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
虽然他受了重伤,但还不至于出现幻觉。
周围没有其他人。亲爱的……是在叫他?
上辈子都没被这么称呼过的琴酒强撑着保持清醒。
因为伤势过重,之前在选择路径的时候他自然会往无人的方向走。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朝崎爱丽丝扶住琴酒喊了两声,见面前的人毫无反应,心中不禁越发担忧。
老天。
她爸竟然真的把人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难道她未来真的要和一个残疾人过一辈子了?
眼见黑泽阵墨绿色的瞳孔都开始涣散,朝崎爱丽丝觉得自己必须要抢救一下。
她使劲晃了晃,“亲爱的,宝贝,甜心?醒醒啊,不能睡!!!”
“……闭嘴。”
琴酒压抑住喉间翻涌的血气,烦躁地把身边的人推开。
朝崎爱丽丝被他推得猛地后退了几步,差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视线不自觉移向手臂上刚被黑泽阵掐出的红痕。
朝崎爱丽丝:“?”
#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凶我啊?”
平时和她贴贴都来不及,今天阵酱怎么会这么凶?
头顶出现问号,朝崎爱丽丝迷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解决不了问题,她就下意识去找能帮她解决问题的人,“我爸呢,就一个高高瘦瘦,黑色头发的,你见到过他吗?”
原本因为情急还在胡乱猜测,冷静下来后朝崎爱丽丝这才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出现。
她疑惑地问,“难道不是他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打斗产生的伤口和爆炸致伤可谓是天壤之别。
琴酒觉得自己旁边的这个蠢货大概连脑子都没发育完全。
被划伤的视网膜只能看到一片血色,琴酒干脆往腰间摸枪。
然而他刚抬手,一直迷迷糊糊的朝崎爱丽丝却敏锐地看到了他腰间的金属反光。
“你今天带枪了?”
看到枪,爱丽丝灵光一闪,脑海中那些零散的线索仿佛瞬间串联了起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今天你去买菜的时候,那几个彭格列的家伙又来找你麻烦了吧!”
买……菜?
从来没和这个词沾过边的琴酒,摸枪的动作忽然一顿。
朝崎爱丽丝自顾自地骂道,“他们竟然还敢偷袭你,可恶!”
她知道黑泽阵以前在极道组织工作过。
在退隐给她当家庭煮夫前,黑泽阵的武力值应该不低,但具体能高到什么程度,朝崎爱丽丝也没什么概念。
反正那几个老是在她家门口打转的彭格列小喽啰,合起伙来应该是打不过他的。
大概也只有靠骗,靠偷袭才能把他伤成这样?
朝崎爱丽丝凑过去想摸摸自己老公翘起的银色头毛,“不气不气,那群混蛋迟早被警察抓进局子。”
她安慰道,“来,我们先去医院。”
朝崎爱丽丝伸手去扶他,然而话音还未落,琴酒停在一半的动作忽然连贯了起来。
他强忍着重伤产生的剧痛,凭直觉朝聒噪的源头开了一枪。
“嘭——”
子弹飞速射向近在咫尺的爱丽丝。
在它即将抵达爱丽丝眉心的瞬间。
“刺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崎爱丽丝的面前猛地弹开了一张巨大的空气屏。
旋转的子弹瞬间被粘稠的气体网住,牢牢地嵌在其中。
朝崎爱丽丝的瞳孔不自觉扩大。
她愣愣地看着被卡在半空中,却明显是朝她眉心袭来的子弹,一时间呼吸都提到了嗓子。
喂,搞什么?
她刚刚……是不是差点被杀死了?
后背被冷汗浸透。
朝崎爱丽丝屏住呼吸,视线缓缓移向自己微微发麻的左手。
在左手无名指的婚戒旁边,还戴有一枚她结婚时,家族的长辈们送她的新婚礼物。
这枚造型朴素的戒指此刻缠绕着如银蛇般的电流。
朝崎爱丽丝觉得自己耳边甚至还隐隐回响着闷雷般的嗡鸣。
“爱丽丝!”
熟悉的声音仿佛幻觉般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朝崎爱丽丝像是被唤醒了似地,忽然回过神来,抬起头在昏暗的巷子中左右张望。
一阵阵阴风从她身边刮过,树叶孤寂地在角落里翻滚。
朝崎爱丽丝怎么都没能找到声音的源头,整个小巷里只有刚刚开过枪,伤势再次加重的黑泽阵和她呆一起。
难道是幻听?
她猛地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看向对准她的枪口。
开枪的人此刻意识已经不甚清醒,却仍然凭本能强撑着。
琴酒按住腹部开裂的伤口,意识处在混沌间,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颗致命的子弹大概是被挡下了。
啧。
现在大概随便来个人都能干掉他。
琴酒呼出一口气,闭上本就失去视觉的双眼。
朝崎爱丽丝望着他暗淡下去的墨绿色瞳孔,还是不敢相信黑泽阵刚刚竟然会对她出手。
眼前的人无论长相,声音还是气息,都和她那贤惠又贴心的丈夫没有丝毫差别。
怎么今天早上还在和她亲亲抱抱举高高,下午就忽然转性了?
这不科学啊……
朝崎爱丽丝懵懵地摸了一下头发,又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红痕。
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因为从小被养父锤着长大,朝崎爱丽丝对暴力事件的恐惧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既然现在自己没受伤,她躺平后喜欢胡思乱想的坏毛病又犯了。
她回想起云雀恭弥锤她时的表情。
被自己老公拿枪指着的感觉,大概就和她小时候逃学,翻过围墙后发现底下就站着她爸的感觉差不多?
我爸已经三天没打过我了.jpg
大脑迅速屏蔽掉了恐惧,朝崎爱丽丝语调喃喃道:
“亲爱的,额——你,今天究竟怎么了?讳疾忌医也不必到这种程度吧……”
她看到琴酒身上黑色的布料都被鲜血浸湿成了暗红色,
“天呐,你真的流了好多血。”
朝崎爱丽丝担忧地走过去想帮他止一下血。
然而自从空气屏出现,她左手戒指上环绕的闪电一直没有消失。
“滋滋——”
在碰到琴酒的刹那。
从爱丽丝指尖流窜出的电流转瞬间就吞噬了琴酒最后一点意识。
琴酒:。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爱丽丝身上倒去。
朝崎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抬手道,“嗯,要抱?”
然而伸到一半见状况不对,她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亲爱的抱歉!我忘了我手上还有电。”
她猛地又把手往回一缩。
琴酒:“?”
你他妈这个时候就想起手上有电了?
“哐当!”
一声重响之后,失去了支撑的琴酒整个栽倒到了地上。
一时间尘土飞扬。
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琴酒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奇葩??
“咳!”
“咳咳咳……”
从地面扬起的大量尘土让朝崎爱丽丝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
她使劲拍开面前的灰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之前跑了那么久,又和阵酱因为去不去医院莫名其妙地推来推去。
朝崎爱丽丝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累得不能思考,完全就是靠本能在行动。
她原本就是因为体弱多病才会被亲生父母遗弃。
虽然后来被云雀恭弥捡回去养,但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变得有多么强壮。
平时摆烂也多是为了省下精力去做重要的事。
成功的事业型女性就是要学会做时间管理大师!
朝崎爱丽丝强行振作起来,准备还是先把最要紧的事解决。
如果现在她也倒下的话,阵酱大概就真的没救了。
她尝试着去拽地上的人,想给脸着地的黑泽阵翻个面。
结果试了好几次,朝崎爱丽丝发现自己连推都推不动他。
看着挺重实际也挺重的。
她想起黑泽阵以前单手就能把她抱起来。
虽然阵酱确实是她见过的双开门冰箱里最双开门的那个,但是他的肌肉竟然这么重吗?
极道组织害人啊……
“啪叽,啪叽。”
没把人拉起来,反而还让他的额头在地上磕了几下。
眼见怎么都搬不动,朝崎爱丽丝真想直接和黑泽阵一起躺下算了。
地为席,天为被。
这种凉风习习的傍晚正适合她咸鱼躺。
明明今天因为升职,好不容易能提前回家。
本想回去和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的丈夫好好庆祝一番,结果竟然碰到了这种事。
朝崎爱丽丝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缓了一口气后,决定先去黑诊所里找几个人来帮忙。
意大利的医疗系统恶心得就像堵塞的下水道一样。
特别是对她这种天生体弱多病的人来说,等待正经医生的传唤就等于等死。
离她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不用预约就可以看病的黑诊所。
虽然医生的技术水平一般,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朝崎爱丽丝脱下自己的长外套盖到黑泽阵身上,免得他躺在地上着凉。
她深吸了一口气,拖着酸软的双腿往黑诊所跑。
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只有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宣传单和小广告。
在靠近目的地时,朝崎爱丽丝还看到诊所门口新树立了一个巨大的广告牌——
【迎接新生,焕发新生。更适合意大利宝宝体质的微创手术,现只要999欧~】
【无痛人流,给你没有痛苦的爱。轻轻地送它走,正如你轻轻地来。】
【接生与人流,我们一同给您最优质的服务。】
朝崎爱丽丝:“……?”
这两个业务竟然也能放到一起做的吗?
这块五颜六色的新广告牌在小巷子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朝崎爱丽丝被它晃花了眼睛,只能低着头往里面冲。
幸好诊所里24小时都有人在。
她快速叫来医生和护工。
几个人跟随爱丽丝回到凶案现场。
护工在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时忍不住道,“我们是妇产专科——”
“嘘!”
医生让他赶紧闭嘴,“最近生意不好,有钱赚就行。”
护工:“……”
行吧,反正是你治。
几经周折。
在诊所护士们比灯牌还诡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朝崎爱丽丝终于把自己腹部重伤的丈夫送进了黑诊所救治。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朝崎爱丽丝昏昏沉沉地走进休息室里等待手术结束。
她一边调匀自己急促的呼吸,一边准备联系一下奈奈阿姨,问她能不能帮忙做一份病号饭。
她自己做饭的话只会把阵酱毒死。
况且自从结婚后,她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朝崎爱丽丝拨通了沢田奈奈的电话,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拨通之后系统音一直提醒她,她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朝崎爱丽丝疑惑地又打了一遍。
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拿着拖把的清洁阿姨。
她操着一口并不熟练的意大利语,挥着拖把对爱丽丝说,“小姑娘,腿,腿抬一下。”
在黑诊所打工的员工一般都是没有身份的偷渡客。
这些人虽然没有护照,但大多数人本性并不坏。
即便朝崎爱丽丝没太听懂清洁阿姨说了什么,看她正在打扫的动作,她还是半猜半蒙地把小腿抬了起来,方便她工作。
“哎,谢谢,谢谢你。”
清洁阿姨笑着和她寒暄,“你,新人?”
黑诊所也不是随便是个人都能找到。
但朝崎爱丽丝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是这里的常客。
她疑惑地说,“没有啊,我经常来这里看病……”
“没,没见过你。”
在这里工作了很久的清洁阿姨也很疑惑,“今天,陪姐姐做手术?”
朝崎爱丽丝只听清了一个“姐姐”,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清洁阿姨却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过度才说不出话,温和地安慰道,“没关系,医生,很好。”
这句朝崎爱丽丝倒是听懂了。
她点点头,“嗯,会好的。”
清洁阿姨一边在她旁边拖地一边叹息道,“生孩子,伤身体啊……好好补补。”
生……孩子?
只听懂一个词的朝崎爱丽丝愣愣地望着她。
这里哪有人生孩子?
清洁阿姨伸手指了指手术室。
想起门口那个硕大的广告牌,朝崎爱丽丝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之前还提到了“姐姐”。
她家附近的黑诊所以前都是看日常病症的,这是开发妇产科新业务了?
刚被医生火速推进手术室的阵酱一头银色长发比她还柔顺。
进去的时候因为情急,身上还半搭着她脱下的女士外套。
在意大利,除了□□火拼和披萨中毒,晚上会去黑诊所挂急诊的理由大概就只剩下羊水破了……
见阿姨越说越离谱,朝崎爱丽丝赶忙摆手解释,
“不是姐姐,没有孩子。”
原本还想再补充两句,但这位阿姨的意大利语水平实在不太好。
朝崎爱丽丝生怕自己用词太过深奥,她会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没有……孩子?”
就在爱丽丝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清洁阿姨的面色忽然变得煞白。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表情格外沉痛,“怪不得,肚子,好多血……”
阿姨拉过爱丽丝的手惊讶道,
“孩子没了?!”
朝崎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