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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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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手机密码,来自森鸥外的未接来电已有四个。

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鉴于樱流君很忙,布里塔尼亚历史影像展览的票,我已经派人送来了。】

打开短信,樱流便看到森鸥外的步步紧逼。他笑了笑,用无所谓的语气回复:“好啊。”

“甚尔。”他抬起头,目光离开手机屏幕,看向屋内的甚尔,后者正撩起T桖下摆擦了擦脸上被划出的消毒水痕迹。

甚尔扭过脸看着他,手上动作也停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要跟我一起逃家去看展览吗?”

说着,少年眨了眨眼:“算是我们共同对禅院家的一点教训,好让他们以后少打扰我们的生活。”

从前,甚尔遭遇过的话,都是“没咒力的废物”、“邋遢得像只狗”、“怎么还没死”这类的话。而现在,从樱流小少爷的嘴里说出,他觉得说话这回事,也是可以很高雅优美的。

我们。从前没有过的词。

而在刚才小少爷那番话,就像是宣言一般,把甚尔捧得飘飘然。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愉悦。

“好啊。”他答应着,继续撩着T桖下摆擦脸上的痕迹。

一不小心,隔着薄T桖他摸到自己的下嘴唇,深刻的凹陷。是刚才为了掩饰隐忍的狼狈,才咬得太重。

手指恰好卡在唇瓣间,仿佛要探开贝壳的柔软。甚尔脑海里替代自己的,是小少爷那根柔白纤长的手指。

·

“别墅后院东南角,那里禅院家的监视最薄弱。”

站在二楼的阳台,樱流抬手指点那个位置。甚尔迅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樱流偏头看他,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早就发现这个突破点了。但是你以为我不知道。”

就甚尔来看,他察觉到那个突破点完全是战斗本能。十几年来被禅院家放弃,只能自己在咒灵堆的摸爬滚打,他很多时候靠着战斗本能来面对一切。

但是,这回事对于樱流小少爷是完全没用。樱流表面优雅纤瘦,实际聪明冷静,时不时还带有包裹在温和礼貌下的疏离,或者说漫不经心。

组合在一起,完全是甚尔看不透的谜团。甚尔索性不想,反正小少爷说对自己是特殊的。

略略觉得尴尬,甚尔用手指摸了摸鼻子:“跨越阳台到庭院围墙的距离有点远,等会我抱你从二楼越墙出去。”

“好啊。”樱流点头应道,微微笑着看他,“外面是冬天,会有点冷,我去换衣服。”

“啊,好。”甚尔点头道。

很快,樱流换好衣服,灰色宽格纹呢子风衣,内搭V领大花纹图案暗蓝毛衣马甲,下身是比黑色稍亮些的涅色牛仔裤,脚踏同色系的厚绒马丁靴。一条灰蓝围巾缠绕他的脖颈,全身秋冬的暗色为此提亮几分。

头发是柔顺的中长黑发,细碎的刘海拢在鬓角旁,额头宛如白玉。他整个人挺拔贵气,神秘黑眸是点缀一切的黑色无价宝石。

甚尔看不懂这其中的精致,只是从衣服材质来看,感觉又是一堆高级货。

小少爷胳膊上还搭着一件上衣,递给了甚尔:“我觉得你穿这件会好看,甚尔。”

虽然外面冷压根奈何不了甚尔,但是他没有拒绝,毫不客气地接过当场穿上。

细长的绿眸瞟了一眼樱流,手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上穿好的皮衣夹克。掌下是凹凸不平的花纹,甚尔不懂这叫艺术设计,只是不断再三拿眼看樱流。

“很好看。”樱流露出赞许的微笑,遂提出要求,“裤子有点不搭,要不要换?”

甚尔没有理由拒绝。

等抱着樱流从二楼阳台跃出,甚尔突然啧了一声。

“怎么了?”他怀中的樱流仰头询问。

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少爷,他正抬起胳膊环绕着自己的脖颈,甚尔嘴角一勾。

“没什么。”

说着,他稳稳落在庭院的围墙上,扫了眼底下忙碌的禅院家人。茂密的绿植遮蔽他大半身影,没有一个禅院家的人能发现他们临时起意的出逃。

甚尔一个纵身,往更远处跃去。

至于穿不惯的西装裤限制行动,也不成问题了。

·

听说樱流出门,森鸥外约好地点,行动迅速地派人送来两张展览票。

说是展览票,倒不如说是两张订制电影票。根据票上提供的地点,樱流甚尔两个人踏进一家以播放老片为主的电影院。下午三点,电影院大厅人员稀落,检票员也打着瞌睡进行检票。

甚尔手指理了理夹克的衣领,嘀咕道有点紧。樱流没有说话,缓缓步入影厅,位置选的是中间位中心。他坐了下来。半旧红色灯芯绒皮质座椅靠背,微微扎得他有点难受。

但樱流清楚地明白,让自己坐立难安的,是过去。

影片是很老的那种电影片。黑白色的倒数,从十开始,最终是三、二、一。

“布里塔尼亚帝国,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根据旁白的介绍,影片开始播放高度工业化的进程,最终造出人形可操控的机甲。

屏幕上一幕幕闪过人形机甲的进阶,从最笨重的灰色普通机甲,到颜色逐渐艳丽造型鲜明,机甲的装饰仿佛变成了一门艺术。而在其中,机甲的造型也越来越简练流畅,高大威武起来。

“真的假的?”甚尔小声嘀咕道。面对这种人形机甲,甚尔再不懂,也觉得是超现实的东西。

以现在的科技,完全达不到吧。更别提这个所谓的布里什么帝国,是过去的历史影像。

目光移到旁边的樱流侧脸,小少爷坐得笔直,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荧幕的微光映射在他黑月的眼中,投射出深渊似的不见光。

不知道为何,在拿到票以后,小少爷就不怎么说话。

有那么好看吗?甚尔满腹疑惑,强撑着看下去,看得昏昏欲睡。

“锵!”惊醒甚尔的是电影的打斗音效,他睁开眼,看到一辆白色的人形机甲持着巨大的剑,高大流畅的身形自如穿梭在其他机甲中,跳跃,利用投射的绳索快速贴近敌对机甲,高抬机械手臂发出灭世般的红光,一击击中竖向的三台机甲。

利落流畅的打斗,宛如武士以一敌十。

多年打斗经验,让甚尔觉出其中的厉害,甚至在脑海代入自己打斗,跃跃欲试起来。

通过刚才的旁白解说,甚尔知道每台机甲还是人类在操纵,不由中肯地夸赞道:“这机甲里的家伙,很强。”

“兰斯洛特。”樱流脱口而出,“第七代Knightmare Frame。”

“该机甲为最新型的陆战机甲。但是因为某位驾驶员优秀的驾驶能力,最终荣升为帝国国王直属的十二骑士中——第七骑士的专用机体。”影片的旁白也适时介绍。

甚尔愣了又楞,对樱流说的一点概念都没有。

“第七代什么?你又说了什么外国话?”他只得问道。

樱流摇了摇头,继续看着。

果然,第七骑士没有姓名。

机甲的部分也只有这部分令人振奋。接下来的帝国历史、贵族文化什么的,甚尔既听不懂,也觉得无聊得要死。

“谁要了解这些已经没了的过去啊。这个帝国早就解体了吧。”他再次小声嘀咕道。

樱流没有说话。他的嘴唇仿佛被黏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焦灼地看着。

当年这部纪录片还未上映,在内部试映时,他看过并提出大部分修改建议。包括不限于那条隐去第七骑士的姓名。

保留的那部分,在外人看来是相当无聊,相当无意义,是封存多年无人观看的历史纪录片。

樱流也没有想到会再见到它。森鸥外了解自己,比想象得深。但是那又如何。他真实身份的证明早已经毁去。

“看这里、看这里啊,盛夏三人组!”影片里传来女声,镜头摇摇晃晃,俨然是手持DV拍摄的画面。

在这个纪录片里,选择了原始的DV画面记录贵族校园生活。

而镜头里,被喊到这名称的三个少年齐齐露出嫌弃的表情。

“糟糕的名字。黑发紫眸的俊美少年,冷淡地评价道。

“我觉得英文念法比较酷。”褐发绿眸的少年抬手挠着后脑勺,看向镜头里的第三人。

第三人单手竖着本书籍,流利的英文设计字体,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

英文的《麦克白》遮挡住脸,他微微探头伸出小半张脸,强调道:“是Hot summer!”

“好啦好啦,盛夏三人组!”镜头外,女声一锤定音。

三人再次齐齐露出嫌弃的表情。

“高兴点!这可是你们三人组乐队的校园祭首次登场!”女声鼓励道。

随机她话音一转,“歌曲叫《盛夏光年》,不就是同名歌曲嘛!”

“歌词来自《麦田守望者》里的‘成长难道是必经的溃烂’,才不是什么盛夏。”手中拿着麦克白书籍的少年反驳道。

说着,啪的一下合上书,一张信笺轻飘飘地落下。

白纸黑字轻缓地落在地上,几双眼睛都看着上面的字体。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明显告白的话,几个人都沉默。歪歪扭扭努力写好的字体,让几双眼睛默默望向褐发绿眸的少年。

“这个字体……是,是朱雀你写的吧?”镜头外的女声,忍不住道破谜底。

褐发绿眸的少年本就不淡定,此时更是脸红到爆炸,骤然拿手捂住脸。

“然后这张纸,是从迦得你的书里掉落出来的。”另一个黑发紫眸的俊美少年冷静地指出事实。

名叫迦得的少年呆了半晌,松开手上的书籍,啪的掉地上,恰好遮住纸条。

“我们的演出快开始了。首次校园祭登场,别让全校师生失望。”黑发黑眸的少年故作淡定,借口离去。

镜头目送他离去,身体僵硬,同手同脚。屏幕外的女声笑起来。作为旁观者,黑发紫眸的少年也笑起来。

他们哈哈笑着,笑声飘荡在春意盛放的季节。

DV镜头最后的一幕,是告白的褐发少年通红的脸,宛如盛开的八重樱花。

一段青春的纪念影像到此为止。

纪录片的镜头到这里便熄灭,再次亮起,转述着更加宏大的历史事件:“布里塔尼亚帝国的衰亡不可避免……”

身边坐着的甚尔依旧昏昏欲睡,而樱流看着,无声微笑。

纪录片接近尾声,镜头忽然明灭几下,在黑暗中,有白色的英文字母闪现。

一个简单的文字游戏。

“D、I、T、T、O。”

时隔多年,在一个尘封的历史纪录片最后,是两个少年隔着时空的彼此回应。

在庞大的历史叙事里,在一个帝国的强盛、变故、解体的过程中,在无数人哀悼的过去,对于樱流,梦回千百次的,竟是那些回不去的、无忧无虑的青春。

当时,审片的他自私地埋下了这个彩蛋。事后他后悔,传达命令剪掉这段。

他确信公映的纪录片版本,绝没有这段。可是,今天播放的,却是极为私密的原始未公映版本。

荧幕的微光打在他静静微笑的脸上,像是无言的眼泪流了一脸。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我可以把你比作夏天吗?)*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不,你比夏天更可爱美丽。)”

“Ditto。”

我心亦然。

——这是时隔六十年以后,终有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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