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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当我开始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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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开始爱自己

11

周越刚出差,萧瑜就接到同学会的邀请。

前几年她都没有参加过,有同学解释说萧瑜工作忙,也有同学说可能是不想见某人,怕尴尬。

每一班的同学都有这样的,毕业后就找不到人了,即便联系上也是推脱不见。

同一天,陆荆跟萧瑜提起这事。

萧瑜只说:“看时间吧,忙肯定就不去了。”

事实上就算不忙,萧瑜也不太想去,因这几年充分认识到无效社交对人的消耗,都市职场人对于私人时间分外珍惜,不值得见的人就说忙、说加班、说出差,准没错。

陆荆听明白话茬儿,说:“我还没给回信,大概率会推掉。”

萧瑜看向他,他又道:“去了难免要被问,不管怎么回答都不会让人满意,大家只想听到符合自己猜测的答案。”

萧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们现在都在锦瑞的项目上,这在圈子里不是秘密,早就传开了。知道他们毕业后就不相往来的同学们无比惊讶,嘴上留情的就说是“世纪和解,大家都成长了”,比较毒舌的就说“看来真是钱给的太多了,这都能和”。

陆荆说:“当年关系不错的室友也在喊我。如果实在推不掉,就我去露个面,你就不要去了。”

萧瑜:“怕我尴尬?”

陆荆:“如果咱们同时出现,那同学会就会变成拷问大会,性质就变了。”

这倒是。

萧瑜说:“我的确不想去,但不是因为怕解释,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当年的事说穿了只是你我之间的事,现在当事人都不在意了,更犯不上跟外人解释。”

这是真话。

萧瑜最介意的时候连听到陆荆的名字都会焦虑,恨不得完全抹除那四年,现在看来真是没必要,自己活得好就行了,何必受这些庸人自扰的情绪影响?

当然要看透这一点,说容易容易,说难也难,容易时它就是一张纸的薄度,困难时它中间隔着整条鸿沟。

萧瑜自问,现在看开了,倒并非只在陆荆这一件事情上,其中也包括周越。

她已经感觉到周越家里对他的施压,而他还在周旋,只是在没有得出结果之前,没有与她说破。

换做以前,她大概会为此焦虑。

这样好条件说出去有面子的男朋友,这样雄厚的背景,这样情绪稳定、人品不俗的男人,眼瞅着要抓不住了,焦虑是正常的。

是自己不够优秀吗,是因为不会投胎、门不当户不对吗,还是她的家庭无法带给周家同样的利益因此地位不对等?

都有。

但这并不需要自卑,更不应该将这些外在的差异向内心折射。

网上有人举过这样的例子,说京圈和沪圈的资本有个本质区别,大意是说在京圈,如一方背景资本不够雄厚,但自身素养、学历、能力比较高,是有可能通过另一半跨越阶级的,但在沪圈,首先看的就是背景资本,自身再优秀都没用,永远挤不进去不属于自己的圈层。

虽然这样的说法未必客观,也未必代表所有人,却在无意间透露出一个道理:圈层的价值观。

到了社会层面,个人是渺小的,几乎无人在意,大家更在意的是如何融入集体,如何去个性化,令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突兀。

突兀的人,即便手握真理,也会被舆论所攻击,因舆论在大多数人手里,集体不允许太拔尖的人存在。成绩突出的人在破圈层的过程中一定会面临打压,他的敌人可能是一群人。

……

数日后,周越出差归来。

他的笑容比前一次还要少,看上去很累。

他说他在飞机上睡过了,体力恢复得不错。

萧瑜却觉得他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层面的,他似乎受到了打击。

直到晚饭后,萧瑜主动选择打开话题:“你要和我聊聊吗,还是打算继续一个人扛着,等到不得不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萧瑜微微笑着,不愿给他更多压力。

周越看过来,他的眼神比以往都要深,里面承载着她无法消化的复杂情绪,但因为他自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因为他的性格和底气,他没有将这种暗涌、焦躁传达给她。

萧瑜无比庆幸着,庆幸周越不是和她父亲一样,稍微有点不开心就生气跺脚、大吼大叫的男人。

和他在一起,她是开心的。

这种开心,不是那种情绪高昂的感觉,而是如水一般舒适的情绪。

周越思考了一会儿,点头:“是该告诉你。”

萧瑜先去煮了一壶红茶,折回来给他倒了一杯。

只听周越说:“或许你已经猜到了,家里正在向我施压,是关于下一步的联姻。”

这之后,周越花了几分钟简单讲述其中的利害关系。

成人的选择不可能任性妄为,往往是越被寄予厚望的人越没有自主选择权。那些出身大家,却能享受自由的子孙,得到的也会少。

现在的情况是,周家将曾经对周越十分有吸引力的项目作为交换,让周越听从安排,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还关系到后面一连串战略部署。

当然,他可以拒绝。如果他就是咬死了不同意,谁也不能逼他,经商世家谈什么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反过来,原本许诺他的利益也会收回,交给更适合的人选。换句话说就是,家族不缺人才,并不是非谁不可,关键时刻是审时度势、能者居之。

萧瑜问:“施压的筹码包括锦瑞?”

周越说:“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锦瑞是已经交给我的项目,我没有犯错,他们就没有借口将我调离。”

至于犯错的标准,其实大同小异,比如利益输送、私相授受,或是一些不利于项目的丑闻。

萧瑜又问:“虽然没有犯错,但会有人开始盯着你。稍有差池,都可能会被人故意夸大,借机做文章,对吗?”

周越点头。

萧瑜:“那现在的情况,你还在和家里僵持?”

周越:“不能说僵持,还在谈。”

萧瑜没有立刻接话,沉淀了一会儿,想明白了一些事,又看了看周越欲言又止的神态,心里越发清晰。

她从没有在这段感情上抱有期待,这不是因为她缺乏安全感,而是从一开始她就很清醒。

片刻后,萧瑜问:“你家里人知道我的存在?”

周越:“知道。”

萧瑜又问:“他们以为你是因为我?”

周越:“是有人在拿这件事做文章。”

“因感情误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大忌,一旦让周家的掌权者认定周越过不了这关,日后再有什么重要项目都不会放心交到他手里,哪怕他能力再强,这点都是致命的。

但反过来讲,若周越能放下个人情感,以家族利益为先,和精心挑选出来的另一方确立婚约,日后他再看上谁,只要不闹到台面上影响到公司名誉,都是好商量的。

萧瑜:“你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接受安排,和我的事放在台面下,最好的结果就是像萧固一样,家里稳住了,项目也拿到了;第二条是你摆明立场,尽所有可能保住锦瑞,如果让人无中生有暗中使绊子,最后连锦瑞也丢了,到时候只能认。”

周越:“是。”

隔了两秒,他又道:“锦瑞是我努力十年才够到的。”

这一点萧瑜也很清楚,锦瑞能落在周越手里,也是一番争抢的结果,就算周越和萧固都离开了,这个项目也会继续推进。

萧瑜:“虽然你家里知道咱们的事,但你这次的对抗并不是因为我,对吧?”

周越嘴唇动了动:“我知道如果我说‘是’,听上去会比较动听,但是……”

萧瑜笑了下,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还没有卑劣到要用这种话拿住我,骗我以为自己比你这十年努力、比你的人生目标还要重要的地步。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信。”

周越垂下眼,有些自嘲。

是啊,他们都是清醒的人,清醒地知道只有先爱自己,才有能力爱他人的道理。

他们走到今天,是因为自己要努力,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我是因为你才如何如何的人,他们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是一种自私的开脱,是将自己的包袱、枷锁不负责任地放到他人身上。

萧瑜是会换位思考的,她不禁自问,如果今天周越是个普通人,他用“能不能为了我妥协”这样的借口让她辞职,让她为了他们的未来牺牲,做他背后的女人,做全职太太,她会同意吗?

她的答案一定是分手。

当然,周越也不会这样逼她。

反过来也是一样,她不会让他为了她和整个家族对抗、割裂,若他真的做出这种决定,她反而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现在可以这样自负、冲动、任性妄为,那么将来吃到苦头,是不是要反咬她一口?

赢了会说,我是为了你,你是我的动力,没有你我不会有今天。

输了会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不是你,我会有今天?

萧瑜问:“你要和我分手吗?你家里有这个意思吗?”

周越摇头。

也是,他们不会提这么直接的要求。

周越说:“接下来,我会经常不在这里。虽然事情还没有定,但和对方的接触还是要推进。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萧瑜恍然:“哦,那我会知道进度吗?”

周越:“我会告诉你,绝不隐瞒。”

他们都只说了半句,余下的心照不宣。

这种联姻模式,谈感情是锦上添花,并非必要条件,更多的是试探彼此的底牌、底线,台面上利益是一方面,双方是否能容下对方是另一方面。

就好比说萧固和未婚妻顾荃,他们一个月都未必见一次面,连对方生日都记不住,但只要有需要,一定会一起出现在某些场合。

他们都认为不会结婚,订婚只是权宜之计,但也做好了万一结婚该如何相处的准备,分居是必然的,如果家里催就做试管婴儿,交友互不干涉。

起码就萧瑜所知,顾荃有一半时间在海外生活,而且一直是以单身身份。

沉默许久,周越忍不住问:“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萧瑜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我不知道。真的,我真不知道。我想我也需要时间想清楚,咱们就先这样保持现状吧。”

周越松了口气,却又没有完全松懈。

他描述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若一点余地都不容,一定要分手,他阻止不了,会失落,但也会理智地给予补偿。虽然这不是交易,不是买卖,可他除了感情之外,能给的只有物质。

反过来,她若说一定不会分手,不管他怎么选她都愿意牺牲,他又会觉得这不是她的真正想法。

这就和谈项目一样,在最终结果出现之前,整个过程都在流动摇摆、充满变数。

萧瑜没有一句责备、迁怒、怨怼,她表现得十分平静,给予充分理解,按理说他应当知足,可不知怎的心里又有些异样。

他看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隐隐有什么东西压抑着,而他还在控制,没有让这些东西浮现出来,扰乱他的思路。

可即便是隐藏再好的情绪,对方也会有感知。

萧瑜捕捉到一些,却没有刨根问底,她将此理解为是压力,不想在这个时候逼他表态。

那些口头上的甜言蜜语真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反而口头保证越多,于她而言越不靠谱。

萧瑜回了个笑容,主动拉他一起看电影,周越很顺从。

只是两人都没有太投入。

周越中途有些累了,和她靠在一起,伸直双腿。

她搂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直到他的双手圈上来,越来越紧迫,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

她感到窒息,却又有些沉迷。

她热情地回应他,彼此都在通过这样的交流中释放压力。

她听到他一声声叫“小瑜”,感受到他的需要,心里有着满足。

如果他表现出焦躁、愤怒,她会下意识回避,可现在他选择隐忍、独自承受,她又觉得心疼。

现实就是,无论她多么希望能帮到他,都无法做到真正的分担。

……

萧瑜有些庆幸,在她身上没有发生小说和影视剧中常出现的那种狗血桥段——给你支票,离开我儿子!你会毁了他!

真是幸好。

她其实是不太理解这种桥段出现的意义,可能就是为了变相证明这段感情对这个人的影响非常大,甚至到撼动人生的地步。可话说回来,压迫越大,反抗越大,有些事你越不让,他越要对着干,不是为了证明真爱,而是为了争夺人生的自主权,摆脱枷锁和控制。

而站在强势的那一方,这样“纡尊降贵”要求弱势的一方离开,岂不是自降身价的表现?既然不在一个级别,那就不该对话。最好是一个眼神都不要给,允许他养着对方,因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弱势的一方不具备任何威胁,又有什么容不下的?

萧瑜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关心她感情生活的人会是萧固。

萧固:“周家的事听说了吗?”

萧瑜只是一怔,便管理好情绪:“听说了。”

萧固看了她一眼:“希望你能处理好这部分,如果你的决定会影响工作,要提前让我知道。”

萧瑜明白他的意思:“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我的工作,这个位置我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

在萧固面前,萧瑜大多是委婉的,很少这样直接。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这份工作是她的资本,如果没有这份资本,她不会有机会遇到现在的感情——哪有住上高层就拆掉地基的道理?

萧固笑道:“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萧瑜没有多言,也不会向萧固取经或诉苦,再说萧固作为老板,他要的只是她一个保证,至于她心里如何消化,那是她作为一个成年人需要自行处理的部分,如果真让老板反过来安慰她,那反倒是她的失职。

没过几天,又有第二个人表示关心。

这个人是陆荆。

因在工作中和陆荆的接触越来越多,萧瑜近来越发放松,比之前少了几分防备。

短途出差即将结束,副理和助手先一步返回酒店,萧瑜和陆荆慢了一步。

两人走在路边,经过一排排南方城市才有的植物,陆荆一边挥手驱赶蚊虫,一边问:“怎么最近情绪这么低落,感情出问题了?”

萧瑜从包里拿出驱蚊水给他,不答反问:“我的戏这么差吗?”

陆荆眯着眼睛屏住呼吸,喷完驱蚊水才说:“其实不难猜,人会被情绪困扰,要么就是事业、金钱,要么就是因为家庭、感情。以你现在的情况,只可能是后者。”

萧瑜淡淡道:“我会处理好的。”

陆荆将驱蚊水还给她:“我知道。”

一阵沉默。

萧瑜又将问题抛给他:“你呢,一直没见谈女朋友,真收心了?”

陆荆坦白:“应该说是我现在的目的和以前不同了。”

萧瑜记得,他上大学时谈女朋友都是奔着感觉去的,感觉来得很快,只图开心,一旦稍有负担或者感情淡了就会分手。

萧瑜问:“怎么讲?”

陆荆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功利,对我来说,有共同目标、步调一致、有默契、互有助力的另一半,会比以感情为基础的伴侣更牢靠。大家共进退,有问题一起解决,在这种时候能力是最重要的,感情反而派不上用场。再说感情会变淡,能力却不会。”

这要是换做大学时,萧瑜一定会怼他两句,但她现在却说:“你这是找合伙人啊,不过也有几分道理。”

陆荆又道:“能力不能太过悬殊,不然出了事,一定会有一方变成累赘,另一方负重前行。时间长了就该成怨偶了。”

两人边说边走进酒店,穿过大堂来到电梯间。

陆荆看着电梯门上反射出来的人影,突然说了句:“听说周总可能会从项目中撤出去,会有新的老板空降。”

萧瑜目光移动,瞥了他一眼又挪开:“你想说什么?”

电梯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各自靠着一边电梯墙,对视着。

陆荆的神色很淡,但他的眼神却说明一切。

而接下来这句话,才是他今晚真正想表达的:“你就当我多嘴——不要因为感情做错决定,因小失大。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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