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城。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阳光填满整个空间,宋墨渊翻阅着文件侃侃而谈,“接下来我们的方向是启动腔镜手术机器人的研发,专注向创口小,费用低的单孔腔镜研发。”
程谦萧翻过一页财经杂志,语气闲散,“骨科的进展如何了?”
宋墨渊:“还在审核,预计快了。”
程谦萧盖好杂志,看了眼宋墨渊,“研发先不着急,找到临床专家合作再说。还有资金方面又是一道难题。”
宋墨渊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想一步登天,向家里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我可以找我小姑入股。”
程谦萧倾身拿过扁腹壶,倒了一杯金坛雀舌,如玉般纤白的手托着深色茶壶,温热茶水款款倒入杯中,热气升腾在空气里。
程谦萧端起茶杯抿了口,不急不缓道,“说好的不靠家人?”
宋墨渊铁骨铮铮,小时候被家里人宠坏了,长大醒悟过来,也想不靠家里闯出个名堂。
他还自有一套说法:“我也没办法,都怪小姑太宠我,怕我在外边受尽委屈,一股脑地要帮忙。我也不好婉拒她。”
程谦萧喝完一杯茶,到点就要离开了。他系上西装纽扣,黑眸清冷无波,“我回去一趟,剩下的你先解决好。”
宋墨渊是越发看不惯他这个已婚男士了,他长得也不像顾家的人,可自从炫耀有了红本本后,对公司是一点也不上心。
“你前天不是刚回来?”
宋墨渊语气还带有一丝抱怨,程谦萧这个靠山不在,他一个人哪里经得住。
程谦萧拍拍他的肩膀:“没办法,得回去哄人。”
宋墨渊是好奇程谦萧那天晚上说抢就抢过来的女人,也看不出什么花样,他就真稀罕上了?
“小嫂子生气了?”
程谦萧想到什么,笑了声:“气性还挺大。”
宋墨渊无法直视程谦萧这副模样,“赶紧走,别在我面前乱撒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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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萧说是第二天回来,但因为有事没来。季未也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毕竟他们还没有熟到他可以抛下工作就来哄她这个“生闷气”的人。
他有事不说,许砚也有事。所以季未在第三天才和许砚一起去选沙发。
许砚见到季未非得帮他买沙发,他彻底的妥协了。
“我得溜完狗才能去商场,你不介意吧?”
许砚养的大金毛叫溜溜,两人就是因为宠物结识。半年前季未出去遛猫时,小橘把人家溜溜打得落花流水。一来二去走动间,季未和他相熟不少。
“不介意,我刚好也去遛遛猫。”
他们住的小区范围很大,对于遛猫遛狗更是适合。
外边天冷,季未把围巾往上拉,遮住下半张脸,抵挡寒风。她看向跟在许砚身边的溜溜,他遛狗一般都不带狗绳,溜溜一般不会乱走。不像小橘,有时跑到草丛里找也找不到。
两人打算围着小区转一圈。
许砚话少,刚好季未也不愿意多说,各自沉默地走着。
走到一半,季未想起他之前邀请她去看比赛。
“什么比赛?”
许砚:“马术比赛。”
季未还挺惊讶,“你专业的?”
许砚笑容带有一丝苦涩,“没专业起来。”
季未懂了,她不多问,很欣喜的接受他的邀请。
“可以啊,我也没见过马术比赛,到时候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去吗?”
许砚:“可以。”
两人在这说着,一不留神那边小橘又和溜溜打起来了。季未立马揪住绳子,小橘吊了起来,一脸惨样。
许砚很冷静道:“你还是把它放下来吧,怪可怜的。”
季未教育着:“别老想欺负人家溜溜,你这点体型是怎么敢的。”
许砚笑了出来,经这一遭,溜溜不想遛了,两人回了家。
“程董,太太回家了,你要不要上楼?”钟森瞥了眼后视镜里的程谦萧。
他端坐着,侧头看向窗外,嗓音落在车里稍显沉闷,“等会。”
钟森不敢多言。
程谦萧坐了大概五分钟,当他想要打开车门下车时,单元门又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季未,和刚才那个男人。
他俩说说笑笑地往小区外走。
程谦萧道:“这就是你说的生闷气?”
钟森后背麻了一下,冒了层冷汗。他也不清楚那个男人什么来历。
“可能,是太太的朋友。”
程谦萧:“跟上。”
钟森默默地跟着。
还以为两人会去哪,没想到去了商场的家具城看沙发。只见季未一会在这个沙发坐坐,又在那个沙发坐坐,行为很是无厘头。
程谦萧更是看不透,他料想季未不是那种和他结婚没多久就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人,可她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在家具城起码待了有半个小时,出来时两人分道扬镳。
钟森:“程董不跟上?”
程谦萧看见季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逛着,终究是放下手里的咖啡跟了过去。
明天周末,季未下周才能去上班,不想一个人待下家里,她打算四处走走逛逛。
走到一家拾念花店,季未推门进去,清脆的铃铛声响,满室花香。
一束束花朵整齐的摆放着。
老板忙碌手中的活,还不忘招呼她随便看看。季未挑选着,她只想买一朵,心里又计较买一朵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在粉雪山玫瑰前停驻很久。
“老板,要99朵粉雪山。”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未恍然回头,就看见了程谦萧。
“你怎么会在这?”
程谦萧只是笑,等从老板手中拿过包好的花束,递给季未。
“听说有人生闷气,特地飞过来哄人。”
季未怀里被清甜的花束塞满,她紧紧地抱着,听着程谦萧的话,有些臊得慌。她又不好说什么,的确是她在生气。
离开花店之前,老板给予了祝福。
“祝两位有情人百年好合,长相厮守。”
什么长相厮守…季未并不觉得自己能和程谦萧到那种地步。
谁知程谦萧真实情感地说了谢谢。
“抱得动吗?”
季未力气也没那么小,“能行。”
程谦萧:“等下还想去哪吗?”
季未一个人的话还想去附近的公园找个角落坐坐,晒晒太阳。可是他在,她打消了念头。
“不去哪了,我回家。”
程谦萧:“暂时不能回家,我爸催我们今晚回程家吃饭。”
这一天终于来了,季未知道自己逃不过,正所谓早死早超生。她看了眼身上穿着的白色短款棉服,这么穿回去是不是有点磕碜。
相比较于程谦萧正式的西装,她素得像白开水。
“我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
程谦萧还是抢过了季未手中的花,视线在她身上转悠。
“不用,你穿什么都好看。”
再次回到程家又是不同的感悟,上一次她是以程川卓未婚妻的身份,眨眼间,她就成为了程谦萧的妻子。
进了门,家里热热闹闹的,都在。
曾萍忙起身迎接,“三请四请终于是把你俩请回来了。”
程谦萧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实在忙,以后真回不来你们也别说。”
程老爷子不乐意:“忙到连回家看看都没时间了?”
程谦萧:“这还真不一定。以前也都过节才回来。”
程老爷子最看不惯程谦萧的逆鳞,心里就像是长了根刺,不挑不行。
“现在你结婚了,重心要放在家庭上。也老大不小,是该有个孩子了。”程老爷子望向季未,“小季,你也多劝劝他。”
在这种家庭纷争中,季未最擅长的就是保持沉默,逃避纷争,她点点头。
而程谦萧是叛逆到底了。
“才结婚几天就催生。”
程老爷子气得人都在发抖,程德超过来缓和局势,“谦萧你少说两句,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咱高高兴兴的。”
程谦萧神色肃然,没多大的高兴样,“我自己会看着来,爸,你别催。”
程老爷子是管不着他,挥挥手颓然道:“吃饭吧。”
季未最不适应家庭聚会,这也是她为什么从季家搬出去的原因,想着每天晚上都要面对面和季家人吃饭,她就头疼。
碗里多了一块红烧肉。
季未看程谦萧,他含蓄斯文地吃着饭,一点也不像刚才叛逆的人。
她转过头,又不小心和程川卓对视上。
程川卓眼中带着复杂,季未看不懂,默默地转移视线,夹着菜吃。
饭后,程老爷子面子没留,直接进了房间休息。客厅里程德超和程谦萧聊着他的病情。
“爸心脏素来不好,你也知道他脾性就那个样,和他从小斗到大,该让着就让着点。”
程谦萧望着对面认真看电视的季未,变幻的电视光打在她脸上,柔和到像春日煦阳,时而笑眼明媚,时而又蹙眉不解。
“知道了。”
和程家人也没什么好待的,坐了没一会儿,程谦萧就说要走了。
程德超挽留他,“老爷子希望你们能留宿一晚。”
最终季未和程谦萧留了下来,住在三楼程谦萧的房间里。
再次回到这个房间,季未没了之前的从容,更多的是紧张。
“今晚我们住一个房间?”
程谦萧脱了西装外套,此刻正在解领带,那一双看过来的眼睛明明什么情感也没有,但季未莫名感到危险。
他抽出领带扔沙发上,又当着她的面把扎进裤子里的黑衬衫扯出来,白晃晃的肌肤一闪而过,季未再正经的人也招架不住他这般“引诱”。
她转过身去,“三楼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我住那就行。”
“有是有,但那间屋子可能朝向不太行,晚上风声很大。”
看见季未被吓到,程谦萧不逗她了。
“季未,我和你结婚从来就不是玩闹。夫妻睡一张床你不应该感到隔应,迟早都得接受。”
季未慢慢地打开自己的心,“那我没睡衣穿怎么办?”
程谦萧立即从衣柜里搜刮出一套粉色兔子睡衣。季未见和她的款式一模一样,知道他又心细了。
洗完澡出来,换程谦萧去。
房间里空调很足,但季未还是冻得发抖,她一骨碌钻进被窝,规矩地占据另一边,留出一大半的空间给程谦萧。
程谦萧出来时,看到她这样忍住没笑,“冷吗?”
季未只露出半个脑袋:“不冷。”
程谦萧穿着一套黑色睡衣,显得大长腿更长。季未还没看够,他关了灯。
夜晚静谧无声,他的脚步清晰入耳,直到身旁的床塌陷,他掀开被子进来,季未呼吸都轻了不少。
身后程谦萧的气息朝她侵袭而来。
她一动也不动。
“晚安,季未。”
季未闭上双眼,平复心情,“晚安。”
这一觉季未本以为会失眠,没想到抱着诚惶诚恐的心情还是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处在太阳底下,炙热的阳光包裹住她,热到像在发火。
季未被热醒了。
一醒来面对着漆黑一片,鼻间是淡淡的又带着男性气息的气味。
宕机的大脑回归,意识到这是什么,她往后撤离这个温暖的怀抱。
身上的余热还在。
她刚刚居然抱住了程谦萧……脸还埋在他胸前……以前睡姿也没这么差啊……
还庆幸程谦萧没醒的季未,下一秒就看见他睁开了双眼。
“昨晚上冷的时候抱得比谁都紧,知道热了又踹得比谁都快。”
“……我没有”
程谦萧:“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
季未也想不通了,“抱就抱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程谦萧点头:“那要不再抱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