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钟离北这样不咸不淡的僵持着，翘班也没地方可去，林沛羽难得在公司待到了下班时间。别以为他没看出来陈晨眼中的欣慰，就像老父亲看自己不上进的孩子，满脸都是我们宝宝真棒，我们宝宝果然是可塑之才。

林铭宇则难得这么早下班，说要去见个久未见面的老友，怕喝多了拉林沛羽去当司机，堂堂霖晟的总裁会缺司机，这话林沛羽自然只敢在心里想想。

白天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去餐厅的路上林沛羽边用手机斗地主，边跟他哥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觉得新办公室怎么样？”

林沛羽默默吸气，“哥，我是小孩子吗？”

“怎么，不喜欢？”林铭宇轻笑，“你不是嫌风水不好，找人看了看，给你重新装修了一下。”

“我二十多岁又不是十二岁。”林沛羽想着办公室那略微幼稚的画风低声吐槽。

“有时候适当的改变一下，也许就能发现不一样的喜好呢。”林铭宇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

说他眼光差林沛羽不服气，“切，你说的是你吧，我才不像你，我审美稳定的很。”

透过后视镜看着林沛羽专注点玩着手机游戏，林铭宇几不可闻的叹气。

“听说李家老二最近回来了？”林铭宇问：“我记得以前你俩关系挺不错的？”

“嗯。”林沛羽说，“什么以前，现在也不错啊。”

“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很少回来吗？”不知想到什么，林铭宇难得赞同的点头，“李二是挺不错，重情义，还特地赶回来给你过生日。”

“我又不是他对象，”林沛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个特地回来的必要，回来有事顺道而已。”

林铭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不是也好，他家里情况有些复杂，你应付不来。”

“什么啊？”

“他是在C国吗？”林铭宇问，“我听说C国不错啊，要不要去玩玩。不要局限于眼前的风景，多去外面看看就会发现自己的狭隘，说不定会发现不一样的人生。”

林沛羽不知道他哥一直前言不搭后语说些什么，索性不再理他。刚刚只顾着听他哥讲话，他这个‘地主’被俩‘农业’一通轰炸输得底裤都不剩了，看着瞬间变为零蛋的欢乐豆，怒而氪金。

到了约定的地点，对方已经先到了一步。趁着林铭宇和人寒暄，林沛羽偷偷打量着对面的人。从外表来看，两个都是身材挺拔的高大男人，一个年龄稍大一些，一个可能跟自己差不多。显然正跟林铭宇寒暄的就是林铭宇口中的朋友，看到林铭宇带了他这个小跟班也没有多惊讶。

双方简单的互相介绍了一下，林沛羽才知道对面那两人和他们一样也是兄弟，只是关系没他们这么近，只是堂兄弟。林沛羽随着他哥叫那个年龄稍大的‘赵哥’，年轻一点的直接叫名字。

虽嘴上说是老友相聚，林沛羽也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那个‘赵哥’家里的长辈以前跟他们家有过合作，只是后来赵家把重心转移到了别的城市，两家关系这才淡了，听话中的意思是想要在生意上‘再续前缘’。

两个哥哥一直聊得不错，而他们俩小弟简直就跟个布景板一样，林沛羽对于他们聊的生意半点兴趣都没，他找了个借口就溜出门透气。

他哼着小曲正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溜走又不会损失下个月的跑车的时候，从洗手池前面的玻璃镜中看到了身后的钟离北。

他一时怔住了，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尤其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明明是那么亲近，亲密到没有距离的人，这一瞬间林沛羽却觉得两个人隔了很远，好像隔了一整个世界。

见林沛羽一直傻愣愣的站着，也不言语，手上还在滴着水，钟离北随手递给他几张抽纸。林沛羽默默接过擦了擦手，便垂下眼眸，没再去看他，也不说话。

钟离北挑眉看他，听不出情绪的问他，“怎么，不认识了？”

林沛羽只觉得心间猛地一下针扎似的疼痛。他好像确实从来没有看懂过钟离北，从这个方向来说确实不怎么认识，他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既然不认识——”钟离北似乎嗤笑了一声，眼眸愈发黑暗，“你的东西是自己来收拾还是让周特助给你送回家？”

林沛羽蓦然握紧拳头。

他说不对，不说也不对，所以钟离北到底想要他说什么呢？自始至终真正该说些什么呢难道不是他自己吗？为什么宁愿去见一个外人也不来给自己庆祝生日，为什么要管别人，为什么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

不过，这些好像都是显而易见的，不用钟离北说他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甚至不敢在钟离北面前提起项思泽这个名字，说他自欺欺人也好，懦弱也罢。因为钟离北会是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崩溃。他明明早就知道的，也无数次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还是会痛。

他这些年的付出算什么，他的爱又算什么？他对钟离北来说到底算什么，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床板吗？

就因为他擅长哄好自己，所以他的难过和伤心就永远得不到安慰。因为他怕失去，所以他的所有需求都不被重视。

他的存在与消失对钟离北来说大概都是无足轻重的，如果他真的就此消失，说不定钟离北还会觉得轻松吧。就像终于丢掉了一个麻烦一样。

钟离北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自己呢，光是想想再也见不到钟离北都觉得心都要碎了，还是不要发生吧！

“怎么可能不认识钟先生呢？”林沛羽强忍住难过，“只是怕钟先生不认识我这样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钟离北突然出手，林沛羽没有任何防备就被他握着肩膀强制转身，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还在生气？”钟离北蹙着眉头，“又不是小女生，怎么气性这么小，嗯？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林沛羽想说没有哪条法律规定男生就不能生气，还想说有些事情不是解决了就彻底翻篇了，想想还是算了。

钟离北有些无奈，“不要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浪费时间。”

林沛羽其实还想问那什么事情才不是浪费时间呢，还是只有关于他的事情才是浪费时间。

“沛羽，原来你在这里，林大哥让我——”

许久没见林沛羽回去，赵哥的堂弟已经找过来了，林沛羽一直心不在焉，并没有记住这个未来的生意伙伴叫什么名字。

堂弟也看到了站在林沛羽面前的钟离北，话说到一半就有些的尴尬的停住了。

“你先回去吧，我遇到了熟人，马上回去。”林沛羽没打算互相介绍，因为他根本就没记住堂弟的名字。

堂弟没再说什么，也没问钟离北身份，只是对着对方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就转身走了。兴许他已经认出来了，毕竟A市做生意的想没听过钟离北的名字都难。

钟离北一直没说话，斜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就像一个局外人。

受不了他审视的眼神，林沛羽主动坦白，“我哥的生意伙伴，我来蹭饭的。”

“哦？蹭饭？”钟离北兴致盎然的看着他，“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时间？”

“还是说你的有时间也是分人的？”钟离北追问。

“就只许你有工作吗？我这也是应酬。”

钟离北都听笑了，一字一句叫他的名字，“林沛羽，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这是什么局？”

林沛羽茫然，他是真没想那么多，毕竟他有男朋友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么就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钟离北钳住林沛羽的下巴，迫使他抬头，“要么就他妈给我记牢了，我、不、喜、欢跟别人共用任、何、东、西。”钟离北一字一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