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奥娜完成任务的速度非常出色，本杰明盘点着东西，满意得连连点头。

“要不是……我都要把你好好介绍给老板了。”

“嗯？”菲奥娜疑惑，要不是什么？

“你来这里做事，卡瑞娜知道吗？”本杰明问。

菲奥娜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再好奇。

很快清点完毕，本杰明高声宣布：“很好，等今晚成功装箱运送，大家都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工人们得到这个消息，在港口欢呼，好像那笔大额佣金已经落进他们的口袋。

只有菲奥娜安安静静站在其中，没有加入他们的行列。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船只必须抹黑离开，再怎么也不能光明正大到在白天大摇大摆地离开。

菲奥娜坐在林间的大树树枝上，身边盘着好几条不同品种的蛇，她注视着货船驶离，远处的码头留下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作为提示巡逻者撤离的信号。

时间已经很晚，这地方离家也很远，好在出发之前她就和卡瑞娜提前说明，今晚可能不会回家。

菲奥娜拢了拢衣服，斜靠在树干上浅浅睡过去。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洒在菲奥娜的脸上，她艰难地睁眼，感觉有什么在拱她的腰。

是守了她一夜的蝰蛇，脑袋想往她腰间的口袋里面探，但始终没有成功，其他几条蛇也在树枝上缓慢爬行，盯着菲奥娜的口袋，蠢蠢欲动。

菲奥娜没忍住笑了，彻底清醒，从口袋里面拿出早前准备好的食物袋，倒在手心，放到它们面前，托腮看它们进食。

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东西也不是全无用处，最起码，在别人眼里相当危险的蛇类，在她这里都温顺非常。

喂完蛇，菲奥娜跳下大树，跟着它们，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这个地方。

下次的工作时间在下个月，她好像还可以去找点别的事情做。

嗯，就不找这么危险的了，平衡一下。

卡瑞娜对于菲奥娜昨天的工作内容一无所知，在厨房埋头研究糖果的创新——这是她拿来搪塞菲奥娜的借口，说她找到的工作是出门摆摊卖手工零食。

菲奥娜没有打扰她，洗澡换下一身脏衣服，翻出一个食物碗，里面有特意留一些的喂蛇的吃食。

菲奥娜走到屋子外的墙角，轻声呼唤：「黛西？你在吗？」

“嗖”地一声，一条绿色的小蛇从露西奶奶家的花园泥土里钻出来，快速游到菲奥娜身边。

「好久不见，能帮我个忙吗？」菲奥娜把食物放在地上，笑着问。

黛西忙着吃东西，只有尾巴在地上摔来摔去，作为给菲奥娜的答复。

菲奥娜的请求很简单，黛西只需要在纳克口中的那位少爷到来时，过来通知一下她。

她能理解卡瑞娜选择那么危险的工作，但不明白露西奶奶为什么要引导她也加入其中。

至于选择窥探那位少爷的原因……只是菲奥娜的一点小小的直觉。

*

卡瑞娜的摆摊工作演得像模像样，到傍晚的时候，她会推着推车去附近的广场，然后在晚上推着回来。

不过，她由于不肯摘掉头巾，生意很是惨淡。

容易坏掉的小零食自然便宜了菲奥娜，突然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零食，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那位少爷的到来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动静，要不是有黛西的帮忙，菲奥娜根本毫无察觉。

黛西爬到窗台上，缠上菲奥娜的手臂，钻进衣袖里面，菲奥娜顺势从窗户翻出去。

刚刚走出自家的范围，菲奥娜看见了鬼鬼祟祟的纳克，他也看见了她。

纳克慌忙比划，声音压得很低，像做贼一样：“嘘——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人来了，我想去看一下……本来没打算看了的，但是感觉他很生气，我有些担心……你千万不要出声！”

菲奥娜眨眨眼，配合地拉上嘴巴。

纳克左右看看，拉过菲奥娜的手腕，“你跟我一起来吧！出事的时候救救我嘛！”

这次，菲奥娜没有任何意见。

相对的，她有点需要在出事的时候，让纳克救救她。

两个人凑到少爷所在的房间外的窗户底下，纳克跟菲奥娜咬耳朵：“我刚刚被赶出来的时候，那位吵得可大声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没有任何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就算这会儿的功夫已经被哄好，也该有些动静才是。

“你确定是这里？”

“当然了！”

两个孩子在角落等了等又等，始终没有听到只字半语，纳克也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他记错了？不可能呀！

黛西探出头，想要帮忙去听听，被菲奥娜拨回衣袖里面。

菲奥娜一开始就打算让黛西去探听消息，但现在的情况这么反常，还是什么都不做最好。

菲奥娜想了想，低声问：“那位客人是怎么过来？”

“走路来的吧？”纳克不确定地回答，毕竟他也没有看见车辆之类的交通工具。

不好的预感，菲奥娜的眼皮开始乱跳，手心也开始冒汗，这下是真的幸好和纳克撞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纳克感觉自己的腿都麻了，委屈地撇嘴：“要不算了吧……”

“嗯。”菲奥娜点头。

他们轻手轻脚地贴着墙根挪动，快要走出去时，原本安静的小院突然有了声音，随着开门的动静，有人快步走出来，还有人在后面追。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那么做，但您知道的，我必须听命于夫人。”这是露西奶奶的声音，听起来无奈又疲惫。

“哈，真可笑，哪不成她安了什么好心？”

他们的位置看不见小院有什么人，只能听声音，纳克扯住菲奥娜，提示她那是客人的声音，他紧张地屏息，没有注意到菲奥娜变得诡异的表情。

“那我也只能听命行事。”

一阵沉默过后，那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问话：“露西，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让她回家？”

露西没有回答。

“好啊好啊！”那人气极反笑，“砰”地一声，好像是花盆炸开的声音，“都好的很！”

“这里是麻瓜区，您……”

“闭嘴，我比你清楚！转告她，她什么时候放弃她那些该死的计划，我什么时候才会再走进那扇家门！”

死一样的寂静，那位客人已经离开，露西奶奶长长地叹了一声，没有收拾小院内的残局，直接转身进屋。

纳克和菲奥娜从墙角走出去，小院内一片狼藉，花盆居然是原地炸开的，泥土溅得满地都是，精心照料的翠菊也倒在地上，花蕊散了一地。

“麻瓜是什么？”纳克茫然地问。

菲奥娜看着残败的翠菊，动了动唇：“谁知道呢。”

他又挠挠头：“我好像不该好奇大人的事情……”

“你说得对，咱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菲奥娜说。

“嗯嗯嗯。”

菲奥娜和纳克分别，重新翻进自己的房间，端起书桌上的冷水，冰冷的液体在身体里一路往下，好像情绪也跟着慢慢平复。

一杯水全部喝完，她才彻底冷静下来。

露西奶奶知道麻瓜是什么，极可能是巫师，刚刚他们什么也没听见，也很可能是因为房间下了反窃听咒，而那位客人的声音很有特色，她相当熟悉。

正是那位搞不懂的弗洛温·兰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