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一行人在微草大巴驶去后才一起走向了他们的大巴，李轩瞥了一眼自己的副队长：“我刚刚看到你跟那个小姑娘说话来着，怎么才说两句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对她会更感兴趣一点。”

吴羽策边‘嗯’了一声，边垂眸专心致志的尝试单手撕开薯片袋子。“还不到时候。”

“时候？什么时候？”李轩疑惑。

“她还没到会被我而影响行为的时候，还为时过早。“吴羽策说。

“因为她出道的太早了？这我同意。”

“嗯…王杰希想要她早点历练，在我们看来是步烂棋，“吴羽策说，”但对她来说，可能是最佳的成长方法。“

“这就一小孩被直接丢上了可怕的成年人社会——”李轩摸摸下巴，“或者说仿佛一只小雏鸟直接被丢下了山崖一样。”

“但如果挺下来了…自由飞翔的鸟儿——她会不得了的。”吴羽策然后加了一句，“虽然死亡概率很高就是了。”

“还是太凶残了。”李轩咂舌。

“是啊。”

二人陷入一阵沉默，吴羽策用手指夹了片薯片丢进嘴里。咔吧咔吧。旁边的男人才开口道。

“所以…你想帮她一把？”

吴羽策把薯片吃完，飞快的嘬干净了指尖。

“不仅如此，而且，”吴羽策淡淡的笑了笑：“如果能帮助自己那么相似的人，去一点一点的蜕变变得厉害，不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李轩沉默了一下，然后斜视他。“我咋不知道你爱玩养成。”

“刷爆了模拟人生的那是你吧。”吴羽策呵呵。

接下来的常规赛赛程继续着。

你在慢慢的熟悉这紧张万分的气氛。而如今你已经完全明白了当职业选手是一种怎样的纠结：担任团队赛后是那窒息般的责任，不被选中后又是默默无闻中的沉沦。但是每次进会议室是心脏跳到吐出来的感觉，像平常训练一样，只要经历的次数多了它们就能变成习以为常的东西，成为身体习惯的一部分。

但其实纠结的情绪是多余的，因为在微草，如果你没有实力，那么就根本别想留在这里。

微草其实对于学院派的追崇不是盖的，就算方士谦是那么一个奇葩流的治疗，而队里的王牌又是被誉为魔术师的男人，但是所有人的意识流都是建立在非常扎实稳定的基本功之上。

除了你。王杰希曾这样可怕的恶魔低语。

基本功稀烂，靠谱的地方东一块西一块拼不起来，最后成的体系是个什么烂东西？就这样你还想打职业呢要是不给我好好训练成靠谱的冠军队队员的话早点收拾东西滚蛋吧——王杰希在一开始还会这样专门指出你的错。

“他说的那么过分？”袁柏清吐槽，“你夸张了吧。”

然而没过多久王杰希连批评都懒得批评了。而被直接放养的你实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身冷汗。

毕竟的王杰希只是在口头上骂骂你，甚至他那双被誉为荣耀三大恐怖迹象的大小眼，久而久之就都习惯了。但被放养，可是比被当场痛斥还要恐怖的事情，后者至少你还能确信自己没有被放弃，但若是王杰希不在关照你——无论这个关照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那么放弃=抛弃这个等式似乎很快就会降临

更加能证明自己会被放弃的东西，是每周的成绩评比放榜。

“啥啊这是...”看着你成绩的袁柏清惨不忍睹：”叫你菜包不是白叫的。“

“你这样，下份儿合同咋办啊。“刘小别咂舌。

“我不知道啊。”你欲哭无泪的躲他俩后面，缩在外套里的手指蠢蠢欲动着好想赶紧把他们从显示屏前拉走。

在榜前观赏自己本周综合操作考核成绩的又不止你，人来人往着熟悉的陌生人，好几个听到你们交谈的还往你们这边望来，那些不明意义的目光仿佛是无时无刻的审判，灼烧着你身披的那件队服。

要不是这俩家伙心血来潮要比谁是食堂阿姨心中的one pick，结果脑袋抽风的一人端着满满一大托盘阿姨的爱不知所措。两人吃撑了都还剩了一大盘红烧狮子头无肚子来装，最后俩人一脸阿谀奉承的端着你食量以外的红烧狮子头过来。

两人的奇葩行为，最终是换到了你珍贵的一句。

“你俩是不是有病。”

“我去菜姐骂人了！”袁柏清一秒忘记了初衷，热切地去掏手机：“再来一次好不好，我录下来要珍藏一辈子。”

你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刚刚咽下了个爆揍他的冲动。

两人哭求者你吃掉他们多出来的那一份，你那一刻仿佛被鬼迷心窍。最后就是在两人看救世主般的眼神下，你含泪咬牙拿半小时吃掉了一整份红烧狮子头——以及自己本来就点了一份的担担面。

你的‘在成绩出来的那一瞬间跑进大家都还没训练室赶紧看完成绩赶紧溜‘计划也因此彻底失败。当你咽下了最后一口午饭之后，两人眼睛一亮把你拽起来然后飞奔进了训练室。然后就到了如今你可怜的处境——胃里还没消化的食物又是被晃的天昏地转，又因为心理作用紧张的继续天昏地转，离吐出来大概就差袁柏清再来一个冷笑话。

你又可怜巴巴的尝试拽了拽沉浸于给你找法子的两人的衣袖。而这时你忽然感到背后覆上一层阴影，随后那个你万分熟悉的声音在你身后响起。

“你俩先管好你自己吧。”方士谦冷冷的呵呵两声，“袁柏清，失误率32.7%？你是飘了还是飘了？

袁柏清立马消停了，仿佛是干了坏事的家猫，心虚的眼神飘忽起来。方士谦把手轻轻的搭在你的肩上，朝你笑：“垫底啊这回，挺好挺好，从此以后全是上坡路。你没来时垫底的老是周烨柏来着，周烨柏你行起来了啊还教我们小新人做人来了？”

围在这里的众人都笑，周烨柏也连忙抱拳说着‘不敢’，“只是终于习惯了这考试嘛，小妹子你别怕，习惯完了你也没问题。”

“是嘛，”方士谦满意的点点头，“每周考核这种只在考量熟练度的有手就行的东西根本不算事儿，有什么大不了？”

亲自设计考核项目的王杰希：？

他远远的听到方士谦大放厥词着，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鲜少的无语表情。而王杰希正要带着一身怒气跟方士谦骂起来之时，只见本在群众中心尴尬的缩着脖子的你，随后忍不住为方士谦的话，浅浅的扬了扬嘴角。

王杰希的步伐忽然的一停，站在他身边一起旁观的邓复升见状连忙停下了拼命给方士谦打手势的动作，疑惑的看向王杰希。而王杰希已经回归一往的表情。

“随他去吧。”

接下来的比赛，对战呼啸、霸图、百花、三零一、和许多许多的战队。有时你上场了，有时你没上，有时你作为的是团队赛第六人，有时只是个人赛，但无一例外，全都只是主场作战。

其实各大战队都还不了解你的武器，如今大多只是在团队赛中找空档实验如何让你自顾不暇，无法放冷枪。

他们有时成功了，但更多时候是失败的，因为主场作战的优势让你能够完全的把握住选图的战略。而对地图的熟练度对你来说也变得至关重要，如果能把地图的每个可利用狙击点，逃生路线，快捷通道全部记熟，那么你就可以利用这一块的优势来进行更好的攻击和防守。

王杰希确实直接把你上团队赛的次数直接一刀切掉，而什么时候增高完全是看你最近的基本功成绩提高的怎么样。而你跟主流微草选手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所以结果就是比赛没上几次，基本功被迫进步着。

王杰希的面无表情后面藏着的是对你铺天盖地的期待，这种期待只要你每次一看向他的眼睛，那其中厚重的责任就能把你压垮，心脏猛跳，不知所措。

但如今你可以做的就只是做目前力所能及的事情，用着自己的速度慢慢进步着——练好基本功，脚踏实地，一步一点，徒步前进。

朝着王杰希遥不可及的期望奔去。

常规赛第36轮，微草主场对战嘉世。

这是你期待已久的比赛，当然是因为嘉世的门面，叶秋——不，他——你都快不记得有多久没——

“上个人赛第二场，”王杰希对着你说道：“可以吧？”

你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好。”

最后你对上了同是第七赛季出道的新秀王泽，他比你还透明，最后被你甚至是碾压式的击落。从比赛仓走出来，你面对着满场的掌声，还有不远处鼓着掌，面无表情的王杰希，忍不住就高兴的笑了。

果然，胜利总是最开心的事情。

“对手不强，她这次上场时毫无心理负担，反而发挥出了很好的水平。”方士谦在王杰希旁边说道，“你以为她必须要高度紧张才能发挥好，你是不是想错了？”

“应该说，这次是她超水平发挥了。她在和吴羽策那次solo才是她的常态发挥，”王杰希说：“只有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才会有高度的集中力。”

“所以你才给她安排了个死线，一定要她在那之前练出肌肉记忆？“方士谦摇着头：“说真的，何必呢。”

“我也在赌。”

“那要是你赌输了呢？”

“那就，”王杰希顿了顿，“换个计划。”

“那我建议你早点开始设想新计划。”方士谦淡淡道。“被高压紧绷着，会出事的。”

王杰希没有回答，而你已经走回了选手席，方士谦高兴的朝你比了个大拇指：“那手倒转□□甩枪爆头帅极了，精准无比啊。”

你腼腆的轻轻一笑，“今天手感好。”

“嗯。”王杰希颔首，转头又来：“但是装枪时你有算时间吧，怎么样？”

你尴尬小声道，“1分钟。”

“你可以做到吧，30秒。”

王杰希低头看着你，他比才刚16岁还在生长期的你高了一个头还不止，让你不得不使劲抬头去望着那座威严的高山，拼命鼓起勇气去看向王杰希的那双，遥远的眼睛。

直到那双大小眼忽然一瞪，你才立马回过神，手忙脚乱的用力点头。王杰希瞥了你一眼，最后只是微微颔首：“去休息吧。”

你坐到备战区去，旁边的柳非给你递过来了你带的水瓶，你看到后连忙道谢。你的小前辈见状只是一笑，然后身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跟旁边的周烨柏继续说起话来。

最后比赛是微草大比分胜利，记者会是正副队长一起去参加，而你们其他人一起往放着东西的休息室走时，你忽然‘啊’出了声，局促的看了眼周围，然后朝着被你吸引到注意柳非小声道：“我忘了拿水壶了。”

“那你快去啊。”她说。

你点点头，转过身赶紧跑了起来，是要趁王杰希还没来之前赶紧找到归队。你没在备战区里找到水瓶，那一瞬间不夸张地说你一身冷汗。有点自暴自弃的沿着记忆中走过的路线再次走一遍，而在转角拐过弯，在你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背影依靠着墙壁上，与阴影合成一体，直到听到了背后忽然顿住的脚步声，于是扭过了头。

然后与你四目相视。

他笑了笑，夹着烟的手抬起来对着你轻轻挥了挥。“来了。”

你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点着头：“来了。“

他举起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这是你的吧。”

你眼睛一亮，小跑着找到他过去，“我刚还想说完蛋了。”

“找不到的后果那么严重吗？”他困惑了一秒，然后‘噢’了一声：“怕耽误时间被老王训吗？”

你只是腼腆的笑，对方把没点燃的烟丢回了烟盒里：“那家伙也真是，死板。”他说着，朝你比手势示意你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诶？”你眨眨眼，“没事，我可以。”

“算了吧，”他说着朝你比手势示意你过来跟他一起走，“就算你来打职业了你还是个小孩，老王也真是那么胆大干嘛？”

“我也长大了好吧，”你轻轻一笑，“B市都是我一个人来的。”

“这事儿的气我可还没消下去呢啊。”

“抱歉嘛。”

你们接下来就没说话了，只是一路无言的散着步一样走向目的地。他最后陪你走到了选手通道的门口，自己却是停在了出门前的一步。

如往常一样。

他扭过头朝你一笑：”下次比赛再见了。”

你听后瞬间愣住，眼眸触动，然后用力的点点头。

告别了他，但你的生活还在继续。毕竟你自己还实在是太弱了，目前来说根本不够格去跟任何一线大神去对抗。你当然是想要努力提升自己，去获得更多的胜利，但你需要训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根本分神无瑕，每天都训练到虚脱的累。

然而就算短暂时间的突击，也是无法与用心朝夕培养的，融入于血的肌肉记忆相比拟。

而你，让王杰希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