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娅晴把船停在一家大型商场不远处，她朝陈亚辉比了个手势，陈亚辉关掉电筒，船慢慢朝商场开去。
夕无和洛葵紧随其后，雨势虽然不如昨日那般大，但视线依然不是很清晰。加上天色阴沉，整座城市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中。
周遭的高楼大厦如同冰冷的钢筋怪物，虎视眈眈地看着渺小的人类。
“我们从这里进。”陈娅晴指了指一家商铺，这家商铺的玻璃门被打碎了，可供人进入。
“亚辉在这里守船。”
陈亚辉不满道：“姐，又是我守船？”
陈娅晴沉声道：“你没看见吗，我们昨天来破门时只开了个小洞，现在这道门几乎被完全破开了。对方不止一人，且实力不凡。”
“那我更不能让你自己去了。”陈亚辉不想一直被姐姐保护，看向夕无和洛葵，最终视线落在夕无身上：“要不你留下守船，我们三个进去。”
不等夕无开口，洛葵直接拒绝：“不行。”
她不可能留林霁羽独自一人。
陈娅晴抬起手腕看了眼，命令道：“别废话了，听姐的话。你守好两艘船，他们很可能还在商场里，万一你遇到了记得躲好，别让人抢了船！船丢了，我们谁都回不去！”
陈亚辉泄了气：“好，你们注意安全。”
“我们走吧，一定要跟紧我，不要发出任何响声。”
“好。”洛葵紧了靳握住夕无的手，夕无安抚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陈娅晴率先从碎掉的玻璃门进入，洛葵紧随其后，夕无走在末尾。
这是商场第五层，水已经快淹上来，好在商场层高足够高，还有三层可以收刮一番。
三人小心翼翼地在一片杂乱中行走，陈娅晴的手电打出一束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这层是专门卖服装的，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凌乱，留下的衣服都没什么用，厚实的一件没见着，明显有人来过了。
“蹲下！”陈娅晴一声低呼，洛葵拉着夕无躲在假人模特身后。
几束光忽地从上方扫过，脚步声夹杂在雨声里格外明显。
洛葵心跳忽地加快，她虽然在家里训练了很久，但若真的要和别人交手，她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情况。
夕无轻轻握住她的手，凑到洛葵耳边小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耳边的声音很轻，像根轻飘飘的羽毛划过，洛葵回眸看向夕无，后者的一双眼眸透着明亮的光，瞬间平复了洛葵紧张的心情。
洛葵点了点头，反手和夕无十指紧扣，仿佛这样能传递彼此的力量。
陈娅晴时刻关注楼上的动静，光束和脚步声渐渐消失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自己她有把握全身而退，但带着两个小姑娘顾虑就多了。
陈娅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压低声音：“他们应该上楼了，以防万一，我们再躲一会儿。”
洛葵明白她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可只是躲着，等对方都走了，她们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虽然她这趟出来就没想着要找物资，可既然意外来了这座商场，要她空着手回去就有点不甘心了。
夕无看向陈娅晴：“我听脚步声，估计就三个人。我们三对三，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商场又不是他们的，我们找我们的，大家各不相干。”
陈娅晴无奈地笑了笑，暗道果然是第一次出门找物资，想法太天真。
“你们第一次出来找物资，不明白情况是正常的。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不要以为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更不要相信人性。有的人为了抢物资，人都可以杀。尤其是你俩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跑出来就跟肥肉掉进饿狼堆一样。”
洛葵眼神愈加晦暗，陈娅晴的话没错，但若真到了生死一刻，她能下得去手杀人吗？
她余光瞥向夕无，不禁想起林霁羽的遭遇，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我建议我们继续找物资，动静小点就是了。要是真遇到他们，互不干扰最好。要是想抢物资……”洛葵抽出一柄短刀：“就看他们是要物资，还是要命。”
陈娅晴惊愕不已，目光来回在洛葵和她手里的刀打转。
夕无也赞同洛葵的建议，对陈娅晴说：“你要躲就躲，我们要往上走。”
陈娅晴见两人打定了主意，无奈之下只得跟上。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直言道：“丑话说在前头，要真遇到危险，我会先顾自己。”
夕无不在意地点头：“理解，我们也是。”
到了六楼，就是卖杂货和零食的，还有一个超市入口。
三人沿着一间间店铺扫荡，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收获。
看着超市入口，陈娅晴有些犹豫，背包已经塞得差不多了，再进超市也装不了什么。
夕无和洛葵对视一眼，默契地就朝超市走。
陈娅晴叫住两人：“超市是往下的，可能已经被淹了。”
夕无头也没回：“既然来了，去看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洛葵回头对陈娅晴说：“你要是想先走就走吧，谢谢你带我们来，以后就有缘再见了。”
陈娅晴看着两人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犹豫再三，咬牙跟上了。
好在超市里虽然进了水，但还没有被淹。
三人快速地往背包里塞东西，见到什么就塞什么，如今已经容不得挑剔了。
陈亚辉焦急地不行，频频抬手腕看时间，又抬头看天气。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雨也有变大的趋势，陈亚辉简直心急如焚。
就在他准备进商场找人时，几道模糊的人影终于出现。
他快速掩藏好自己，待能看清人影后，才划着船过去：“姐！姐，这边！”
陈娅晴跳上船，看着她拎着满满当当的背包，陈亚辉松了口气的同时喜出望外。
“你们先上我们的船，两艘船排在一起目标太大。”
夕无和洛葵没有推辞，接连上船后，再往她们的船划去。
“陈小姐，今天真要多谢你，这两盒阿司匹林和布洛芬你拿去吧。”和夕无商量后，洛葵把一小包药品扔给陈娅晴，算是谢礼。
陈娅晴姐弟同时震惊得手不出话来，药品多贵重啊，危机情况下能救命。
竟然就这么给了他们？！
陈娅晴震惊归震惊，也没推辞：“多谢，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都不能走！”
忽然一道嚣张的声音从商场的方向传来，两艘橡皮艇很快围了过来。
每艘橡皮艇上都站了三个人，手里拿着斧头、刀具，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陈娅晴暗道不好，他们不是三个人，而是六个人！
陈亚辉强行镇定下来：“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男人戴着黑色口罩，露出一双凶残贪婪的眼睛：“他竟然问我们要干什么？够白痴的哈哈哈！”
另外几人哈哈大笑起来，起哄声不停：“当然是要你们的物资啊！”
“早就发现你们了，就等着你们出来呢！”
“留下物资和女人，你嘛，可以滚了！”
冰冷的刀柄被洛葵紧紧攥着，她感觉自己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句话应该我们说才对。”夕无站到船头，冷冷地看着他们：“留下物资，现在滚，我可以不杀你们。”
黑口罩男人笑声更大了：“小娘们口气不小，兄弟们，上！别把人杀了，带回去给兄弟们好好玩儿！”
陈娅晴紧绷心神，这六个人满身的戾气，不好对付！
一个男人迫不及待地踩着船沿就往夕无的方向扑，夕无抽出刀，轮起手臂就扔了过去。
寒光闪过，刀刃直插进男人额头里，男人猥琐的表情僵在脸上，“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很快，暗红在船周身蔓延开，血腥味充斥在湿冷的空气里。
陈娅晴姐弟难以置信地看着夕无，心中一片惊骇。
黑口罩男人大骂着挥舞斧头劈头砍过来，夕无又抽出一把刀，面不改色地劈了过去。
“啊——！”
男人痛苦地栽进水里，一时间竟没人敢去救，扑腾几下就沉了下去。
方才还嚣张不已的几人，见了鬼似地惊慌不已。
抢夺物资的事他们没少干，但如此干脆的杀人，他们是真没见过。
就算他们大哥一开始杀人都犹豫过，哪有像这样杀人不眨眼的。
洛葵同样震惊，但更多的是震惊于林霁羽的身手。
“还不滚？”夕无晃了晃手里的刀：“物资留下。”
六个人转眼的功夫就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大哥。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都不想丢了小命。只得按夕无的话去做，把物资留下后，开着船跑了。
夕无颠了颠手里的刀，这是从林霁羽厨房里拿的，切肉好用，没想到杀人也这么趁手。
“你、你杀人了。”再看向这两个女生，陈亚辉腿有些软。
“你姐不是说过，有些人为了抢物资，人都可以杀？”夕无咧嘴一笑：“巧了，我就是这种人。”
陈亚辉惊呼一声，吓得跌坐在船上。
洛葵无奈地看了夕无一眼：“别吓唬他了。”
夕无这才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开个玩笑嘛，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