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就……”
她的声音逐渐小下去,看样子依旧不是很满意。
当然,如果去年给足球部的资金不是增加到一个有些夸张的数字,我现在也不会纠结成这样。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只有足球部,乒乓球部、散打社团和棒球部情况也差不多,文艺社团的话就是新闻部和文学部,以及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舞蹈赏析社团。
这几个社团在上学期的部活金额都增加到了一个令人不解的地步,虽然有写申请理由,但只要看看他们的成绩就能够明白,那些全都是借口。
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个社团在这学期还以“经费充足”这种理由扩招了不少成员,并且,他们和学生会的关系也是最紧张的。
如果真的引起太多不满,结果可能会很难收场。
面对这样的现状,我和雏同学——或者说雏同学找来帮忙的专业会计,能够做的也就是先将资金回调一部分,然后在请示老师之后逐步加强对这几个社团的管控,慢慢收回部分资金。
学生会虽然有实权,但在地位上还是和普通学生没有什么差别,有些事情不适合做的太明显和急切。
藤原显然也是能够理解的,只不过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就算这样做了那些人也不会莫名其妙消失,问题依然是存在的……难道只有等到三年之后大家都毕业了,资金的分配才能够彻底恢复正常吗?这不就是……逃跑了吗。”
……确实,藤原说的也没错。
上学期已经有社团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而解散,到现在他们申请重建新社团的表格都还在办公室桌子的抽屉里放着。
“其实现在问题也没有那么复杂吧,想要两全稍微有些困难,但是只选择一个方向应该还是能够做到的。”
风间说着将预算表放回桌面上,在弄明白学生会的处境之后我甚至觉得他有些兴奋。
“是决定开战,还是就这样算了,只不过是这个问题而已。”
“——没错,其实这只是我们的态度问题。”
征十郎也终于放下了手上的表格:“楠雄的性格可能更偏向温和的方式,或许这样也可行,但不可预知的风险依旧存在,而且……”
他说着顿了顿,认真严肃地看向我:“轻松的路,更有可能潜藏危险。”
……喂,你这样说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听我的意见了吧?
果不其然,藤原在得到两位后辈的支持后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就是说啊!到底会发生什么先不要管!重要的是我们的态度、是会长你的态度——既然已经成为学生会长了,我们几个中学生难道要想失去梦想没有干劲的中年人一样接受现状吗?!”
失去梦想的中年人会哭的。
只需要一点小的刺激就能立刻复活的藤原,已经快要站到桌子上去了:“虽然不是很好走,但是我们绝对不会输哦!另一边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可是我们算输掉了也没有机会知道——”
“得赢下来啊,会长!”
……
两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当然早就有所准备。
但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够平静地解决问题,因为没有必要,只不过是小部分人的利益受到损伤,真的要做到那种程度就会变成“大部分”人。
态度,只不过是我们的态度而已。
啊……为什么总感觉真的会被这家伙说服。
平静的代名词就是“冷漠”,放弃失败可能性的同时也很决绝地放弃了胜利。
这么说征十郎会站在那边的理由也很清楚了,这家伙一直都不喜欢输。
……
说实话,我当然也不喜欢输。
“所以会长的答案是——”
【……我没有什么意见。】
“欸、欸?所以是同意的意思吗?!”藤原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起来,她立刻跑过去把雏同学从桌子上拉起来:“会长也被说服了!现在就剩下小雏了哦,怎么样怎么样,小雏有什么意见吗?”
雏同学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她甚至觉得新奇:“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和那些家伙比赛吗,反正我会听藤原的。”
“呜哇!没想到大家这么轻易就会听我的——总感觉我才是实权会长这种的!”
别得意忘形,这种说法好像我是什么阻拦正义的反派一样,明明才做了好事。
藤原说着忽然停下来,有些慌张地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啊——我忘记了,要给八木老师送文件来着!修改预算表就交给大家了哦,我会尽快回来的!”
她从学生会的办公室离开,原本热闹的氛围一瞬间冷了下来。
八木老师的文件并不着急要送,藤原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的理由,却是我不想知道也没办法的。
隔着一扇门——藤原她,在哭。
上学期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只是那个时候,作为会计的我把正确的预算表上交,然后就没有再理会过学生会的事情。
等到有所察觉,藤原已经和其他人彻底闹翻,甚至辞职申请都已经递交,只不过被竹森前辈最终劝了回来。
没错,我应该早一些想到的。
藤原反应激烈并不仅仅因为现状,更因为她曾经想要去做却没有机会的选择又一次出现在面前,只不过这次和上次情况太不相同。
原来是这样……在没办法读心的情况下,果然很难弄明白别人的想法,差点要被记恨了。
不过,会觉得很高兴吧,这家伙。
“有一件事需要说明,”征十郎依旧保持冷静,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忘记分析利弊:“给这几个社团的资金回调正常之后,他们说不定会有应对的方式,到时候可能会比较棘手。”
征十郎将另一份早就做好了没有任何修改余地的预算表拿出来,正是那几个独立社团。
“回家部可能会扩大一倍不止,所以最重要的一点——”
“学生会的权威和形象,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建设了。”
……
晚上离开的时候,我和征十郎还有风间三个人总算完成了新的预算表,雏同学光是看到数字就已经昏昏欲睡,倒在桌子上头都抬不起来。
藤原一边给我们几个加油一边在帮我完成今天的文件,最终总算在天黑透之前结束了工作,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雏同学甚至以为是凌晨。
大家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就连一开始还说要在结束之后一起去吃饭的藤原,也打着哈欠坐进家里开过来的车子里。
“会长小征还有小风间,明天再见了,我真是好困好困……”
雏同学已经不省人事,为了防止出现事故还是决定由藤原一起把她送回去。
很快路上就只剩下我们三个男高中生,还有一些训练到很晚的一些社团成员,只不过这边显然气氛更加奇怪。
拐过转角的时候征十郎终于第一个和我们分开了,我看见赤司家的车子停在角落,为了照顾我们两个普通人的心情还真是辛苦你。
“……那个,会长,”风间忽然主动开口:“学生会之前,是有‘叛徒’吗?”
……啊?
似乎是发现我奇怪的眼神,风间有些慌乱地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会长或者藤原前辈,是因为今天的预算表。”
我大概知道他是要问什么了。
“从上学期开始预算的资金变得很奇怪,总不可能是社团成员私自修改或者要求的,难不成是因为学生会……”
一年级其实都很聪明啊。
但是这件事情说出来真的有些丢脸,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藤原和竹森前辈那边可能会羞耻的厉害一些。
【加入学生会之前,应该听过一些传闻吧。】
“确实……不过我没有觉得传闻是多真实的,目前看来会长也不像是会主动作弊的那种人。”
因为我完全对学生会没有兴趣吗,你的眼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喂。
【不,】有时候对前辈抱有太多期待,最后总是会惊恐地发现全都是臆测,【传闻是真的。】
“……啊?”
上个学期末,学生会长依旧是在学生会成员中选举产生。
当时参加的人除了我之外只有另一个同为一年级的学生,也就是上一届学生会中的副会长,古坂优斗。
这家伙也是刻意上调部分社团资金的罪魁祸首,那个时候竹森前辈几乎认定了他来做下一任学生会长,所以大部分事情也就随他去了,因此这几个社团几乎已经都被他“收买”。
在竞选投票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优势的,甚至可以说会被秒杀。
竹森前辈方式想方设法为我拉了不少票回来,否则现在我也不需要面对这些令人感到疲惫的问题。
“……这么说,社团的问题也是他挑起的?”
风间反应迅速,他很快发现这里面矛盾的地方:“但是、为什么?只是为了当上会长就这么做,他原本不是已经被选定了吗?”
选定成为学生会长只不过是学校里而已,在外面的世界还是没有人会认识他。
古坂想要的可不是三年的顺风顺水,他是希望接下来的人生都能够安稳度过。
通过一些学生的人脉将自己推销出去,或者推销别的学生,然后从中间收取费用。
相应的,他付出的“酬劳”就是从学生会手上纷发的部活资金,或者用同样的方式寻找推销途径。
被拉拢过来的大多是在体育方面比较优秀,有足够资本的人,或者就是家里很有权利的学生。
比如说父亲是外交官的藤原,不过很天然地没有上当甚至过了有一段时间才发觉不对。
“所以现在他没有成为学生会长,就开始用这种方式……报复会长你吗。”
我点了点头。
尽管古坂和我不是一个班级,但是每天都能够听见他的心声,十句中总会有一句提到我,然后就是充满恶意的一些贬低词汇。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敌人,并没有觉得多难过或者伤心,只不过确实是比较新奇的体验。
风间很快也到了和我分别的路口,他犹犹豫豫像是打算说些什么,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尤其沉重地开口:
“会长,原来你也很不容易。”
光是被藤原当做游戏对象我就足够不容易。
“放心,我绝对会很支持会长的!虽然还没有怎么认识,但是我想,信任这种东西就是这样!”
【……哦。】
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甚至托古坂同学的福,现在会想要和我说话的人数直线下降。
但男高中生的一片好意,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思维有些太发散,看向我的眼神不仅仅是这点鼓励的内容。
怎么说呢……他好像擅自认为我很“励志”了。
“明天见!会长,放心吧,社团会议什么的我们也绝对站你那边!”
……为什么会有种不安的感觉?风间同学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