帕萨,终于找到你了~”

他谨慎比对了三遍后笑得露出一口被烟渍黄的牙齿。

“你现在居然是这种惨样。”

“……我不知道……咳咳,您在说什么。”

乔鲁诺咳嗽一声。

“别他妈装蒜,以为躲进医院就没事了吗?!你把货藏到哪里去了?!”

领头人凶神恶煞,手狠狠按在他胸部伤口。

“上次一起搞来的那批货,你藏·哪·去·了!”

重力下塌的一瞬,乔鲁诺疼到大脑发昏意识模糊,拳头青筋凸起。

他在几人注视下痛苦地喘匀气,声线发抖,看到自己胸口有血慢慢从绷带里渗出,伤口可能迸裂了。

乔鲁诺不清楚镇魂曲的归零有什么效果,而从眼前状态来看,替身把他与本时代的某个人做了替换,而原本的卡帕萨是个麻烦精。

“听着,你们还不知道货在哪里,而我是唯一知道的人,如你们所见我无法动弹,只要你们给我一阵恢复期,我就带你们去找货。”

乔鲁诺试着蒙骗他们。

“我并不是故意藏起来,而是危险还没过去,我还身受重伤,在风险没有去除的情况下我肯定不可以交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乔鲁诺竭尽所能观察他们每一丝细微表情,猜到他们大概也不清楚卡帕萨的鬼心思。

只要在幸运一点,只要再多给一些信息,他就可以……

“……你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我们再也不会信你了,卡帕萨,你今晚就去死吧。”

头领冷下脸说道,逼近了半躺的乔鲁诺。

他是个谨慎又懂得灭口的人,他不打算用枕头闷死卡帕萨这个背信弃义之徒,这死法太温柔了,他要让这骗子逃窜的同伙知道自己也会命不久矣。

卡帕萨是个少年,远不如他力气大,而且身受重伤,虽然他今天的言行气质较过去有点古怪,但那张脸他可不会认错。

于是他打开病房衣柜,抽出一根铁丝衣架,把还想挣扎的卡帕萨按在床上,捂住他的嘴,将衣架扯宽的部分套进对方脖子并勒紧。

铁丝陷进皮肉,勒出血痕,少年本就无力的挣扎渐渐微弱。

“外面找到了这个小孩,要怎么处理?”把风下属拉过来一个长着雀斑,毛衣短裤的小孩。

“把他带出去扔进河里,反正每年死在水里的小孩子很多。”头领吩咐,额头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专心对付手里奄奄一息的受害者。

他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乔鲁诺残留的意识这样想着,手指在抵抗铁丝衣架的同时被勒变了形,但却完全无法敌过人高马大又肌肉发达的头领。

他或许会被再度归零,但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局面?会比现在失去替身还糟糕吗?

而迪亚波罗也会被杀死后归零吗?

再度重回糟糕处境,任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没有帮手,没有可信赖的人,没有任何意义的努力,就此在过程中重复循环,直到屈服于神之威权。

放弃一切希望的地狱之门,原来这才是其真实含义。

他的脸被勒到通红,血管爆起,缺氧与濒死的大脑里闪过的方法一个都没用,一个都没法让处境变好,反倒冒出些虚无缥缈的话。

人是残缺的,这话没错,人都是残缺的。

人听信恶魔的话,第一次犯下背叛神的罪行,被降下罪,从此就有了死,注定无法回归完美。

有了死,才有了“时间”。

然而有了死,也才会有希望,恐惧与希望本就是一体的两面。

他还是不想放弃,但现实正如海水般压在身上,把他拖进无力无光的深渊。

他想要实现“目标”,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扫清任何障碍都没关系,因为他还想挣扎下去。

这世间,是否存在一种可以反抗神意志的方法?

秒针转动。

乔鲁诺近乎溃散的意识,在消失之际被勾了回来,半个灵魂钓在冥府大门前的他身体软倒在枕头上。

生命如风中残烛,他好一会才从缺乏空气的状态中缓过来,透过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屋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个神秘家伙。

是克劳斯。

他正单手举着想勒死乔鲁诺的恶徒,把他那遍布横肉的面庞拧到背后,身边横躺着几个跟班,获救后的迪亚波罗靠坐在门口微微发抖。

受黄金体验镇魂曲攻击后就消失,热情老板迪亚波罗的下属克劳斯,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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