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就这？未免也太不能打了吧。

不过男秘书不自觉也松了一口气，心想林小少爷也不过如此嘛，不过在不清楚钟先生对自己的态度之前，能避免直接冲突也未必不好，况且看钟先生对林沛羽的态度真像传闻中那样，确实不怎么好呢。兴许自己也可以，指不定谁笑到最后呢。

下一秒，‘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不等里面的人说话，林沛羽重新推门而入。

“老公，我来给你送饭啦。”林沛羽声音脆脆甜甜，笑容满面，眼睛里泛着光，目光期期艾艾的看向钟离北，跟方才的怒气冲冲相比简直就像重新换了一张脸。

这次钟离北倒没吭声，林沛羽兀自走到他身边，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踏足这间办公室一样。

他的表情天衣无缝，只怕只有相识数十年的老友才能看出他的不安。

“老公还在忙吗，”他神态自若走过去，只看着钟离北，“歇一会儿吧，我特地给你煲了汤呢。”

钟离北靠在椅背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老公累了吗，”林沛羽越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向钟离北身边，“我给你按按吧。”

他说话的同时把保温盒随手放到桌子上，不小心恰好甩到了桌上的咖啡杯，没被碰过的咖啡整杯倾倒在男秘书身上后，咖啡杯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哎呀，”林沛羽吓到了，一双眼睛瞪圆了，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充满了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笨手笨脚的，你没事吧。”他好像真的感觉很抱歉一样，对面前的秘书充满了歉意。

不止泼到了他身上，就连钟离北身上都没能幸免，男秘书吓得脸都白了，咖啡是他带进来的。

说着林沛羽又开始埋怨起来，“小李你也真是的，看到咖啡倒了都不知道扶着点吗？”

小李心想，都到了我他妈怎么扶。

“泼到我身上也就算了，你怎么能泼到钟先生身上呢，未免也太不小心了吧，作为钟先生的秘书，做事怎么能这么毛毛躁躁的。”林沛羽三言两语就把责任全推到男秘书身上。

李秘书手忙脚乱的抽出纸巾想往钟离北身上擦，“对……对不起钟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钟离北嫌恶的挥开他的手，冷着脸叫他滚出去。

“不是、不是……我，”秘书还想辩解，“钟先生你听我说……”

林沛羽冲他眨眨眼，潇洒的挥挥手，“听不懂人话吗？”

等人出去后，林沛羽默默翻了个白眼，真心累呀。他抽出几张纸往钟离北身上擦，可惜咖啡渍已经慎入布料，怎么可能擦的干净。

林沛羽的手也越来越不老实，眉头微微蹙起，颇有些苦恼的说，“弄脏了你的衣服该怎么办呢？”

他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下，才想到一个完美答案，不禁笑得有点害羞，“看来只有肉偿了。”

“行了，”钟离北捉住他不停作乱的手，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闲的你？”

钟离北去办公室套间内的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他跟着一起挤进去美曰其名要帮忙，最终他被钟离北以扰乱他的工作为由驱逐出了总裁办公室。

不情愿的关上门后林沛羽还在自言自语，“切，假正经，装什么装啊，明明就有反应，直接说受不了我的诱惑不得了，臭男人。”

林沛羽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他还三天两头的来钟离北办公室呢下面的人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想要取而代之，要是他不来，那下次说不定就有人敢直接坐在大腿上了。

他背着手悠哉悠哉的晃进秘书室，几个秘书看他进来都连忙跟他打招呼。

他笑眯眯的回应，“你们都辛苦啦，给你点了甜点待会儿送过来哦。”

几个秘书笑意盈盈的跟他道谢。

林沛羽左右看了一圈，“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李秘书呢？”

他说很好看也没人敢反驳，几个人讪笑着没吭声，正说着就看到李秘书低垂着眼从洗手间走进来，额前刘海被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手上也滴着水。

似乎没想到林沛羽会在这里，李秘书愣了一下，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

林沛羽弯着嘴角看了看那几个人一眼，别有深意的说：“你们这样可不行啊，这不是办公室霸凌吗？你们这样的大公司怎么可以搞这一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可是能做秘书的有几个傻的，几个人视线便一齐转到站在门口的李秘书身上。李秘书越发不知所措，呆呆站在那里。

“本来轮不到我一个外人说的，”林沛羽板起脸，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可你们也不能太过分了不是，不能看人家李秘书是新人就这么苛刻人家，连个椅子都不给人准备。”

说着转向李秘书，一副要伸张正义的模样，“别怕哈，我平时眼里就揉不得沙子，看不进去这种事的。”一副要为民做主的模样。

他无视掉秘书室规格明显高于其他办公室的家具，甚至提高了音量，“哪家公司这样啊，身为总裁秘书竟然连个椅子都没有，还要跑去总裁办公室蹭总裁的椅子边，万一挤到钟先生怎么办，再万一不小心坐到钟先生腿上怎么办？”

“你说是不是啊小李，”林沛羽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如常，“这要是给媒体知道了，可不该诋毁我们钟氏集团要破产了？”

前面还说自己是外人，这里又把自己也归为钟氏集团的一份子，敢大大咧咧当着人家员工面说公司破产除了他恐怕也没别人了。

李秘书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脸憋的通红，又不敢说什么。

林沛羽走到李秘书身旁，面带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对你印象挺不错的，会在钟先生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好好加油哦，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解决完这个小麻烦，林沛羽一脸轻松的出了秘书室的门，哼着小曲儿往电梯里走。正想着要不联系一下李知砚晚上一起吃饭，下意识去摸手机摸了个空才想到手机摔坏了。

顿时有些懊恼，忘记给钟离北说一声了，万一他要是有事打电话的话找不到自己该着急了。正好刚说完那么多话有点口渴，再去钟离北办公室赖一会儿混口水喝好像也不错，如果他把汤喝完正好把顺便保温盒拿回去。

没想到他刚出电梯，就听见旁边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他就慢下脚步，没有立即转弯走过去。

“周特助……”声音的年龄听着有点大，似乎是清洁阿姨。

不知道周特助给了她什么，只听阿姨一直说：“这样不太好吧，您老是这样多不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的，给你你就拿着，扔了也是浪费。”一直被推托，周助理似乎有些不耐，“这东西补着呢，不想要就随便处理了吧。”

林沛羽不小心瞥见阿姨手里的一抹绿色，而刚刚自己眼巴巴送来的，承载着自己满满的辛劳和爱意的饭盒正是牛油果色。

林沛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底一点点往外溢出湿气，心里骤然塌了一片，要呼吸不过来，脚下虚浮的险些站不住。

这个瞬间林沛羽竟然连求证的勇气都没有，他甚至怕被任何人看到自己，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他能想象到自己的狼狈，一定很难看。

脚比心更快的连连后退，幸好此时电梯楼层近在眼前，他跌跌撞撞的往电梯里躲。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可这活过来的感觉并没持续几秒，更剧烈的疼痛便钻进心底。倚靠在电梯上缓缓往下滑，电梯内壁冰凉的触感摩擦过皮肤，好凉，却还在庆幸这是专用电梯，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

他蹲着电梯角落，电梯下落的十几秒钟里，头次感觉和这个世界的距离那么遥远，心与心的距离似乎比这个世界还要远。失落和难过把他整个人淹没，紧紧包裹，密不透风，他用手背紧紧抵住眼眶，眼泪顺着指缝滑落。

谁是小丑，谁又赢了。

不知道怎么到的地下停车场，恍惚中却看到自己的助理陈晨正站在车前，像在等谁，不住的朝电梯口张望。

林沛羽抹了一把脸脸，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走过去把车解锁，陈晨自他出现便一直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抢先走过去帮他拉开后座车门。

上车后林沛羽便瘫倒在后座，仿佛全身力气被掏空一般。

靠在后座，长舒一口气，问陈晨：“你怎么来了？”

“打你电话没通，就来这里找找看。”

“坏了。”林沛羽简短的甩下两个字，似乎不想多说什么。

陈晨吃不准他到底什么态度，也不敢过多解释。更不知道老板的手机为什么坏了，他老板平时倒挺好，只是一遇到跟钟先生有关的事，便变得都不像他了。

“有什么就直说，一直看着我干嘛？”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闭着眼睛的林沛羽突然出声，声音有些许沙哑。

陈晨慌忙移开视线，“昨……昨晚，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手机坏了没看。”林沛羽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没有手机真麻烦，先去买个手机再说吧。我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

陈晨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

拿到新手机后，陈晨把手机卡装进新手机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林沛羽。

林沛羽拿到新手机后先给李知砚打了个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两人约好了时间，林沛羽让陈晨把自己送回去。

林沛羽这才有空点开自己的微信，消息多到让他都觉得烦恼的程度。

“怎么这么多消息？难不成又上热搜了？”林沛羽嘀咕了一句。

陈晨心里咯噔一下，又忍不住偷偷从内后视镜打量林沛羽。镜中人单手滑着手机，微微皱着眉头，垂下的眼皮下方一片青紫，头发也不复往日的光泽。

林沛羽蓦的开口，“什么时候的事？”手机上满是询问，好奇的，恶意的，戏谑的，看戏的。

陈晨心头一跳，被林沛羽的声音刺到，也不敢去看他表情，“昨……昨晚……”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晨吞吞吐吐的说看他当时喝得很醉。

陈晨没有直说，但究竟因为什么，林沛羽可能比谁都清楚。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不想让你显得太过可怜，因为你男朋友不给你过生日却跟别的女人一起吃饭，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像个笑话。

八卦媒体用词一向犀利大胆，为了流量从来不会对谁心慈手软，更不会在意当事人会不会难堪或者心碎。

【林家小少爷高调逼婚被拒，男友夜会神秘女郎】

【羽豪门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林少爷生日会男友拒绝到场透露出了多少讯号】

【把林少爷比下去的神秘女郎究竟什么来头】

【历数林家小少爷被自家亲亲男友当众打脸的时刻】

恐怕除了他所有人都看到了吧，偏偏他还不知死活恬不知耻的去钟氏集团转了一大圈。

怪不得那么多人看他，亏他还以为人家是想看老板娘，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示威’，真是可笑，人家可能都觉得是在看傻子吧。

这一刻，林沛羽才知道小丑原来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