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妨还没来得及大叫，就被人掼在床上，双手被制住，嘴巴也被捂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那人刚才还是小道士的模样，眨眼间突然换了个样子。
他一愣神就被偷袭，问了句“你到底是谁！”，这才借着罗帐内红光认清这人是小道士的师兄。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问你几句话，如实回答就好。”
贺妨“唔唔”几声，表示自己被制住不能开口说话。
“你只需点头或摇头，若有半点谎言，仔细你的人头。”
他听见威胁，马上点点头顺从对方的话。
“你家夫人是否是设圣丹台的贺夫人？”
贺妨点头。
“好，贺夫人手下有没有一名叫柳佩的猫妖？”
贺妨听见这问题，瞪着眼睛在思考。
贺夫人手下的小猫妖太多，他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柳佩到底是哪一只。
姜水见他不回答，继续问道：“有没有一个穿着蜜合长裙梳着丫鬟髻，手持黄砂铃铛的女子？”
“黄砂铃？” 贺妨想到了什么，马上点点头。
“她回了贺府吗？”
贺妨摇头。
姜水继续问：“好好想想，到底是没回，还是你没看见。”
“唔唔唔唔……”
“我现在放开你，你若是大声嚷嚷，我有的是办法先弄死你然后逃跑。”
贺妨应了一声，姜水慢慢放开捂着的手，但另一只制住他双臂的手力度依旧未减。
“你别杀我，别杀我……”
“柳佩到底有没有回来？”
“那姑娘应该一直跟着夫人，我没见过几次，她也不算漂亮，要不然我不会没什么印象。”
“我要去见你们夫人，你来引荐。”
“夫人这个时辰应该歇下来了，一般不见外客。”贺妨弱声说。
“那我陪你睡一宿，我们明日见她。”
“啊？”
“啊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
姜水便不说话了，他给贺妨设了定身法，因为怕法术过了时辰自动解开，他还特地多加了几层。
中了定身法的贺妨到天亮都得保持着趴着的姿势。
姜水端坐在贺妨的床褥上打坐，没有玉箍的限制与提醒，他的力量与精神都有些外泄，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要灵魂出窍。
他突然听见外面有大声吵闹的声音，下了床，顺着声音走过去。
整个宅邸的样子很熟悉。
他顺着房廊走着，庭院深深，月影斑驳，蝉鸣声被人声盖过。
姜水在烛光明亮的窗前停下，听清楚了两人的争论。
男声说：“不是说了不要弄那劳什子的东西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才知道。”
女子的身影来到窗前：“你动我东西了！你把它怎么了？”
男生带着怒气：“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你是魔怔了！”
女声也带着明显的不悦：“我的事哪里碍着你了，马上从这里出去，不要动那些你不懂的东西。”
“我看你就是被那些和尚道士给糊弄了，明天我就叫人把那些骗吃骗喝、神神叨叨的叉出去。”
“你要赶人就都赶好了，把我也休了赶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写休书，不要胡搅蛮缠。”
女声疲倦地说：“好了，你出去，我跟你计较这些干嘛。”
“哼！”男人拂袖而去。
……
姜水依稀记得，这是李算云与姜恒的谈话，他们很多时候都不欢而散。
等烛光熄灭后，姜水走到另外一个有声音的房间。
一个小姑娘慌忙跑出去：“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马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熟悉的男声问道：“怎么了？”
“我来给夫人送水，没看到人，低头就看见夫人摔在床边。床上那碾盘大的石板还在发光，我不敢乱动，只能来叫老爷。”
“我看看。”
“夫人说了，这东西不能乱动，谁动了要烂手的。”
“就是这鬼东西，你们把它弄出来，不要再让它亮着了。”
“夫人说了不让动！”
男声气极：“我说的算，还是你们夫人说得算？”
“这……”小丫头不敢说话了。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你们不动我来动！”
男人捋起袖子，将那大约三寸多厚，几丈宽，上面刻满不知名符咒的东西搬起来，他原本直打算弄走，搬起来的时候又想着这么个东西也不好搬。
“老爷，夫人强调了很多遍，不能动这东西。”
听见这话，他怒从心起，举起那石板狠狠掼在地上。
那板子“啪”得一声碎成了几瓣，红光熄灭下去，那流动的诡异字符也如血渍干涸般沾在石板上。
碎裂之声惊醒床上的人，她扶着床沿坐起来，脸色白如金纸，怒目看着男人。
“你……”
男人被她的脸色吓到，连忙坐到床沿扶着她：“云儿，怎么了？”
女人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
下人们一阵手忙脚乱。
“夫人，夫人……”
姜水离开这房间，缓步继续向前。
他来到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窗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各种书与小孩子的玩具堆放在一起。
姜水提起还没有月光亮堂的油灯，仔细辨认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
靠着窗户的应该是一台织布机，摸起来似乎是黄杨木做的。旁边有书架与桌椅，书架上都是常见的四书五经与佛经道法之类的书籍。
桌子上一本《往生经》倒扣着。
姜水拿起这本书翻了翻，内容都是他熟悉的那些，翻到最后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有着娟秀的字迹。
“茯苓白芷各两钱，人参一钱，鹿茸一钱，琉璃果粉末一钱，加以龙须、凤羽、麒麟血各一两，小火熬四个半时辰。药渣滤出晒干，研磨成粉，制成指甲盖大小的丸子。”
看样子是一张药方，单子上的东西要不非常名贵要不有市无价，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又翻了翻其他书，只找到一张名单，上面列出了一些人的名字，姜姓人氏居多，钱氏次之。
姜水仔细想想，只记得万妈的原名叫姜万花，她好像还有个姜百花的姊妹。
其他的名字一概想不起来。
他自我安慰道，这次的梦境很清晰，应该可以把很多记忆都串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