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耳边嗡嗡作响，男女老少各种声音交叠一般的呢喃，或者是在喃喃重复，或者是在祈祷，或是在求救。

那是他一醒来便持有的状态，虽然刚开始时会有些不适，但经历了这么久的旅行，他也早已适应，正常情况下大脑会自我屏蔽。

有时在别人看来他在发呆，其实是在仔细聆听那些声音，喜怒哀乐惧，属于人类的情感。

模模糊糊，却不敢有任何恶意，也可能是藏了起来。

直到少年推开高塔的门，残念找机会溜了出来，并在某日爆发。就在神明处于痛苦中，灵魂深处的枷锁绑住了残念，并分担了一半的痛楚。

找到机会的神明趁机消化残念，补全了属于他的情感枝干。

却因为某个法则，记忆似乎再也无法修补。

黑雾化作布条遮住了钟离的眼睛，他散着发躺在床上，脸颊泛红，呼吸急促。

雾气的触感和它主人一样冰凉，贴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想给他降温。

虽然有用，只可惜钟离裹得严严实实的，弄了半天也没多大效果，黑雾本体委委屈屈地缩在主人肩上，贴着脖子，撒娇般地蹭了蹭。

北辰正闭着眼睛，右手附在钟离的额头上，静心凝神，驱逐脑海中的恶意。突然感觉脖子一冷，自然知道是黑雾，无奈叹了口气，左手被钟离紧紧牵着，于是只能向黑雾的方向歪头，让它蹭得更开心。

随着北辰的驱逐，早已没了藏身之地，源于本能中的恐惧与害怕，恶意老老实实地随着黑雾离开钟离的大脑，然后被黑雾裹挟吞进肚子里。

黑雾：嗝——！

代价被强行夺回，疼痛也减少了一分，一次性的后遗症便是身体更加发烫，难以忍受的情||欲在体内流窜。

“唔哈……辰……”那双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北辰，吃饱喝足的黑雾早就缩回了空壳的神之眼内。

屏蔽了耳边因为恐惧而战战兢兢的声音，北辰俯下身和爱人亲在一起，安抚着他体内的情||欲，一吻完毕，牙齿轻轻咬着唇瓣。

钟离低声喘气，突然感觉脸颊一痛，是北辰咬了他一口。

“我错了。”知道北辰是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生气，钟离很自觉地道歉，用大腿蹭了蹭他的腰。

…

“啊啊……要像你……”虽然被蛊惑，但他内心还是想要一个和黑发青年一样的孩子。

北辰愣了愣，随即眉眼带笑，哄骗道：“好，那么第一个孩子像我，第二个像你怎么样？”

听见想要的答案后，钟离迷迷糊糊地点头，金眸里满是爱意，凑过去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吻。

见他这么期待，北辰下意识也去幻想其如果他们有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或许第一个男孩子长得和他很像，有着和钟离一样的龙角龙尾，喜欢学着父亲的稳重与严肃。第二个是个女孩子，会扎着两个丸子头，和她父亲相像的容貌，很喜欢笑，但本质却和他一样薄情。

唔，算是交换了性格的他们吗？

思绪开始往奇怪的地方拐去了。

*

还是那个熟悉的旅店，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

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旁边的派蒙在疯狂进食。

“辰又去往生堂了，虽然我早有这个猜测。”被繁忙的霄灯订单给搞到身心疲惫，荧此时唉声叹气的。

派蒙从食物堆里抬起头，艰难地咽下食物，哽住了，猛地喝了一大口水，舒服地叹气，打了个饱嗝。

“之前他们不是一直在催他回来后快些去见钟离吗？”

“所以呀，一点也不意外。”荧翻了个身，眉眼透着疲惫。

“那你在感叹什么？”

荧随意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有感而发，睡了睡了。”

“哦。”派蒙小声嘀咕着什么，起身去关灯，躺在荧身边，“晚安。”

或许是今天太过疲惫的原因，她们都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一个跟她差不多的少年叫她姑姑，还有抱着派蒙不松手的小姑娘，也在欢欢喜喜地叫着姑姑。

一个板着脸长得像北辰，一个甜甜笑着长得像钟离。

什么鬼啊！！！

少女猛地坐起身，与同样被惊醒的同伴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见惊愕。

现在做梦都开始这么奇怪了吗？！！

最终似乎还是抵不住困意，荧提心吊胆地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只有一位黑发青年背对着她，望着星空发呆。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已经对星空有阴影了，不过毕竟是梦，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幸好星空是正常的。

收回视线后发现青年已经消失不见，地上留着一张纸条。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纸条上是熟悉的苍劲有力的字迹。

究竟是枷锁束缚着我，还是那飘渺无踪的爱？

我究竟在这个世界追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