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是在晚上突然醒过来的。
药剂需要每四个小时推一支,莘去配好药带着针管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林鹤?”
低垂着的头抬了一下,露出了凌乱发丝下的墨色眸子。
与以往不同。
那双眸子此刻凌厉无情,强势的气息混杂着令人迷失的海雾侵袭而来。
一瞬间,莘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快要失控的猛兽锁定了。
他向后挪动了下脚步,床上人的目光瞬间冷得像冰,狂躁强大的精神力瞬间裹挟着他,如同丝丝缕缕的线一般紧紧缠绕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莘觉得自己全身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不消片刻,浑身都沾染上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林……林鹤……”
男人小弧度地眨了下眼,安静,但精神力坚决不停。
一直到他彻底地被林鹤的精神力包裹,肌肤上沾满了海雾味,林鹤的精神力才平静下来。
他的情绪也稳定了些,只是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莘。
像是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
只凭着一股本能的吸引和占有欲。
莘艰难思考。
说好的娇软黏人小哭包呢?
他试探着向前走,观察林鹤的表情。
男人墨黑的眼珠动了动,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原本绷直的背缓缓靠上床头,等莘真的走到他眼前,他的双眸反而垂了下去,不再执着于盯着莘的脸。
看起来像是累了。
装着消毒过的针器盒子轻轻打开,露出了尖锐冰冷的针头。莘握住了林鹤的手腕,顺着流畅肌肉将他臂上的睡衣往上推。
后者目光落在了莘贴着他小臂的那只手上。
一直到药剂推完,他都没有什么动作,乖得不可思议。
直到莘拿着东西转身。
他本意是想找个回收桶将手里的医疗废物扔了的。
这一行为不知道怎么就激怒了男人。
林鹤的手臂横在了自己腰间,一股不可挣脱的力道迫使他被捞了回去,后背紧紧贴上男人胸前,他被死死箍住。
莘把手里的东西往外拿了拿——里面还有用过的针头。
硕大雨点砸在玻璃上,莘侧目,从一团模糊不清的水影中窥到林鹤此时的动作。
靠在床头的背又绷了起来,他一手环着莘,少顷,他低了下头,同一时间,莘感受到了自己脖颈处的温热鼻息。
“你先松开我,林鹤,我只是去扔垃圾,很快就回来了,你先松开。”他低声哄劝。
“不。”那条手臂还紧了紧。
智商倒退的林鹤动了下眼皮,睫毛颤了颤,看起来只听懂了“松开”两个字。
浓重的海雾味占满鼻腔,腰间钢铁似的手臂和后颈温热时不时彰显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无论莘怎么诱哄,林鹤都不肯松手,被说烦了,莘手里的东西直接被他打飞了出去,盒子狠狠撞到墙上,里面的针头药剂瓶散落一地。
“林鹤!”莘气势汹汹,语气有点冲。
腰间手臂松了松,但没完全松开。
手中没了盒子,莘索性在他怀里转了个方向。
他看到林鹤眼眶微红,倔强执着:“不。”
齐全了。
莘面无表情地想。
怎么能有人既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又哭哭唧唧一脸可怜的啊。
比三岁不到的虫崽还可恶!
虫崽他至少可以随意揍。
硬气了一秒不到的雌虫开始哄红了眼圈的Alpha。
他把自己更贴合地嵌进林鹤怀里,屈起的手指放在他背上。
×
第二天一早。
“情况怎么样了?林鹤他……呃……”
通讯被接起的时候,吴曜才训完偷偷倒药的温疏月。
他一边点开光脑一边回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看着光屏中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死死噤声魂飞魄散。
乍一看简直分不清谁才是有病的那个。
看着面色虚浮的莘,他为数不多的医德与良知缓缓冒了上来。
吴曜迟疑着问:“他没有趁着易感期对你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吧?你可千万不能看他可怜就顺着他,我昨天果然应该把他打晕再走的,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Beta放在Alpha身边确实……”
“没有。”莘打断他的奇怪话语,默默把滑落肩膀的衣领往上拉了拉,“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看起来不太可信。
吴曜一边说着“好吧”,一边决定今天的药里势必要多配点安眠的药。
“他今天有稍微理智一点点吗?”
“没有。”
“今天早上有一个科研主题项目汇报,我晚点过来。”
“好。”
光屏消失在空中,莘转向床上哪怕熟睡着都不肯松手的人,昨晚只发生了一点点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莘发现林鹤留在自己身上的精神力一段时间就消散了。
但消散了后,林鹤就会无意识地把他抱得更紧。
原本只是虚虚环着腰,那一瞬间的力度彻底将莘闹醒了。
他被紧紧箍在怀里,衣物摩擦间生出灼热温度。原本宽松的距离因为男人突然收紧的手臂,几乎到了脸贴脸的程度,彼此的鼻息顺着呼吸打在对方脸上。
莘无心入睡,只好近距离凝视起了这张脸。
鲜明利落的轮廓,刀锋镌刻般的眉角。他的视线落在了眼尾——那里有一点颜色极浅的痣。平日里铺在眼尾的微小褶皱里,他居然从来都没发现。
莘的指尖在空气中描摹,突然他僵了一下。
林鹤的精神力动了。
他看着林鹤的眼睛,那双眸子依旧紧闭着,似乎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熟悉的感觉遍布全身,丝丝缕缕。
“唔。”睡梦中的林鹤痛苦地哼了声。这像是个信号,他的表情越来做痛苦,莘好像听到了他心脏快要冲破胸膛的声音。
莘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旧伤复发了。
他扶住林鹤的脸,与他额头相碰。
一瞬间,极为强大的能量包裹住了他们。
他的能量对那个所谓的易感期毫无作用,但却可以治疗林鹤。
尽管这对他的消耗极大。
×
温疏月今天闹着一起来了。
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但就是赖在医院病房不走。
他们来后,莘告诉了吴曜昨晚林鹤旧伤复发的事。
“旧伤复发?不应该啊,我留给你的药剂就是为了压制他的旧伤,只要不使用精神力,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莘抓住了重点:“……他用精神力了。”
吴曜:“?”
“他用精神力干什么了?”
莘的耳尖悄悄红了。
他们只能站在门口,林鹤依旧保持着对其他A的驱逐与排斥。
温疏月正站在一旁偷偷脑补,他一低头,就看见莘腕间的浅浅红痕露了出来:“?”
黄色废料瞬间冲碎脑干。
有的人吃肉,有的人连口白水都喝不着。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这个狗A清醒的时候不好好跟人家定下关系,易感期却来耍流氓。
这种渣A都能有老婆,凭什么他没有!这放他们五团是要被整个团狠狠唾弃的。
温疏月自从定了蓝河的名额之后,就把自己提前当作五团的人了,并且迅速的和前来慰问的未来战友——何武打成一片。
并从他那吃到了一点这两人之间的瓜。再加上自己的一部分所见事实(脑补)。林鹤看上小星球的可怜黑户Beta,并将其拐回家这个故事已经有了基本雏形。
听说他还不给人家买衣服,逼着人家穿他自己的衣服!
无耻如斯。
每天都试图来一段禁忌AA恋的温疏月,在三顾医院而大业未成之后,已经开始疯了。
温疏月当机立断:“莘,你放心,他跑不了,等他醒了我就让他对你负责!彩礼出双倍房车写你名,按头让他立协议,整个五团都是你的娘家!我们对渣A绝不心软!”
莘:“……”
吴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