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音看林达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歪头无声地寻问。
林达左想右想,早晚会知道的事瞒也瞒不住,不如早点儿说出来。
“曲一鸣跟陈佩佩混在一起了。”
陈佩佩,前东家胖老头的独生女。
姜芷音低着头,不言语。
林达自动脑补,她头上自建一片青青大草原,替她大骂负心汉。
“曲一鸣居然敢绿我的女神,等我见到他骂他个狗血淋头。”
“小芷你别难过,他根本配不上你,死渣男。”
“还有那个陈佩佩无论长相身材,最重要的是人品,小芷你都轻轻松松甩她八百条街。”
“曲一鸣不是瞎的,就是脑残,跟那位大小姐搞在一起,早晚被玩死。”
这不是林达的诅咒,而是圈内人人皆知的事实,陈佩佩最喜欢钓圈子里的男人,特别是有几分才情的。
姜芷音的心自然是痛的,更多的却是婉惜。
可惜了曲一鸣的才华。
他完全可以脚踏实地走实力那条路,没必要投机取巧抄近道。
林达担心姜芷音想不开,留下来陪着她。
姜芷音的自身感受是,失业被炒大于失恋被绿,毕竟才恋两个月。
再加上被简歌严密控制约会,他们以情侣身份的见面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目前她最关心的,工作下一步该怎么办?
要跟简歌商量下未来的打算才行。
“啊!”
林达的叫声打断了姜芷音的思路,看向他。
林达将手机挪过来给她看,一脸兴奋。“小芷快看,你的粉丝多了好多。”
姜芷音看过去,关注人数突然多了一倍,就很离奇。
林达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现象的合理性。
“这就是离开渣男,好运自来的结果。”
会是这样吗?姜芷音半信半疑。
粉丝数量还在增加,像秒表计时一样,更是诡异!
就在姜芷音不解时,评论信息蜂拥而至。
【小三,不要脸!】
【跟大小姐抢男人,不自量力。】
【过气歌手想要博流量翻红,这届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
诸如此类的留言,密密麻麻出现在她冷清的主页下面。
姜芷音更不懂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简歌现身,道出其中的缘由。
起因是,陈佩佩在自己主页上发布和曲一鸣的合照,高调示爱。
后被死对头王千金重锤,爆出曲一鸣和姜芷音的恋情,骂她抢别人男友。
陈佩佩当然不承认,说自己跟曲一鸣半年前就确认关系,反咬姜芷音是小三。
还买了水军冲击姜芷音的账号,对她栽赃谩骂,造谣生事。
姜芷音整个一大无语,躺平中枪的事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现在怎么办?”林达起初还在评论里跟那些人撕,对骂的太多,他一个人根本撕不过。
简歌想了想,说。“先冷处理,不回应不评论,等风头过去再说。”
另外还告诫姜芷音,这几天不要出门,以防那些狗仔闻着味儿蹭过来,乱写瞎报道。
姜芷音原本就不是爱出门的人,禁足倒不觉得有多难受,跟平时一样窝在家里没差别。
她躺在亭子里,想着这几天乱糟糟的事,心塞。
自己不争不抢的性子居然被污蔑成小三,可笑又可气。
微风拂去,她闻到了西梅的清香,侧头看去亭子外一枝西梅,从隔壁伸过来。
邻居家的西梅树长势良好年年高产,就光是伸过来的一枝就结了好多果子。
每年都能让她过足嘴瘾。
起初姜芷音还心有顾虑,老话不是说不问自取即为偷,嗯……还有一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看着枝头由花苞到开出一朵朵白花,花瓣飘落到亭下,随便捡起一朵闻,沁人心脾的香。
果子从小小的一丢丢到核桃那么大,由青变黄绿,再过渡到红色,一天比一天诱人,直到完全熟透的深紫色。
她吧唧着嘴,想吃,不敢摘。
后来听春叔说,隔壁一家搬去国外好多年,多半是不打算回来了。
姜芷音像是得到某种应允,没人住就不怕抓包,摘下一个,甜,好甜。
浅尝便不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日子,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院子看有哪个果子熟了,摘下来,咬上一口,爆汁的清甜,很是满足地开启一天的好心情。
她每年都会对着开满枝头的西梅花拍照,还有吃西梅的幸福时刻,这些都被她发到帐号上,当作记录生活的点滴小日常。
今年的西梅同往时一样,压满了枝头沉甸甸的,她轻车熟路地摘下一颗,还是那样甜。
烦闷的心情被赶走了大半,她边吃边想,这家邻居到底是什么人呢?
小时候听爸妈闲聊说,隔壁这家人在别的地方还有住处,这里当是渡假屋,偶尔才来住上几天。
姜妈说那家女主人见过一次,长得很是温婉,一看就是有涵养的大家闺秀。
当时还拿了零食给她,姜芷音倒是记不得了。
时间过得好快,新宅变旧屋,墙角也现出大小不一的裂痕,还是让春叔有空修补下,这阵子雨水多免得哪天塌了。
夜半,一声惊雷将她从梦中惊醒。
纱帘被风吹得乱舞,她跑去关窗,紧接着豆大雨点打湿了玻璃。
姜芷音爬回床上,想着刚才做了一半的梦。
黑漆漆的夜下着大雾,从那头走来一个男人,看不清长相,她知道不是曲一鸣……
正忙着的秋婶看姜芷音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厨房,不太适应。
“芷丫头今儿起这么早?”
姜芷音平时都睡到中午起床,在老人眼中典型的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那一伙的。
“打雷睡不着。”她揉了揉眼睛,困。
“昨晚的雷够响,雨水也猛,院墙塌了一大块。”春叔从外面进来说。
“这幸好是夜里塌了,要是白天,芷丫头又爱往亭子里钻,多危险。”秋婶想想有些后怕。
春叔秋婶老俩口是看着姜芷音长大的,说是佣人,其实早已成了一家人。
“春叔,过几天找人把整面墙重新砌吧,省得你这修那补的,一步到位。”
姜芷音为春叔的老腰着想,前几天还听他嚷嚷着腰疼。
春叔摆摆手揽下重任,说。“找人花那冤枉钱干嘛,我慢慢做就成。”
秋婶也不同意。“芷丫头,就让老头子干,钱要算计着花,省着点用。”
春叔秋婶看她时常闷在家里,他们不懂什么搞音乐的事,倒也知道工作不多就挣得少的道理。
姜芷音明白他们为她省钱的好意,但她好像还没落魄到那个地步吧。
不说爸妈临走前给她留了足够多的生活费,以前自己挣的钱也不少。
她的花销很低,不喜欢大牌,对奢侈品不感兴趣,也没有烧钱的收藏爱好。
一身家居服穿了三四年,她盯着掉了色的脱鞋,难怪春叔秋婶会误会,看上去的确有落魄那味儿。
姜芷音吃过早饭,打着哈欠回到二楼卧室睡个回笼觉。
依照睡前先刷会儿手机的习惯,又想到被造谣的破事,算了还是别找骂,乖乖听简歌的话,不上帐号讨那个没趣。
手机放一边,睡觉。
迷蒙中的她好像又回到半夜那个梦里,还是那厚重的大雾,
一道带着愠怒又有几分调笑的声音,穿透雾气响起。
“你吃了我家的果子,就是我家的人了。”
她吓得连连后退,低头瞧见脚下散落着很多果核。
那道声音又在雾气中响起。
“数数偷吃了多少颗,一颗就要陪我一年。”
影影绰绰的身影向这边走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越发地清晰……
姜芷音从梦中惊醒,捂着怦怦跳的心脏。
不是她胆子小,只是这个梦太邪门。
妈妈不是说隔壁是温婉的大家闺秀吗,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她心神恍惚地下楼求证,秋婶应该知道些隔壁邻居的事。
秋婶正在厨房择菜,说起过往。
“那家是对两口子,女的长得很好看,一看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姜芷音问她最关心这个问题。“那她老公是什么样的?”
秋婶想了想,说。“没见过。”
姜芷音有点失望,啥也没问出来。
秋婶像是想起什么,又说。“不过,有一次我听到隔壁有吵架声,那男的还动了手,女的哭了很久呐。”
“那么漂亮的老婆也下得去手,那男的真不是人!”
姜芷音听着怕怕的,不会她梦到的就是这个打老婆的家暴男吧?
她心里直打鼓。
的确是自己嘴馋吃了人家的果子,不应该。
她捧着一碗核桃来到院子里,看向院墙,被雨水侵蚀塌了一角。
姜芷音蹬着亭子边,攀到不高的墙头,把碗放上去。
为时已晚称不上是补救的法子,也算略表一下诚意。
她向里面看去,完全颠覆自己想像中荒废多年的杂乱,院子里整洁干净,有人来定期打扫。
完了,她的罪证收集者。
就在这时,主屋里传出响动,吓得她缩着脑袋跳下亭子。
一定是被发现了,快跑。
二楼的窗户半开着,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楚。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很有趣,他瞥见墙沿儿上那碗核桃,是见面礼吗?
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