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清河大学发现其他线索了吗？”
姜悦：“约等于没有。”
“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们几个都家境优渥，属于不同的专业，平时也没什么交集。”
“李青竹是应用心理学系的。”
“王心悦是汉语言文学系，同时也是学校诗词社的社长，经常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诗词内容大多痛苦煎熬，极具个人风格，听清河大学的学生说，她在互联网也有很大一批粉丝。”
“那个帅一点的男生叫白羽轩，在学校的人设是温和知礼、擅长篮球的数学系校草，追他的人可以绕地球一百圈。”
“至于最后一个，叫王志，运动康复系的，脾气暴躁嘴巴又臭，大学里的校园恶霸，经常在学校违反规则飙车，每个人提起他都一脸厌恶，但碍于他家境优渥，父亲还出钱给学校建实验楼，没人敢主动惹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过了两个小时才回来的原因。
姜悦：“这几个儿时就认识，又机缘巧合之下上了同一所大学的人，在大学毕业前夕，于恒源水库外组织了一场聚会。”
于是三人身首分离，一人成为嫌疑犯，被警方逮捕。
考试时间为72小时，这才过去不到一天，他们就梳理出了完整的剧情，就连郑秋这样的老人也不由振奋。
但她始终记得一位游走型npc曾经出现过：“我们看到的剧情，真的是原本的剧情吗？姜同学，你们单独在医生办公室的那段时间，它究竟有没有说，剧情做了什么改动？”
这话问出来，就连她自己也想发笑，姜悦能把游走型npc逼走已经是奇迹了，指望npc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天方夜谭。
“它没有做什么改动。”
“你之前还说，它没告诉你究竟做了什么改动。”这个新生之前真的在骗她！
姜悦往后一靠：“它说已经改变的无法更改，但没说自己一定改动了。”
“吓唬我而已，它的演技很差劲。”
维多利亚：“哦上帝，我真想用脚尖亲吻它的屁股，或者在它惯常用来吓唬人的嘴巴上，缝上一坨犬类的排泄物。”
就连姜悦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有机会的话，让你试一试。”
郑秋：“希望如此。”
已是深夜，楼道中传来隐隐的食物香味，随着脚步声的响起，香味越来越近。
白术端着盘子出现在门口 ：“那个黑方块的厨具真好用，悦悦你看，面包才一分钟就热了。”
“那个叫微波炉啦，白术。”丁咚说。
“吃完这些就休息吧。”白术将盘子递到姜悦身旁，“你今天都没怎么进食，胃疾又要复发的。”
经她提醒，姜悦才注意到胃部灼烧一般的疼痛。精神高度紧张时没有发现，现在放松下来，饥饿感和疼痛就尤为清晰。
“她饿了就会胃疼？”李廷看向白术。
“是啊，悦悦的身体很不好。”即使她能一刀砍下鬼怪的头。
“你有十二指肠溃疡？”李廷问，“之前检查过吗？”
姜悦咬下一口面包，轻轻摇头，她从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饥饿时的疼痛。
但是人生的前十八年，她都将这种情况理解为身体发出的信号，一旦这个信号出现，就代表她该补充能量了。
可惜，由于家庭原因，并不是每次饥饿时，都能获得食物的补充。
也不是每次都有人会给她端来香喷喷的面包。
李廷：“这里如果有药就好了，我可以帮你治疗。”
姜悦：“或许呢。”
李廷：“？”
姜悦：“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不仅能吃到和现实生活中一样的食物，还能在享受医疗和娱乐，也未可知呢。”
李廷：“……”
这小姑娘一定是饿傻了。
他拎出一瓶5%的葡萄糖溶液，充分发挥自己的沟通技巧：“大脑需要大量的葡萄糖才能运转，你今天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消耗巨大，多补充一点吧。”
“我也有。”姜悦这才想起进入这里前，她从商店买了几瓶医用葡萄糖。
原因无他，比食物便宜。
一积分只能买一份难吃的食物，但是可以买十瓶500毫升的5%葡萄糖溶液。
交完水费和电费、买了一份晚饭后，她用最后2个积分买了十瓶葡萄糖。
“大家都补充一点吧。”
她分给一人一瓶。
郑秋捏着手里的液体，头一次觉得500ml的水，竟然这样重。
考试一开始，她就送姜悦参加急诊的会诊，可以说是拿新人的命探路，她为什么还愿意……
在这里，谁不是把积分掖着藏着。
姜悦不知道郑秋心中的五味杂陈。
快速吃完几块面包，她掀开被子，裹紧羽绒服往医生休息室走。
“想吃火锅。”姜悦说，“面包虽好，没有火锅香。”
“好啊好啊，等我们这次拿了积分，买一点厨房用具，一起在寝室吃火锅吧。”
白术好奇：“何谓火锅？”
丁咚大大咧咧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就是你们古代的热锅子啦。”
“不过我们现在的火锅底料更丰富呢，有清汤、番茄、牛油、菌菇很多种口味。你们喜欢吃什么菜，我们到时候多买一点。”
姜悦：“油麦菜，海带苗，小酥肉。”
白术：“嗯，我什么都可以。”
维多利亚：“我也什么都可以，如果有牛肉会更好”
“行，那我们多买一点，刚好让白术和维多尝尝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hot pot。”
“hot……pot……”维多利亚在口中呢喃。
原来用她习惯的语言，这种食物是这么称呼的。
“我还想吃三分熟的牛排，可爱的丁咚，你可以做给我吃吗？”她问。
“当然没问题，丁大厨满足每一个美女的心愿！”
几个人欢快的交谈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关闭的医生休息室门后。
白云：“……”
白天读懂他的心思：“心真大。”
郑秋感到不可思议：“居然有人用积分买厨房用品？”
……
另一间病房内，王泽正守着李青竹：“长河，是不是你啊。”
“我是王泽啊，你要是认识我的话，就笑一笑。”
李廷：“自闭症的人，很少会做出正常反应的。”
长河并非一般的自闭症，经过多年治疗，大部分时候他都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话更少，更加沉默，但如果精神受到刺激，自闭症就会像外壳一样，把他保护起来。
不和外界产生互动，不对外界产生反应，不认识一切生物，静静的，犹如紧闭的花苞，用层层叠叠的花瓣，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包裹起来。
刚见面时，长河就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冯宁远：“这也不一定是长河。”
“就是的！我知道，他一定是长河，长河变成女孩子，他也是长河。”
冯宁远无奈：“你说是就是吧。”
王泽蹲着身子，自下而上仰望着：“长河，你想吃火锅吗？你醒了之后，我们也吃火锅好不好？如果我们积分不够，哥哥就带你去姜悦她们屋蹭饭。”
李廷：“带我一个。”
冯宁远：“……”男大不中留。
他们是不是忘了，战斗美少女队还欠温馨太平间队积分没给？冯宁远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两位队友。
“姜悦还要我们的积分，不蹭饭真的太亏了！”王泽狠狠点头，狗狗眼望向冯宁远，“队长，你也一起去吧。”
冯宁远到了嘴边的话梗着，不知该说不该说，梗了半晌，他终于将话咽下，郑重点头：“嗯，吃回本。”
不得不承认，王泽说的对。
“这就对了嘛队长，做人呢，就是要厚脸皮，脸皮是情商的一半，没有脸皮，情商无从谈起。”
冯宁远：“到时候在问问姜悦，能不能带我们赚积分。”
王泽竖起大拇指：“还是队长想得长远，有了积分，我们什么火锅吃不起啊。”
冯宁远：“……”
这是火锅的问题吗！
这还真是火锅的问题，毕竟……他也挺想吃火锅的。
午夜十二点，白云睁开眼。
“秋姐，咱们也好久没吃火锅了。”
郑秋：“……”
一夜无梦。
姜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么好的睡眠。
那个奇怪的梦今夜没有来找她，难道是因为在考试中的原因？
叫醒她的不是深不见底的绝望，而是拂在面颊上温柔的春风，小鸟的啾啾声，儿童的嬉闹声和风里湿润的泥土和青草气息。
在大巴的颠簸中，姜悦睁开眼。
面前是一个座椅的后背，鲜红的大字印在椅背后方，是某妇产医院的人流广告。
“青竹，你醒了啊。”
陌生女孩递给她一袋橙子：“你还晕车吗？闻一闻橙子吧，我妈妈说，闻橙子能缓解恶心。”
姜悦接过橙子，目光扫过小女孩的胸牌，淡淡道：“谢谢你，柳林，我想透透气。”
她打开车窗玻璃，望向窗外，翠绿的景色正以飞快的速度后移。
李青竹？
她变成了李青竹？
其他人呢？他们又变成了谁？
她翻看自己的手掌，赫然是小孩子才有的尺寸，腿也短短的，从玻璃上可以看见，头上用黑色蝴蝶结的头绳扎了一个丸子头。
“柳林，你看见王心悦了吗？”她问。
柳林扎着两个小辫子，晃晃脑袋，不解地问道：“他们已经死了啊，你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