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因为小B挂科的缘故,大二下,我又陪她上了一个学期的马原课。
陪她是假,帮人代课是辅,认真从马原老师身上汲取精神粮食才是真。
虽然我能将内容背得头头是道,但若论理解,很多时候我甚至比不过挂了科的小B。
因为马克思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在通过她的家人、社会潜移默化地向她传播着,而我本人所生活的环境,不提也罢,我不想继续痛骂组织。
所以我的思想觉悟总体而言是比不上小B的,现在仍旧只会生拉硬套之道,无法像她一样明明没有认真学习却能轻而易举的将中心思想升华。
顺带一提,这次学习我没有继续使用小B的教材了,而是自己花重金购置了一套学习马克思的书籍。
包括但不限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资本论》《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
用的钱当然还是从我救了的红方人物和他的好朋友手中拿到的,以前的我一边肆无忌惮花着他们的钱,一边在心中对他们不屑一顾。当时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立场处在完全的对立面,但是自从我接受了新的思想教育,我明白了,我们并非对立,与之完全相反,我们就是同一阵营的人。
我们都是被资本家无情剥削的无产阶级啊!
因此,我对他们少了几分敌视,多了几分亲近。
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应该联合起来。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终于打听到了他们的名字,在花了他们一年半的工资之后。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啊,多么好听的名字,一听就是我的同志,给我发钱的那种。
伟大,实在是太伟大了,这么美好的一丝铜臭气息都没有沾上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虽然我知道他们的思想觉悟没有在华夏不断学习着这个世界上最先进最伟大精神的我厉害,但是从他们能无怨无悔给我汇了一年半快要接近两年的钱来看,他们的本心并没有因为所处资本社会就被资本主义一味追求利益的性质所腐蚀。
所以我觉得他们迟早会像我一样,变为钮祜禄萩原研二和钮祜禄松田,他们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想着这么久我都是在不断榨干他们的钱包,我觉得现在是时候赐予他们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了。
于是我给他们寄去了专门买的日文版《资本论》作为礼物,并附上了自己写的两张贺卡,表达了长久以来对他们无私奉献成为我的ATM机的感激之情,顺便向他们汇报了一下在他们的资助下我究竟在大洋彼岸学习了些什么,最后祝愿他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当然,买礼物依旧是用的他们俩的钱。
这是典型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毫无愧疚之情。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更何况我送的还不是鹅毛,是无比重要的精神粮食。
当然,这么重要的精神粮食我也不会忘记送给明美,不过寄给她的书籍就不单单只是《资本论》了,而是同我的完美装备一模一样。
邮寄费多得让人心痛,但我不悔。
最多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透过窗户望着悬挂在夜空的月亮,想着我逝去的金钱,让泪水涌出我的眼眶罢了。
“你的思想觉悟还不够高,真正伟大的无产阶级都应该视金钱如粪土。”在我的帮助下,终于在大二下半学期的期末重修过了马原的小B毫不顾念我对她的恩德,在听闻我对月流泪理由。
我虽然觉得她很讨打,但是看着她八百米都无法跑及格的娇弱身体,还是没能下得去手,而且她说得也不完全是错的。
我摸着下巴,思索良久后反思道:“看来我还得在多听听马原课。”
“还学!”小B无比震惊。
对于她这么一个就算是重修也是靠着临时抱佛脚外加老师发洪水才过马原的人来说,再学一学期的马原无疑是一个恐怖故事,堪比最后得知某一学科成绩五十九分。
“是啊,我要再学一次!”我握住拳头,坚定地对她说。
小B犹豫了很久,还是抱歉地冲我作揖,“大侠饶命,恕我不能陪同。”
原来是在纠结我陪她上了一年的马原,她却连一个学期都不想陪我学这一点啊。
虽然我蛮喜欢看见小B愁眉苦脸的模样,但是我本身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她能不能陪我学习这点。
“你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
毕竟她在马原课上从来都是在干其他的事情,还需要我这个认真学习的人随时提醒她老师的行踪轨迹。
小B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你好好学习,我在背地里为你加油。”
不过最后我也没能让小B为我加油,因为我并没有践行自己所说的话,继续学习一个学期的马原。
组织终于想起了被他们遗忘在华夏的我。
深夜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
手机显示是陌生来电,不过接通以前我就知道是谁给我打的。
之所以陌生,只是因为我没有储存电话的习惯而已。至今为止只有小B的号码被好好的保存在了我的手机里,还是她自己拿走了我的手机主动输入进去的。想到华夏治安安全,就算组织的人手混了进来,也不过是让的监狱多一张嘴,我就没有清除她的电话。
其他人的号码,我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这个号码的主人也不例外。
我想,我之所以能快速记住马原内容,也与我一直训练自己记下他人的号码脱不了关系。
我窝在被窝中,终于按下了接通键。
我主动开口:“朗姆老师,久未问候,不知道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朗姆,组织的二号人物,按理说应该跟我这么一个组织底层的小人物扯不上多少关系,但谁叫我的父母也都是组织员工呢,并且干得都还不错。尤其是我的母亲,曾在朗姆没有完全发迹前跟他做过一段时间的搭档,所以在我父母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因为失败而去世后,他主动抚养过我一段时间。
如果将我丢给对组织完全不知情的保姆,每月给她打工资也算抚养我的话。
上述的语句或多或少有一些怨念之情,不过那是年龄尚且只有五六岁的我的抱怨,对现在已满二十岁,正式开启奔三之旅的我来说,我早没了小孩子才会有的牢骚。现在的我觉得朗姆曾经的做法非常优秀,至少他还记得每月按时付保姆工资。
而我呢,快两年没收到组织的一分钱了!
克扣员工工资的黑心企业给我爬!
这样的话语我当然只能在心中稍微抱怨一下,敢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被大BOSS剥削,其余时间都在剥削组织其他人的朗姆这么说。那我还真是勇气可佳,不要命了。
虽然传递马克思精神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流血牺牲,但我觉得如果我是因为向一个被资本主义思想完全腐朽的人传播他完全不会接受的正确思想而死,那就牺牲得太冤了,没有任何价值。
传播知识也要找准对象啊。
“组织已经暂时放弃对华夏的所有行动了,你现在就回日本。”朗姆向我下令。
不是暂时,咱们别太想当然了,直接永远吧。
毕竟派一个,丢一个,派两个,丢一双,派十二个,丢一打。
我虽然是组织目前唯一一个来到华夏后,仍旧可以自由行动接受组织指派的人,但是从我的思想转变来讲,说组织失去了我也没错。
“我知道了,我早上就订机票,明天回到日本。”
虽然朗姆并没有真正与我接触过几次,基本上都是通过他变了声的声音同我电话交流,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他是一个急性子无疑。所以我没有说尽量一类的词语,而是直接表明明天可以回到日本。
不过我说之前还是看了一眼时间,目前是华夏时间十二点半,因此无论是华夏时间还是日本时间,所谓的明天,都有至少二十几个小时让我安排好华夏的事情。
“回到日本之后,你暂时听从琴酒的指示。”朗姆继续说。
我听话得就像一个已经被输入好指定程序的机器人,“是的,老师。”
虽然琴酒在组织里一直是以凶残著称,但在我心中,怎么也比朗姆好打交道得多。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朗姆心中想的是什么,神秘主义者,应该给朗姆才对。
然后朗姆就挂断了电话,我摸了摸胸口,其实也不用摸,我也知道自己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着。
是在开心吗?
回到组织继续被资产阶级压迫一点都不值得开心,我又不是一个抖M,虽然从他让我听从琴酒指挥这点上,可以看出我在组织中的地位稍微上升了一些,但左右也改变不了我仍旧被压迫的是事实。只是压迫我的更加具象化,是那个琴酒而已。
不过如果从杀回日本传播马克思精神来看,好像又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待心情平复,我也没有继续想下去了,毕竟现在无论想什么都是无用,还不如现在早点休息,早上早点起来,忙着打包行李、购买机票以及退学的事宜。
哦,当然也少不了跟朋友告别。
我给小B回日本的理由是,我一个曾经养育过我的亲戚让我早些回日本。
小B的关注点跟我想象得完全不同,“那你回到日本还会继续读大学吗?”
“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回到日本那就是全看组织怎么想,琴酒怎么想。
“那你也没有一个大学毕业证,以后找工作该怎么办啊?”小B忧心起我的未来。
“啊,其实我的亲戚已经给我安排了一个工作。”我这么说也没错,而且如果组织想,给我安排一个东京大学的学位证都没问题。
不过这种弄虚作假的事就太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也不怎么符合马克思的精神,于是我就没说。
犹豫再三,小B还是下定了决心,问我:“……不会是开拖拉机吧?”
组织涉及的方面还挺多的,我也无法完全否定出于任务需要自己会不会重操旧业继续开拖拉机,不过总觉得小B这个语气不太对劲,于是我挑了一个更高大上的项目,诚恳地对她说:“也有可能是开直升机。”
说起来,我也有两年没开过直升机了。
稍微有些怀念上天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