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悠悠飘落，冬夜的寒冷早已降临，人们待在温暖的家中，围着烧得旺盛的火炉，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新年。

街边的路灯散发柔和的光芒，菲奥娜站在灯光下，借助洒落的光晕安静看书，轻轻呼出的气息结成白雾，冷风吹过，又消散不见。

今年的圣诞假期如期而至，菲奥娜没有选择留校，现在的局势而言，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说不准还不如麻瓜世界安全。

路灯轻轻摇晃，菲奥娜按住被风吹动的书页，不远处响起极轻的爆破声，她挽起飞舞的发丝，还未看过去，一道温暖咒已经将她包裹，瞬间像壁炉旁烤火一般舒适。

“怎么站在外面？”卢修斯走到她的面前，不赞同地皱眉。

菲奥娜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家，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温暖可言，她笑了笑，合上书，伸手按在卢修斯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轻微瑟缩。

“能够提前见到我，你居然不满？”菲奥娜摇了摇捧着的脸蛋。

卢修斯摘下手套，扫落她肩上的雪花，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我不认为你需要在外面受罪。”

“我在看书，那可不是受罪。”菲奥娜歪头，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适的借口：“等你只是顺带的。”

卢修斯没有戳破她，只是拿开脸上冰冷的手，牢牢握住，略带一丝嘲弄地说：“走吧，开始你期待的麻瓜圣诞节。”

菲奥娜曾经参与麻瓜的圣诞节十一年，期待自然谈不上，还不如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来上一杯热腾腾的圣诞特供饮品，可惜，有的人在巫师届实在过于显眼了。

说实话，她完全没有想到，卢修斯会陪她在麻瓜世界度过圣诞。

冷风再次吹过，空气微微扭曲，街灯下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几个脚印，慢慢被飘雪覆盖。

他们的目的地在伦敦每年最大的圣诞集市，由海德公园特别改造的圣诞主题乐园——冬季仙境，它的大名如雷贯耳，却是菲奥娜第一次游玩。

这里灯火通明，亮得就像白天一样，不愿意待在家中的人们成群结队，穿行在集市的摊位间，言笑风声，空中弥漫着烤栗子、热巧克力和姜饼的香气。

卢修斯对此最大的妥协便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站在麻瓜人流中，也不显得过分突兀。

他的目光游移，不屑划过眼底，麻瓜的集市，纷杂吵闹，毫无规矩，满是麻瓜。

卢修斯打量一圈，最后落在身旁的菲奥娜身上，居然罕见地捕捉到了一丝兴奋的期待。

难得有摄取知识之外的事情让她这么激动，卢修斯哂笑：“进去？”

菲奥娜当即响应，反握住卢修斯的手，拉着他钻进人流当中。

集市上的摊位种类大同小异，几步开外就有差不多类型的另一个摊位，菲奥娜停在一个手工作坊摊位前，这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圣诞装饰，晶莹的雪花球、小巧精美的饰品，还有手工制作的木质圣诞树。

“美丽的小姐，看看这对雪花耳环，非常衬您白皙的肤色，戴上之后，藏在您的发丝间若隐若现，就像拥着冬雪，一定非常美丽。”

摊主热情地推销自己的产品，不忘拉拢一旁的卢修斯，想说动他大手一挥，为心爱的女孩消费。话还没说出口，被他眼中的轻蔑和厌恶堵回去，讪讪地闭嘴。

卢修斯没有理会摊主，低头看着菲奥娜专注的侧脸，带着一丝玩味，“这些麻瓜的小玩意，值得你这么浪费时间？”

菲奥娜抿唇轻笑，故意装作没听见，又拿起几个看了看，反复对比。

卢修斯拉住菲奥娜的手腕，无声指责她的忽视。

菲奥娜还是喜欢最开始的那一对耳环，递给摊主打包，扭头看向卢修斯，略微挑眉：“你怎么知道它们不值得浪费时间呢？你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也许。”卢修斯不在乎她的小小挑衅，低声说道：“我更愿意看你开心的模样。”

菲奥娜愣了愣，脸颊飘起红晕，飞快地低头，一个词也不说了。

手指轻轻触碰滚烫的脸颊，被恼怒地打开，卢修斯也不见生气，低声笑起来。

菲奥娜接过打包好的吊坠，拉起卢修斯便转移阵地，直奔饮食区的摊位，她这次选得很快，一颗五彩缤纷的糖果，一杯香浓的热可可。

菲奥娜举起糖果，递到他的嘴边，恼怒已经不见踪影，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这是特别为你挑选的，尝尝？”

卢修斯盯着那颗糖果，它的味道已经直冲鼻腔，不用品尝也知道的甜腻。

她在报复。

卢修斯轻轻叹了一声，抬眼看着菲奥娜，并未拒绝，就着她的手，一口咬下。

糖果的味道瞬间霸占味蕾，犹如一股强烈的冲击，甜得几乎让人皱眉，卢修斯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无法掩饰的厌恶。

眼前的人笑得越发得意，黑眸几乎弯成月牙：“怎么样？不太合你的口味吧？”

“比我想象中的甜得多。”

本以为是她小小的报复，没想到这么夸张。

菲奥娜笑眯眯地继续递出热可可，语气中满是装出来的无辜：“喝点热饮解解腻。”

想也知道是什么味道。

卢修斯认命接过，轻抿一口，相比口中的糖果，热可可反而显得清淡。

菲奥娜的脸上满是狡黠，还有成功报复的快感：“生气了吗？”

“我哪敢。”卢修斯似笑非笑地回答，并没有放下那杯热可可，只是口中的糖果依旧让他连连皱眉。

菲奥娜都看在眼里，轻咳一声，目光瞥到刚刚的摊位上：“实在讨厌的话，吐出来吧，还有可可，也别喝了，我给你换一样。”

卢修斯沉默了一瞬，捕捉到她偷偷打量的视线，哪里还能生气，连糖果也不再显得腻味。终于，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微不可见，却带着宠溺与妥协。

“不必了，留着吧。”

菲奥娜忍不住偷笑，在摊位上看来看去，也没找到不甜腻的东西，只能遗憾放弃。

卢修斯已经飞快嚼碎糖果吞下去，示意菲奥娜赶紧换个地方，这里的味道实在是无法忍受。

手里的热可可还有大半，菲奥娜突然有些心虚：“我也喝一点吧。”

卢修斯没有给她，只是拨开她的脑袋，让她继续去逛。

很甜，他不喜欢，她自然也不会喜欢。

在摊位上穿梭的小姐，跟在身侧格挡人流、为她付钱并提袋子的先生，这样的组合早有人盯上，他们刚走出集市，一个孩子拉住卢修斯的大衣衣摆，讨好地高呼：“先生，为您的女友买一束花吧。”

卢修斯看着男孩的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菲奥娜微微侧身，挡在他的身前，一手背在身后，握住卢修斯的手，一手轻轻拿开男孩的手，弯腰看着男孩，含笑问道：“不能是小姐为男友买一束花吗？”

男孩马上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手里的花篮：“这里有刚刚新鲜采摘的花束，您尽管挑！有您这样心善的小姐作为女友，一定是天大的福气！”

手上传来极轻的力道，卢修斯冷哼一声，到底没有发作。

还没去霍格沃茨就读的曾经，菲奥娜也会趁着圣诞的日子，带上她准备售卖的东西，在集市挑选合适的对象，用甜言蜜语哄得他们光顾她的生意。

菲奥娜没有挑选花束，而是问道：“你觉得他适合什么花呢？”

男孩观察菲奥娜身后的卢修斯，他在逛集市的时候也一直站得笔直，神色倨傲，仿佛没把在场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为了让菲奥娜的手能够舒服些，他现下微微弯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总是难掩柔情。

男孩飞快低头，翻出一束白色郁金香和一束白玫瑰：“郁金香适合您的男友，这束白玫瑰适合您。”

菲奥娜挑挑眉，好熟悉的话术和小心思。

不出所料，菲奥娜听见卢修斯低声询问她：“喜欢吗？”

“还可以吧。”菲奥娜笑道。

卢修斯买下了那两束花。

“两位都是大善人，十分般配，祝福尊贵的先生和美丽的小姐百年好合！”小男孩留下一捧槲寄生作为特别感谢，抱着花篮欢快地离开。

“大善人马尔福。”菲奥娜意味深长地重复，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显然，我坚持做的慈善项目很符合这个身份。”卢修斯扶正她怀里的花束。

他那些慈善项目……更好笑了，菲奥娜兀自笑了好一会儿。

菲奥娜买了不少东西，因为不方便当着那么多麻瓜缩小收起来，只好提在手里，和卢修斯平日的形象已经极端不符。

虽然很想看看卢修斯抱着两束花的样子，但她也不能太过分。

“好吧，花束就由我拿着吧。”菲奥娜深表遗憾。

卢修斯好气又好笑，“感谢您的贴心。”

时间慢慢临近凌晨，主题公园的工作人员们开着圣诞游车出街，上面坐满了圣诞老人，朝周围的游客抛撒糖果，引得围观的孩童欢呼接取。

圣诞歌高声奏响，塔楼敲响钟声，清脆悠长，昭示新的一年到来。

“卢修斯。”菲奥娜的眸中倒映着集市的光影，脸庞托在娇艳的花束上方，弯眸看向身旁的人：“麻瓜的新年也没有那么不堪，不是吗？”

卢修斯垂眸看着她，轻声哼笑，“看情况而定吧。”

回去的办法像出门时一样方便，幻影移形，成年巫师们出行必备的好工具。

菲奥娜还没到考取证书的年纪，却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放进一个小小的袋子里，两束鲜花插在里面，那捧槲寄生也装饰在周围，花苞探出来，随风轻轻摆动。

“那我回去了？”菲奥娜看着不远处的家，说道。

“嗯。”卢修斯把袋子递给她，目送她一步步远离。

深夜的寒风凛冽，菲奥娜的长发依旧服帖地搭在肩头，没有受到影响，只有身影被纷乱的雪花模糊，她在门前站定，翻找钥匙。

“菲奥娜。”卢修斯低声呼唤。

菲奥娜应声回头，原本在路边目送她的卢修斯已经到了身后。

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脸颊，附身靠近，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般笼罩，将她紧紧包裹，就像一直施展在她身上的没有丁点动摇的温暖咒一样。

菲奥娜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脸颊上柔软无色的绒毛，银灰色眼眸深处挣扎控制的情感，还有越来越近，几乎触碰到的薄唇。

束好的长发随着动作垂下，与黑色的发丝混合在一起，黑白交错，旖旎难分。

炙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卢修斯就这样看了她好一会儿，情绪汹涌翻腾，最后只克制地贴住唇畔，轻轻厮磨。

菲奥娜仿佛可以尝到糖果与热可可残余的甜味。

他松开些许，沙哑的声音从唇边溢出：“圣诞快乐。”

菲奥娜笑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轻啄，柔声轻语：“圣诞快乐。”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