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尧响木一拍，示意江若瑶下台入座，他目光烁烁，语气悠扬：“我认为，各位或许见过狐妖，却不曾辨识出。”

说到这，台下嘈杂了起来，众人表示不赞同。

公孙尧饶有意味的笑了笑，示意众人安静倾听。

“常人所言，狐妖害人，吃心挖眼，是祸害人间的恶妖，因此狐妖需要常年潜伏人群，不断寻找猎物，同时不可暴露身份，想必大家在人族社会中确有见过狐妖，只是不曾辨识出来。”公孙尧娓娓说道，“根据天禄门多年的观察，狐妖是一种意识极其强烈的妖类，吃人挖心并不是狐妖必须选择的生存手段，人亦有黑暗面，妖也有善妖。”

听到这，台下一片唏嘘，有的人恍然大悟，有的人却不敢苟同。

“妖就是妖，何来善妖一说！”一人激动反驳。

“好像有点道理啊，不然妖族联合起来，哪里还有我们人族什么事情呀！”

“我不认同，要是有善妖，还有我们斩妖门什么事！”

公孙尧轻笑，随即抬高音量说道：“三十年前的蕊娘事件，可有同门知晓？”

“三十年前？咱还没出生呢！”有人嬉笑道。

“曾听长辈说过，是那个劫富济贫的大善人蕊娘吗？”众人疑惑。

啪——

响木一拍，众人肃静。

“接下来要讲的，就是妖怪的善恶之分。”公孙尧重新坐回书案前，他神色轻松地说着，“何为善妖？蕊娘又是谁？请诸位同门听我娓娓道来。”

……

三十年前，都城郊外无名村庄内，有一农妇名为覃茹蕊，她日间劳作，夜间劫富济贫。

或许是覃茹蕊惹怒了不该招惹之人，亦或是她除暴安良的行为侵蚀了高层利益，民间乍现草根英雄的事迹不知怎地传到了上位者耳中，惊动了当地势力，官府特派专员前往调查。可无论在时间上还是体力上，皆无证据指向她有作案空隙，调查结果草草了之，覃茹蕊暂且洗清嫌疑。

却有好事者特行书给斩妖门，斩妖门人暗中跟踪调查，寸步不离的跟在覃茹蕊的身后，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

覃茹蕊并非他们所称的农妇，体力超群，身手了得，她时常在夜间光影中穿梭，如同狸猫一般敏捷。实际上，她是狐妖一族，流淌着非人的血液。但她并非邪恶，反而因不堪同族的邪恶和残暴，对可怜的人族报以深深的同情。因此，她舍弃了狐妖的身形，化身为农妇，以孤女的身份嫁入平民人家。

她日间劳作、夜间救赎，人称蕊娘的她最终却被以伤害人族的罪名而斩杀灭除。后民间口口相传她的事迹，几近引发民间起义。若传闻属实，如何评定蕊娘是善或恶？

……

公孙尧响木一拍，修行阁内的氛围顿时一松。众人缓缓站起身子，尽管脸上仍有惊容，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抹坚定与炽热。

公孙尧负手而立，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他知道，众门人已经从蕊娘的故事中得到了启示：在面对妖魔时，不能被情绪左右，只有冷静的头脑与清晰的判断才能斩妖除魔。

他淡然地说道：“相信大家自有判断。”话语间，他转身走向阁外，步履坚定，留下众人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此时，修行阁内的氛围越发阴沉。众人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他们思考着蕊娘事件的深度，思考着如何在斩妖行动中保持冷静的头脑与清晰的判断。

“今日的授课结束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可以自行活动，或去操练场修炼，或去镇上巡游，都可以。”极风园门人的话语将众人从思绪中拉出。

“如需要出园，请务必至园内管理处报备。”他补充道，随后示意随从收拾台上展开的画品。

众人们在他的提示下行动了起来，纷纷准备离开。

江若瑶起身，她快步走出修行阁，想要跟上公孙尧的步伐。关于前日公孙尧给她的玉匣，她心中有惑，希望得到公孙尧的解答。

刚一走出修行阁，她就看到公孙尧站在远处等待着，一旁的随身侍从远远的朝她挥动手臂，好像是在招呼她过去。

“是在等我吗？”江若瑶喃喃道。

在江若瑶愣神之际，子书煜也跟了上来，他唤道：“瑶儿？”

“师兄，你先回去，我去找公孙尧问问玉匣的事情。”江若瑶挥了挥手，随即小跑着前往公孙尧的方向。

子书煜望向远处的公孙尧，不禁思考着，心中产生一缕疑惑，这公孙尧好像知道江若瑶会寻他，他为何会特意在此等她？以及杨澄，为何特意接近自己的师妹？或是与江若瑶的身世有关？一切疑虑得不到解答，子书煜也只好暗自压下，时机成熟时自会分晓。

不远处，江若瑶小跑跑到了公孙尧所在的地方，她一边喘着气，一边从袖里拿出那只刻有妖兽符号的玉匣，欲开口将疑惑问出。

“江姑娘，您安好。”侍从小凉率先开口，与第一次相见时的暴躁失礼截然两面，他朝江若瑶行礼问候，以表尊重。

而公孙尧背对着江若瑶，他手臂轻抬，打断了欲开口的江若瑶，轻声说道：“带你去个地方。”

在公孙尧的引路下，移步到了极风园正门，三人一路无语，江若瑶心中的疑惑又增添了几分。

这公孙尧八面玲珑，性情怪异。先前一言不发的递交给她一个打不开的玉匣，现在又一意孤行的想带她出园，属实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尧兄，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江若瑶停在原地，不禁发问。

“带你去一个可以增长见识的地方。”公孙尧偏过头，眨了眨细长的眼眸，声色间充满了善意，“和今天的授课有关。”

江若瑶疑惑地点了点头，公孙尧没有多解释，转身朝前走去。

江若瑶下意识跟了上去，他们的步伐不快，她听得见他们踏地的声音，鞋底与碎石的摩擦声在耳边忽左忽右。

……

极风园正门一侧，杨澄随意的倚靠在角落的围墙边，双手抱胸，偏过侧脸仔细聆听着公孙尧和江若瑶的对话。作为焕生门人的他很擅长追踪藏匿，随后以不会被发现的距离默默跟上两人。杨澄步伐轻盈，悄然无声地跟在几人身后，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