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生机盎然的丛林。林中树木参天,枝葛茂密,花草葳蕤,四处都是清新的花香和清脆的鸟啼。丘玄生、岑既白和苍秾生活在这片丛林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会立耳朵的岑既白时常感到自卑,会立耳朵的苍秾和丘玄生每次见到她便会主动把耳朵耷拉下来。不会用尾巴扫地的丘玄生和苍秾时常为清洁问题烦恼,会用尾巴扫地的岑既白也会上门拜访,将用尾巴扫地的绝技传授给二人。
如果大家能一直如此无忧无虑地生存下去该多好,然而这同时也是一片弱肉强食的丛林。凶恶的岑乌菱四处捕猎,最喜欢吃丘玄生、苍秾和岑既白这样可爱的小动物。为了躲过岑乌菱的毒手,三人不得不离开丛林四处逃亡。
一次逃跑途中,丘玄生不慎落入蛛网。在她即将被彩色大蜘蛛吃掉之际,勇敢的苍秾为救朋友便纵身挡在她与蜘蛛之间。蜘蛛尖利的獠牙逼近眼前,苍秾一个哆嗦就吓醒了。
她坐起来检查过脑袋上盖着的衣服,心里庆幸睡着时没人动过头巾,发现她有四只耳朵。周遭是一片深浓的黑暗,只有石缝间投进的光线作为唯一的光源。苍秾想摸清自己身在何处,挨着石壁走出几步,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咳嗽。
不像丘玄生也不像岑既白,苍秾对着黑暗问:“谁?”
“是……是我。”黑暗中那人声音有气无力,她咳嗽两声,“你和我素不相识,恐怕不知我为何被关在这里吧。”
被困在化龙谷就足够恐怖,更何况是困在化龙谷的某个山洞里。苍秾顺着声音来处走过去,果然踢到个坚硬的东西,她赶忙蹲下摸索着握住那人的手,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无心害你。前辈,能告诉我这儿是哪吗?”
那人的手干硬得像是没有一丝皮肉,她嘶哑地说:“这里是化龙谷中最为人嫌恶的地方,是遗弃病入膏肓之人的山洞。你得了什么病,要沦落到被抛弃的地步?”
“我捏死了一只彩色大蜘蛛,估计是毒发昏迷了。”苍秾想起这个,顺便把受伤的那只手往身后藏了藏,继续问,“前辈你呢?为什么你也会被丢到这里来?”
“我与你的情况差不离,同样是中了剧毒。”那人微微仰起头,望着那道透光的缝隙说,“但我的毒尚有解法,如若你能为我解毒,待我恢复元气,便打破石壁带你出去。”
天无绝人之路,苍秾立即问:“要怎么解?”
“当年我与一位流浪武者比试,她技不如人几招下来显出劣势,对我暗下毒手使用了她炼制的邪蛊。这东西解法很简单,只需一位妙龄少女跟我……”那人攥紧苍秾的手,故作娇羞地把头撇过去,“就能消除蛊虫,解除眼下危急。”
苍秾哽住,她又说:“你是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年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我怕错过这次就永无逃离的那一日,帮了我也是在帮你自己,除此之外根本没有逃出山洞的办法。”
苍秾还是没说话,她握紧苍秾的手道:“这蛊毒每每发作便锥心刺骨,令人痛不欲生。抱歉,我不是要逼你,但是我觉得稍微有点善心的好姑娘都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我不会帮你,”苍秾松开她的手,那人刚要接着说话,苍秾站起身说,“但我的确是个有点善心的好姑娘。”
那人喜出望外,苍秾果断扼住她的脖子,喝道:“你说毒发钻心刺骨痛不欲生,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死个痛快!”
没想到苍秾会如此辣手无情,那人被她掐住连连惨叫,高亢的尖叫声回荡在山洞中,震得石壁也摇摇欲坠起来。
透过石缝的阳光越漏越多,挡在出口的巨石被人挪开,那巨石有半个苍秾那么高,常人必定是端不起来。不用想便知道掇石开路的是哪位力士,班瑟抬手丢开石头,往山洞里张望着问:“嗷天,治疗进行得怎么样?”
阳光照亮山洞,手里那人不断挣扎,苍秾低头一看,竟是个做工简陋的木头人。丘玄生和岑既白跟在班瑟身边观望,另一个没见过的人直接跑进山洞里来:“嗷天!”
她猛扑到木头人身上,苍秾赶紧躲到班瑟背后:“班瑟,那个人对我图谋不轨,你们再晚来一步我就完了。”
“好像是再晚来一步她的头就要被你拧下来了,”班瑟擦擦额头的汗,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四大天王之一的傲天。那是她做的机关人偶嗷天,你的毒就是嗷天治愈的。嗷天为人风趣爱说笑话,是不是她的笑话吓到你了?”
明明就是性骚扰……苍秾想起正事,举起原本被蛛毒所伤的那边手臂说:“我的手不是渐变色了?”
“你一看见你的渐变手就吓得昏了过去,是我和玄生把霸天叫回来,让她带你来找傲天治疗的。”岑既白脑袋上罩着头巾,还是不敢靠近苍秾,“怎么样,手能动吗?”
苍秾试着做了个抓东西的动作,完全没有受伤中毒后带来的痛楚。山洞里傲天还在抱着木头人痛哭,苍秾觉得难以置信:“这也是那个东西治好的?”
听见自己的得意作品被人嫌弃,傲天搀着木头人站起来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跟嗷天过不去?”
“因为她说什么……”苍秾简单措辞,又看那个嗷天浑身都是木头砌就,脸上没有五官,只贴着一张画着笑脸的纸,勉强道,“这是个机关人啊?那我不计较了。”
她话音刚落,木头人的脑袋也响亮落地。傲天火冒三丈,厉声说:“什么不计较,嗷天的头都掉下来了!”
苍秾冷笑道:“非要计较的话你们赔我点钱吧,这个事影响太严重了,不给点赔偿对我也说不过去。”
傲天眼里的愤怒霎时都转变成好奇:“钱?”
不懂她为什么没了嚣张气焰,苍秾识相地闭嘴让班瑟狡辩。班瑟干笑两声,说:“苍秾她在外头的世界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不免沾了些外头人的做派。苍秾你要记好了,在咱们化龙谷是没有金钱货币,只有瓜果蔬菜的。”
苍秾嗯一声,转而说:“不讲这些了。班瑟,你适才把我们丢在你家,一个人跑去做了什么?”
“我去与养大我的师娘见了个面。”傲天抱着木头人走出石洞,班瑟伸手拉她出来,“她和我近十年不见,留我多说了些话。没想到你们这么能挑事儿,敢用手去抓蜘蛛。”
苍秾又抖两下耳朵,辩解道:“不是我想抓,是我再不出手那蜘蛛就要掉到玄生耳朵上了。”
“好吧,这也算情有可原,耳朵是很重要的部位,你们必须保护好。”班瑟还是很好说话的模样,抬手帮苍秾拉紧遮耳朵的头巾,抬头说,“傲天,这次的事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嗷天更麻烦。”傲天又跳下去把木头人的脑袋捡上来,用讨论哪种果子最好吃的语气说,“你们三个在化龙谷小心些,我们原住民是没有四只耳朵的。”
苍秾吓个半死:“你知道我们不是原住民?”
“傲天是我们化龙谷里最聪明的勇士,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班瑟拉住险些昏倒的苍秾,很是骄傲地站到傲天身侧,“你们吃的神果也是傲天研制,我们原住民吃了不会有效,外人吃了就会长出耳朵尾巴。”
“为什么不早说,你赔我裤子!”岑既白冲上去冲着班瑟挥拳头,打了两下才意识到哪件事更严重,“不对,既然如此那外人不是吃了神果就能混入化龙谷了?”
“所以啊,吃下神果的外人与原住民还是有显著的不同,那便是你们原本就存在的这个,”傲天弹一下岑既白新长的耳朵,淡然道,“我得知班瑟要带你们来的消息,便给她送了几个神果,如此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化龙谷。”
岑既白尖叫一声捂着耳朵退到苍秾身后。丘玄生拍拍岑既白,问:“傲天小姐,你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班瑟的友人就是我的友人,何必因为所生之地不同而产生嫌隙?”傲天招手叫来木头人,“再说了,吃下神果的人数都能通过嗷天搜索查找,如果你们让我不满意——”
木头人脑袋一歪弹出一个按钮,傲天搂着木头人一脸阳光地笑道:“按下这个按钮你们就会灰飞烟灭。”
就知道没人会善良到引狼入室而不自知,有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苍秾等人立时不敢说话。隔了半天苍秾才艰难地说:“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听从你的命令行动了。”
“不会哦,我是那种崇尚个人风格的人。”傲天抬手合上保护按钮的盖子,对班瑟道,“这次的百鳞大会有她们三位作为新鲜血液,想必精彩程度能远胜我们当初那一届。”
班瑟也跟着笑起来:“是啊,苍秾玄生她们各有长处,要是被她们逼到绝路了,你可别耍赖拿这个当威胁。”
“得了吧。我要把傲天被苍秾打伤的地方修一修,你们几位请自便。”傲天推着木头人走进山洞里,岑既白一心在傲天家里找出班瑟家没有的镜子,傲天回头叮嘱道,“不要乱碰外面的杂物,搞不好整个化龙谷都会炸掉的。”
看见了那么冲击的东西,岑既白马上收回手。看着丘玄生和苍秾立起来的耳朵,岑既白抬手摸几下自己的,拉了拉班瑟的袖子说:“班瑟,你们化龙谷哪里有镜子?”
班瑟问:“你要镜子做什么?”
岑既白答道:“我想看看我的耳朵长什么样。”
班瑟不解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要看,就是要看!”岑既白跳起来吼她,往后一仰倒在地上翻滚,“你说苍秾玄生各有长处,但就是没说我!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行,现在连镜子都不给我!”
她滚来滚去实在太吵,班瑟心累得不想讲话,尾巴耷拉在地上,也是一副懒得动作的模样。苍秾瞟着班瑟走近几步,问:“以前我们怎么没发现你这条尾巴?”
这才是班瑟想回答的问题,她挠挠头说:“有能让外人变成原住民的神果,自然也有使原住民变成外人的神果。”
“真看不出来,这样闭塞的地方也有霸天那样的技术性人才。”丘玄生说完才想起班瑟也是这里的人,赶忙表明态度道,“班瑟,我不是说你家乡闭塞穷困。”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班瑟大度地挥挥手,揪起还在地上打滚的岑既白说,“别找镜子了,化龙谷里不讲究这些的。你想看耳朵,我带你们到河边去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