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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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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之交,落叶纷飞,阴郁绵绵。

九月十五,大朝会上,工部奏报称,自春末以来,京畿水渠加固工程遭遇财政难题,特别是连接洛水的主渠部分通道受阻,导致农田灌溉受到影响。

此外,梁仁辅亦启奏,据洛州刺史上报,其管辖下的灵溏县、镇江县等四地在秋末发生了农户暴动。尽管已派出官兵镇压,但若水渠问题持续得不到解决,恐将激起更大的民怨。

户部再报,因去年春秋大旱,江南、江北等八个州的农田收成惨淡,恳请朝廷体恤民情,酌情减免税收。

经百官商议后,叶景渊采纳了户部的建议,同意减免税收,具体减免数额将由户部进一步讨论后上报。

至于京畿水渠加固及农户暴动问题,叶景渊再三考虑后,决定将此两项重任交由温之言处理。

鉴于情况紧迫,温之言在第二日便启程前往洛州。在出发前夕,他匆忙赶往别院,期望能亲自向叶槿容道别,然而等待了半个时辰,叶槿容却未曾开门。

在此期间,阿徐始终守在门外,时不时地瞥向叶槿容和门缝另一侧的温之言。犹豫再三后,她走到叶槿容身边,轻声问道:“公主,家主此次去洛州,可能需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您真的不见他一面吗?”

叶槿容的目光转向窗户,平静回应道:“你去告诉家主,府中的事务有我和温泰在照看,他无须忧虑。也提醒他,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就这样吗?”阿徐有些无奈地问道。

叶槿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去吧。”

阿徐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待她回来后,她转述了温之言的话:“家主说,过去的事情是他做错了,但既然两人已是夫妻,就应该相互扶持。他为此次的事情道歉,但希望从洛州回来后,两人能够放下过去的误会,重新和好如初。”

叶槿容在听完阿徐的转述后,久久未作回应。稍顷,她转身走向门口,目送着温之言的背影渐行渐远,内心却充斥着复杂的情感,难以言表。

此次温之言出行,除了裴伦之外,还有十名相府护卫随行。

当车队从城门出发,行驶至官道时,突然改变了方向,向左前方驶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车队停了下来。

裴伦跟随温之言一同下车,放眼望去,他们竟然已经身处半山腰的位置。

“家主,您这是…”裴伦的话还未说完,温之言便伸手指向山下,低声说道:“别出声,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裴伦顺着温之言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林中隐约有人影晃动,其中有个身影似乎格外熟悉,好像是…

右龙武卫上将军陈牧!

阳光斜洒在陈牧背上,斑驳暗影交织,他眼神冷冽地凝视着眼前白发苍苍的梁仁辅及其一众死士。

梁仁辅眼神锐利地盯着陈牧,沉声说:“你果真是温之言的走狗!老夫曾疑惑他为何总能占得先机,如今才知,原来是你一直在通风报信。”

陈牧昂头冷笑,“胜为王败为寇,既然已经落在你手中,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深山中回荡着梁仁辅苍老而阴冷的笑声。笑声过后,他残忍地问道:“老夫实在想不通,你为温之言卖命,到头来,你能得到什么?即使你此刻丧命,他也不会为你流下一滴眼泪,这又是何必呢?”

陈牧冷笑一声,不屑地说:“你这等佞臣也配提温相之名?”

梁仁辅无奈之下,随即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隐在一旁的死士闻声立刻现身,将两个被捆绑的人带了上来,并狠狠地踢了一脚,使他们重重地倒在陈牧的眼前。

“此二人便是利用职权,杀害你兄弟的凶手。然而,你心心念念的温相,他可曾为你报仇?”梁仁辅说道,“上将军,请看清现实吧!在温之言眼中,你等连狗都不如。”

陈牧闻言,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突然,他猛地一拳砸向旁边的大树,惊得树上的鸟儿四散飞走。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绯色衣衫的瘦削身影出现在陈牧面前,带着阴险的笑容说道:“上将军,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你跟着温之言,不仅没捞到什么钱财,反倒还要受内卫的气,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陈牧的眼神在绯衣男子与梁仁辅之间流转,瞬间明白了一切。“纪琛,原来是你。”他愤然咬牙道,“我曾疑惑,为何温相会以三号密信的方式,指定我在此地与他会面,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纪琛得意地拍手笑道:“没错,就是我,你难道以为温之言会为了你而得罪萧屹吗?”

梁仁辅走上前来,与纪琛一唱一和地说道:“起初,老夫并未对你有所怀疑,直至布置此计时,内心亦期望出现的人不是你,然而…”他惋惜地摇头,“老夫待你不薄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在老夫身边潜伏多年。”

陈牧深吸一口气,随后紧闭双眼,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纪琛与梁仁辅默契地对视一眼,最终由纪琛出面游说:“我理解让你背叛温之言是个艰难的抉择。那么,这样如何?若御前能为你兄弟伸张正义,你是否会重新考虑?”

陈牧听后未发一语,纪琛继续耐心地劝说道:“你放心,此事既能令你满意,也不会让温之言起疑。而且,我们也并未要求你立刻做出决定。”

听到这里,陈牧睁开了眼睛,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纪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因为陈牧的表态显示出策反工作取得了显著的进展。他继续深入说明:“据我所知,顾士谦正在暗中搜集内卫府的情报,似乎与近期从承光苑逃离的重犯有着某种关联。如果能将这两件事串联起来…”

陈牧打断了他的话:“现在的顾士谦仅为一介无实权的怀化将军,即便他有心想查,也无力为之。”

梁仁辅插话提醒道:“上将军,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是谁为顾士谦求情的吗?”

陈牧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纪琛替他回答道:“太尉韩熙可一直记挂着这位怀化将军。”

陈牧喉头滚动,最终表示道:“如果能确保此事得到公正处理,我…可以考虑。”

梁仁辅眼中泛起笑意,高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四五只鸟儿在天际盘旋,风轻轻拂过草地,也微微掀动着温之言的衣襟。

裴伦默默站在温之言身旁,自从在山林间看见陈牧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默不作声,虽然脸上满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陈牧…”

温之言悠然开口:“乾元七年,陈牧从右威卫转任右龙武卫;天佑三年,晋升为右龙武卫左营将军。两年后,又升为右龙武卫上将军,官阶至从三品。”言罢,他将视线移向裴伦,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你说,一个出身非世家的武将,为何能在四十之前官居从三品?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与外戚关系密切吗?”

裴伦尽管低头不语,却能感受到那股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愈发炽热,充满了杀意,令人胆战心惊。

“知道我为何带你来看这场戏吗?”温之言又问道。

“属下誓死效忠家主!”裴伦昂声回答,却并未正面回应温之言的问题。

温之言缓缓走近裴伦,拂去他肩头散落的树叶,语重心长地劝诫道:“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人之常情。背叛主子,我亦能理解。然而,若人活得连狗都不如,那就失去了生的意义。毕竟,狗尚且能认主,更何况是人呢?”

裴伦低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家主的话,属下定当铭记。”

温之言转身面向身后的护卫们,严肃地发出警告:“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泄露,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闻言,立刻齐齐下跪,齐声道:“属下誓死效忠家主,绝不泄露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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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韩熙的府邸坐落于湖畔,显得庄严而静谧。寂静的阁楼之下,松萝垂藤悬挂。后院中,朱红桥栏倒映湖面,水波粼粼宛如飞虹。

顾士谦在家仆的引领下,步履沉稳地走于青砖小道上。

清风拂面,叶香隐现。

在院落的中央,一株历经百年风霜的银杏树巍然耸立,显得沧桑而庄严。

在银杏树的浓荫之下,一名男子迎风而立,他身着墨蓝色的云锦袍,头戴精致的银冠。虽然年约六十,但精神矍铄,正气凛然,英姿勃发,仿佛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顾士谦在离男子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姿态恭敬地撩袍下跪,拱手施礼道:“小侄顾士谦,特来拜见韩伯父!”

韩熙微笑着回应道:“一别四年,你依然如此知礼数,懂礼节。”他走上前去,双手扶起顾士谦,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情,“你看起来瘦了些,也黑了些,在岭南的日子不好过吧?”

顾士谦回应说:“相较于邺城,岭南自然略有不足,但终究还是胜过边陲的严寒之地。”

韩熙进一步追问:“在这样的境遇下,你心中可曾有过怨怼愤恨之情?”

顾士谦沉思片刻,坦诚答道:“若我说心中毫无怨恨,那无疑是虚伪之言,伯父您也定不会相信。”

韩熙点头表示认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坚守本心固然值得赞赏,但面对打压却毫无反击,那便是愚蠢至极,只会让自己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顾士谦低头道:“伯父的教诲,句句真知灼见,深入我心。”

韩熙环顾四周,见众人已退散,便与顾士谦一同走到亭台坐下,然后道:“你此次回京,虽然只被任命为一个无实权的怀化将军,但其中的深意,想必你应当能够领悟。”

顾士谦颔首,神色凝重道:“外戚干政,军权旁落,温氏更是掌握了两大禁军。长此以往,形势恐怕不容乐观。”

韩熙摇头笑道:“岂止是不容乐观,我断言,三年之内必将发生宫变,届时皇室血脉恐难存续,叶氏百年的基业也将岌岌可危。”

韩熙,出身于南阳武将世家,于靖文帝朝时期镇守边境,历经二十余役,三十七岁即荣获定远大将军之殊荣。靖武帝登基后,他更在北伐中大败北夷,进而加封为太尉。自乾元八年始,他独自执掌京畿兵权长达四年之久,成为了靖朝军事体制中的一个独特存在。

叶景渊登基时改年号为天佑,寓意着韩熙在世,得天佑护,国泰民安。如此尊荣,自靖朝开国以来,无人能及,足见韩熙在靖朝中的重要地位。

然而,岁月流逝,韩熙的精力也逐渐衰退。加之外戚干政、权臣当道,他便选择远离政治纷争,过上养花种草的悠闲生活,倒也过得自在快活。

顾士谦抬头仰望天空中漂浮的层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古人有云,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各有其主,无法改变。”

韩熙听后,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你倒是洞察世事,那么依你之见,到底是分好还是合好呢?”

顾士谦微微一笑,回答道:“自然是合为上策,天下合则安宁,分则纷乱。”

韩熙轻抿一口茶,补充道:“然而,这个看似简单的道理却并非人人都能领悟。不过,凡事皆有望,取决于人之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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