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茵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看完热搜以后哭了很久，好不容易平静些，给晏慕菡打完电话又忍不住哭了，哭到累了就睡着了。
睁不开眼睛，沈文茵只好用手摸索着接通了电话。
“茵茵，你还好吗？”是孟晓，“我刚送姥姥上了旅游团的大巴，你一直不回消息，我还以为……”
“我没事，谢谢哥。”
沈文茵打断了他，深呼吸调整情绪：
“晓哥，你来接我吧。”
“……接你？你在哪里？”
沈文茵说了地址：“我要离开晋城。”
此时刚过中午，路上交通不算很拥堵，孟晓打车来得很快。
他按照门牌号上门，刚见面就被沈文茵的惨样吓了一跳。
“茵茵，你的眼睛！”
沈文茵知道他的意思，刚刚下床她已经对着镜子看过了，自己的眼睛肿得像青蛙，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怎么回事。
“哥，别说这些了，帮我搬家吧。”
孟晓欲言又止，最后点头应好，安慰了一句【伤心总是难免的，以后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一开始收拾屋子时，孟晓蹑手蹑脚的，怕弄坏了东西。
沈文茵看不下去了，说【随便弄，反正也不想留任何好东西给晏慕菡】。
得了她这句话，两个人收拾起来的动作才越来越利索了。
不到三个小时，沈文茵的东西就全部整理好了。
孟晓叫了货拉拉来，在等车的时候，沈文茵看着自己精心打理了三年的房子一片狼藉，忍不住又泪如雨下。
孟晓想安慰她，却无法开口，什么语言都太过苍白了。
十年，不是十天、十个月，他都不明白那个晏慕菡是不是疯了才这样对茵茵。
他只好揽过沈文茵瘦弱的肩膀，像小时候一样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哭泣的时候，沈文茵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八音盒。
她想起这些年和晏慕菡过的每一个节日、纪念日。
恋爱一周年的八音盒、二周年照相机、三周年的情侣包……还有每次情人节的电影票、音乐会入场券……
她们有那么多回忆，一起去过那么多地方……
沈文茵记得，晏慕菡带她去看过的每场日出，那是两个人挣扎早起也要留下的风景；
她记得，晏慕菡和她在高中、大学附近每一家奶茶店都待过，两个人哪怕什么都不干，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她记得，晏慕菡在每一次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拼命挽回，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
晏慕菡，为什么现在舍得她难过？
沈文茵想到这里，一股悲愤的怒意冲上心头，她挣开了孟晓的怀抱，拿起八音盒就往地下砸。
“砰”的一声，八音盒四分五裂。
孟晓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向来文静的茵茵大口喘着粗气。
沈文茵看着地下八音盒的碎片，喘息了几秒，疾步向照片墙上走去。
她一把扯下这十年珍藏的数百张电影票和其他表演展览券，狠狠地扯成两半。
她什么都不要留给晏慕菡，她要毁了所有东西！
是你逼我的！
沈文茵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了她的歇斯底里。
是晏慕菡先毁了她的！
她脑海中只剩下了无穷的破坏欲。
很疯狂。
整间房子变得更加凌乱，沈文茵发泄完脱力了，她靠着墙缓缓坐下，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垃圾”。
她的十年，毁了。
“呃……”孟晓不得不出言提醒，“茵茵，车来了。”
沈文茵“嗯”了一声：“扶我一下。”
她没力气了。
孟晓上前扶她起来，两个人慢慢走出了房间。
*
日薄西山，美不胜收，此刻却没人欣赏。
打工人们忙着下班，学生党们忙着娱乐……
东西都搬回了老房子，沈文茵已经筋疲力尽。
孟晓看她的脸色很差，让她先去睡会儿，自己做起了晚饭。
沈文茵这一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实在是没有精力，点点头同意了。
她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也就不知道高兴的系统在这时离开了她。
【这下任务完美达成了吧，沈文茵都把家砸了，晏慕菡和商蓁蓁也订婚了，怎么看都走上正轨了，这就去里界汇报一下！】
它乐颠颠地想，自己肯定会受到奖赏的吧？
沈文茵不知道这一切，她正陷入了一片梦境里。
梦里到处都是火和血，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她迷茫漫无目的地乱走着。
忽然，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由远及近，沈文茵凝神辨认，发现那声音叫的是【妈妈，妈妈……】
“谁？你是谁？”她问。
“妈妈，妈妈……”
那声音渐渐远去了，带着些委屈的啼哭，沈文茵不知为何觉得心慌极了。
“你在哪？你在哪！”她大喊着，到处奔跑找寻着。
【醒醒，醒醒，茵茵……】
沈文茵满头大汗地惊醒，就看到孟晓站在她身旁担心地看着她。
“茵茵，你做噩梦了吗？刚刚看你一直挣扎。”
“……噩梦？”
沈文茵还带着刚刚慌乱的情绪，闻言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她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
“是，我做了个噩梦。没什么事，晓哥。”
“瞧你出了一身汗，现在天气热了，以后可以开风扇睡觉了。”孟晓说，“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沈文茵下床，跟他来到饭桌上，才听他提醒道：“你的手机一直在响铃，我看了，是晏慕菡打电话，你要不要回一个？”
“不用。”
沈文茵拿过手机，就看到晏慕菡发的消息。
【家怎么成这样了？】
【你在哪？】
【你又怎么了？】
【沈文茵你接电话！】
【……】
她失望地合眼，早该料到了，晏慕菡能说什么呢？
沈文茵回了一句【出去散心，别来找我】就把手机放下吃饭了。
孟晓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情不好，也就咽下了提晏慕菡的想法，转而说起姥姥转移注意力。
“姥姥今早走了，她可高兴了，旅游团有挺多老年人的，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这次姥姥要去旅游一周，她说给咱们带特产呢。”
“……”
沈文茵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胃口渐渐好了些，边聊边吃起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