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桃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岑溪和姜浔,笑着说道:“姜浔姐姐,好久不见,我实在是太担心衿羽姐姐了,所以今日趁着他们都不在阁中,偷偷溜出来了。”
她这个回答,姜浔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看了她一眼说道:“确是许久未见,只是未曾预料,会在此处相见。”
月桃撇了撇嘴,说道:“姐姐你自然是预料不到啦,毕竟月桃不似阁主和陆典那般,可以自由出入山门,月桃这一趟可不容易了呢!”
岑溪闻言又笑了,从桌上的碟子里拿起一块芙蓉糕递到月桃面前,说道:“是是是,知道你这一趟不容易 ,再来一块芙蓉糕,堵住你的嘴,省得你啊,再在我们面前诉苦!”
月桃笑眯眯地接过糕点放入嘴里,岑溪也乐得见她这纯真可爱的一面,不似在千机阁中那般谨小慎微。
姜浔将药端到岑溪手边,提醒道:“姑娘,该喝药了,再不喝就冷了。”
岑溪会心一笑,接过药碗,深吸了口气,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她放下碗擦擦嘴,月桃刚好将一碟子糕点端到她面前,笑着问道:“姐姐来一块,也好解解嘴里的苦涩?”
岑溪正要摆手拒绝,姜浔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此乃解毒汤药,为保药效,服药后不宜食用这些过于甜腻的糕点。”
月桃登时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放下糕点,抿着嘴没有说话。
姜浔收好药碗,又对岑溪说道:“姑娘,该上药了。”
岑溪点点头,起身朝床铺走去,月桃见状也起身跟上,被姜浔一挥手拦住了。
“姑娘上药需得宽衣解带,月桃姑娘你在此不太方便,还请出门等候,等上完药,我自会来叫你。”
月桃这下急了,跺着脚叉着腰说道:“什么叫我在此不方便?衿羽姐在阁中时,一直都是我照料的,你说我在这不方便,那你上药我还不放心呢!”
这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火药味让岑溪心道不好,眼见二人之间气氛逐渐焦灼,大有剑拔弩张之势,岑溪赶忙回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
她转头对姜浔说道:“月桃是我的贴身丫头,虽然有时毛躁了些,但心是不坏的,还请你担待担待。”
“再者,我在千机阁时,沐浴擦身,也是她从旁照料,所以,她在此也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困扰,你就让她站一旁看着就行,可好?”
姜浔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只闷声应了下来。
相比之下,月桃则是欢欣雀跃,岑溪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今日怎么气场如此不和,但是她也怕月桃再惹到姜浔,只微微瞪了月桃一眼说道:“你也得稳重些,一会只可站在一旁,不可扰到姜医女!”
月桃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乖乖地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岑溪褪去外衫和外裤,姜浔将她衣袖撸至肩膀处,那大大小小如鱼鳞般的伤疤就这样暴露在月桃面前,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都愈合了还是如此触目惊心,不敢想象当时会有多痛苦。
其实岑溪并不想让过多的人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因为即便是她自己,上药时也尽量闭上眼睛,不去想自己现在身上的伤疤有多可怖,不去回想那段炼狱般的时光。
月桃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手指骨节都捏白了,她咬着牙含着泪,哽咽着问了一句:“还疼么?”
岑溪抬头给了她一个笑脸,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疼了,这些都是祛疤愈痕的药,可以助我的肌肤恢复如初。”
月桃破涕为笑,揉着眼睛说道:“自然,姐姐一定可以恢复如初的!”
姜浔手法熟练,不一会儿功夫便上好了四肢的药,她盖上药瓶,顺手揣到衣袖中,又将岑溪的衣袖裤管放下,就要帮她穿上外衫。
“姜医女!”岑溪觉得不对劲,一把拉住姜浔,问道:“今日怎么只涂了手脚的药,后背的伤痕不涂吗?”
姜浔怔了一下,转念又说道:“后背是小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天不涂不妨事的。”
说完便准备为岑溪披上外衫,月桃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说道:“什么叫小伤一天不涂不妨事,姐姐身娇肉贵的,身上留个疤怎么行,就算是在后背,也和显眼处一般重要!”
“你是不是心疼你的那些药啊?咱们千机阁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这么抠搜的......”
“你!”姜浔被她气得不轻,站起身来就要扬手给月桃一巴掌,被岑溪拉住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姜医女为救我的命,什么都豁得出去,还会吝惜这点子药膏!”岑溪忍不住站到月桃面前呵斥道。
“多日不见,你怎么修得如此牙尖嘴利了,出去可别说是我教的,我可不曾待你如此刻薄!”
月桃被岑溪说得慌了神,“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哭喊着:“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岑溪余怒未消,只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也不看月桃一眼。
月桃抬起头,跪着挪到岑溪身边,拉着她的衣襟可怜兮兮的说道:“姐姐我错了!”又转身面对着姜浔,拉着她的手渴求道:“姜浔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你就原谅我吧,无论你擦或不擦,都是为姐姐好,我知道的......”
“你......”岑溪有些无语,这丫头怎么还说这么冒犯的话。
正当她做好准备拦在二人中间避免冲突之时,姜浔突然开口了:“我再三思考了一番,觉得,你说的确实是对的!”
“即便是后背的伤,也同显眼处一般重要,不能留疤。”
“姑娘,还得劳烦你褪去里衣,我好帮你上药。”
岑溪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将信将疑地解开里衣,将衣领褪到手肘处。
月桃也适时站了起来,站到床头看着岑溪的后背。
“啊!这伤......”月桃突然的惊呼惹来了姜浔的一记眼刀,她立马捂嘴噤声。
她的反应让岑溪更为疑惑了,先前问姜浔她说得也是模棱两可不甚清楚,今天月桃的反应也这么大,这后背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浔细细将药擦上,帮岑溪穿好衣服,又狠狠瞪了月桃一眼,月桃吓得瑟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药上好了,今日一看,伤疤已然淡了许多,这药膏果然有奇效,明日我再来同你上药。”
姜浔收拾完毕起身往门口走,又转身对着月桃说道:“你今日如何下山的我不管,但算算时辰,阁主应当快回来了,你若不想被阁主抓个现行,最好现在便走。否则,即便有姑娘护着你,你怕是也要吃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