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孩分别后，温乔随便进了家典当铺，老板是个圆脸细眼精明相的胖子，正拿着强光手电鉴定温乔带来的东西。

老板两眼放光，嘴角几乎流口水，情不自禁叹道：“好东西啊...真不错..”

温乔心情不佳，直接了当地问：“给多少？”

“嘿嘿...”老板搓了下手，满脸笑意，“先生，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吗？”

温乔面上闪过一丝不耐，这里是黑市的典当铺还是A区中心的商场，竟然问起货物来路，想压价也不必把他当傻子，他学着应雪尘的语调冰冷道：“你店是不想开了吗？”

本以为碰上个年轻人能狠宰一顿，没想到火气这么大，老板连连摆手道：“别别别，我就是随口一问，先生别当真，一共一万八怎么样。”

报价后，老板悄悄偏头想看看温乔的眼色，讨价还价时好掌握尺度，没想到温乔一句话也不说，冷着脸收东西。

“欸欸？？”老板想阻拦又不敢伸手，“别啊，三万！”

温乔充耳不闻，要是平常他肯定愿意拉扯一番，但现在他没那个心情。

“三万五！不，四万！！”老板见他不为所动，手一拍桌继续加价。

温乔把东西收好，背上包包就要走。

老板急忙从桌子后走出来，带着谄媚的笑意拦住温乔，“帅哥等等，我真心想要五万怎么样？”

见温乔不说话，老板补充道：“您去其他地方还要花时间，那些人更难缠，您要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付钱！”

“六万。”温乔淡淡开口。

“嘶~”底线被戳中，老板倒吸口凉气，可一见温乔的视线转向门口，他立马答应，“行，成交！”

温乔把东西递过去等老板拿钱，其实去其他地方再看看，或许价格会更高，但他想尽快去找那个小男孩。

老板打开角落的保险柜，正数着钱就听街道上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吓得他把钱往保险柜一扔，柜门都没来得及锁就奔向门口，锁门、关窗、关灯一气呵成。

温乔在黑暗中做出戒备动作，皱眉问：“怎么回事？”

“嘘！呆会儿说。”老板慌张示意他别说话。

不久后，有车队轰隆隆开过的响动，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老板才开灯，重新去保险柜数钱交给温乔，“刚刚是白家的人，以前修为很高但被人给废了，性情大变动不动就杀人，大家伙都躲着呢。”

温乔装好现金，抬眸问：“是叫白乙吗？”

“你怎么知道？”

“听人说的，知道他来这做什么吗？”

老板没多想，边打开门窗边道：“还能干什么，去骨红楼收钱呗，黑市每个月几百万的抽佣供给白家呢。”

他话里带着怨气，说完才懊悔地回头看，好在这个奇怪的客人没什么反应。

温乔拍了拍包里的现金，一下子觉得不香了，【雪尘，我们去偷去抢吧。】

【你对自我的要求呢？】

【白家除外。】

应雪尘轻嗤一声，【行。】

离开典当铺，无需找人问路，温乔直接朝黑市中央最宏伟的建筑靠近。

凭借应雪尘的幻雾能力，二人悄无声息地进入骨红楼核心区域。

此时温乔彻底明白这里为什么被叫做骨红楼了，铺天盖地的骨头装饰物，有人骨也有诡物的骨头，墙壁鲜红散发着浓烈诡异的香味和丝丝缕缕的血腥。

看着头顶用人骨搭建的巨大水晶灯架，温乔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恶心。】

【有人来了。】

温乔立刻躲在一座诡物标本后，几名身穿旗袍、姿态窈窕的服务员抬着茶具、果盘上楼。

略作思索，温乔边化作一缕白雾，跟在她们身后进了间奢华宽敞的待客厅。

在他进来的瞬间，一个瘦竹竿的男人狐疑地歪了歪头，眼睛四处梭巡。

男子身旁的光头男人问：“队长，怎么了？”

瘦竹竿摇摇头，“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温乔顺着雕龙柱移至梁上，确认无人发现后悄悄显现身形，他借用的是应雪尘的力量，无法一直维持幻雾形态。

底下站着十二个保镖，大多是高级灵者水平，即使在室内也保持队形护卫正中的白乙。

白乙如应雪尘当初所说那样废了，眼歪嘴斜、四肢羸弱，唯有一双浑浊灰白的眼球能灵活转动，他坐的椅子是只巨大的诡物标本，温乔觉得眼熟很快记起是应雪尘杀死的黑风巨鹰。

一名服务员上前跪下为白乙擦口水，却被他用指甲划破脸颊，她浑身发抖泪水混着血液流下，却跪在原地不敢躲开。

白乙干树皮一样的脸透出愉悦，命令道：“笑。”

服务员唇角颤抖地弯起，拼命挤出个僵硬的笑。

保镖们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大多面无表情，有几个还饶有兴味的观赏。

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身穿唐装的中年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两个推着推车的年轻人，推车移动缓慢，像是装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中年男人上前一脚踹开服务员，从怀里掏出帕子90度弯腰给白乙擦手，转身疾言厉色道：“一群没眼色的东西，竟敢惹白老不快，都下去领罚。”

几名女服务员面露解脱，扶着受伤的女孩小跑着离开，两名推车的年轻人也跟着下去。

待人都出去后，中年人指着推车献媚道：“劳烦白老走一趟，上月357万佣金都在这了，另有一箱浣绵沙是专门孝敬您的。”

推车上的红布被保镖掀开，码放整齐的现金上有个精致的小箱子，应该就是上供的浣绵沙。

白乙收回视线，“不错，出笼计划实行的怎么样？”

中年人松了心神，“效果很好，散出去的诡物升级了不少，还有只达到了7阶，根据追踪是吃了K区一户姓柳的人家升级的，已经把和那户人有血缘关系的都抓起来做储备粮了，不过灵者学校的介入还是影响了进度，都怪青空学校的李照带头介入。”

有研究表明，不同人的血肉对诡物升级的影响不同，所以诡物才会不停吃人，只要吃的人够多，总会碰到能令它们升级的血肉。

“他们阻挡不了统帅的宏愿。”白乙拍了两下黑风巨鹰雕成的坐椅，意有所指道：“那只七阶的看好了，别重蹈覆辙。”

中年人拍拍胸口，“您放心，另外博士那边说灵源研究有突破，需要更多‘耗材’，英才计划盯着的人太多，我打算建个灵者启发学校，骗家长借高利贷送普通孩子进来，还不了债的直接绑去作耗材，您看怎么样。”

温乔抓着房梁的手指泛白，原来边缘区域频繁出现的人造诡物，包括之前的黑风巨鹰，都是被故意放出来吃人升级的，被揭发的英才计划也会被换汤不换药的重启，甚至更为恶劣。

说了几句话，白乙精力快速下降，闭眼道：“小事，自个儿看着办。”

被废后，他险些沦为弃子，幸好他是统帅秘书之子王奉的师父，那扶不起墙的烂泥现在也是个废物，需要他重新调教，在王钦雄的斡旋下他才留下一条命，却被派来做这些无关紧要的脏事。

等抓到害了他的畜生，他一定要将把他大卸八块，光是想想白乙就兴奋的浑身发抖。

中年男人知道他又犯病了，小声答道：“是是是..”

温乔屏住呼吸，紧紧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眸泛着凶光，【雪尘，白乙现在能杀吗？】

【他靠不死身阵法吊命，他死了另外几百个受术者也会死。】

温乔眼神冷漠，【那就砍了他的四肢，其他人全杀了。】

应雪尘有些意外他的狠辣，以往温乔教训人像挠痒痒似的，王奉也好、韩界也好，落在应雪尘手上只有灰飞烟灭一个结果，却被温乔留了一条命苟延残喘，能让他主动说出一个杀字可不容易。

【要自己动手，还是我来代劳。】

没什么犹豫的，温乔开口了：【我亲手来，需要借用你的力量，可以吗？】

温乔成为灵者后，应雪尘很少占用他的身体，更多的是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他，让他熟悉灵者战斗方式，同时能在短时间大幅提升他的战力。

应雪尘的能力太过逆天，只要不是同时面对几个高级灵者以上的强敌，温乔完全有把握斩杀。

当然，为了避免自己太过依赖应雪尘，不到特殊情况温乔不会朝他借用力量。

【可以。】

得到许可的一瞬，温乔感受到了磅礴的力量。

紧闭的厅堂内忽然被浓雾笼罩，十几名保镖迅速反应朝白乙靠拢，还没走近就听到白乙的惨叫声，一股烧糊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啊啊，我的手和脚没了，救...救命。”白乙的哀嚎震耳欲聋，几秒后就因疼痛昏厥。

“是谁，快出来！”

“队长！怎么办？”

视野一片浓白，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出现幻觉，保镖们胡乱开枪、使出术法，希望能逼出暗地里的敌人，可惜没等他们挣扎多久，一束束冲天的白金焰光就彻底抹灭了他们，只留下十几声惊恐的余音，消散后再无痕迹。

雾散，厅堂内除了昏迷的中年男人和两个推车的年轻人，就只剩下浑身散发焦臭只剩下躯干的白乙。

金光凝成人形，温乔气息滚烫，不得不拉下口罩，眼睫被汗水浸湿，这是他第一次不计后果地使用应雪尘的力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该走了。】

【嗯，我们去找小土豆。】

温乔粗喘两口气后拉上口罩，走向推车用红布把现金和浣绵沙全部打包，往背后一甩奔向窗户化雾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