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难道你……就不该说点其他的吗?”
姜泽难以置信的抬起头,试探着问道,却见已经低头翻看竹简的虞煜再次抬头疑惑的看向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
“怎么,你还是小孩子吗?做错事还要大人安慰一下吗?”
看着面带微笑,却眼含嘲讽的虞煜,姜泽郁闷得想要以头撞地。
“你当心一点,地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奢侈品,脏一块就少一块了,可别把你的血溅在上面。”
姜泽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那么讨厌太子了,接到圣旨的时候甚至动过逃婚的心思,实在是因为太子殿下真的太可恶了,之前还好一点,但自从中箭之后不知道是打通了体内的哪根经脉,什么宽厚仁爱,全都是假象。
姜泽悲愤的想着,随即又推翻了自己所下的定义,毕竟太子对士卒和百姓还是很仁爱宽厚的,对臣子就算了,他不仅不厚道还老是喜欢阴阳怪气,脾气也没以前好了,现在只要看到他一挑眉,姜泽就觉得心底虚的慌。
如果虞煜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一定会问一句,少年,听说过教导主任的注视吗?特意学的呢,好用的嘞。
还有,你姐姐讨厌的是原主,不是我,你搞错因果关系了。
“你在想什么?”
“想姐姐!”
一问一答,两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虞煜暗恨自己嘴贱,没事让他快走,问什么破问题,现在好啦,尴尬了吧。
姜泽也在暗恨自己嘴快,没事还不快走,在这里乱想什么,现在好啦,尴尬了吧。
姜泠是两人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
姜泽是因为觉得愧对太子殿下而一直不愿提及,做为和姐姐一同出生的双生子,他对姐姐的心思了如指掌,一直知道姜泠根本不喜欢太子,甚至还动过逃婚的念头,只怕此刻的局势才如她所愿,早不知道跑哪里去潇洒了,至于安全问题他觉得根本无需担忧,毕竟天下能打赢他姐姐的人应该还没出生呢。
虞煜则是因为自觉没有什么立场可以提及,毕竟看过书的都知道,姜泠很讨厌太子的,他又何必上赶着惹人生厌,何况他也知姜泠武艺超群,虽然此刻上京陷落了,但她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剧情出现了,说不定正窝在哪里收小弟呢。
“也是,上京陷落后姜姑娘一直没有消息传出,要不派人去找找?”
虽然他同这位女将军未曾谋面,也知道对方大概是不想再见到自己的,但做为名义上的丈夫,在人家弟弟明确提出想念姐姐的时候,他也不能毫无表示。
“不用不用。”
姜泽连连摆手,要是让姐姐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被自己搅合了,那还不得被活劈了,这万万不可呀。
“……”
“……”
两个人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被两人一起念叨的姜泠则在距离上京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村中狠狠打了个喷嚏,正疑心自己最近是不是跑得太欢快以至于不小心着凉了。
寻思着去哪里找碗蜜水喝喝,全然不知道自己刚刚被迫参与了一段尴尬的聊天。
“殿下,巫蕤有要事禀报。”
直到外面家令的通报声响起,两人才从诡异的沉默中苏醒过来。
“殿下既有要事相商,末将就先行告辞了。”
姜泽飞快告退。
“慢走不送。”
虞煜也飞快送客,两人都绝口不提刚刚那段尴尬的聊天。
在离开营帐的时候刚好遇到帐外等待觐见的巫蕤,姜泽点头和他见了一礼后就飞快的离去了,还让巫蕤颇为疑惑。
这姜都尉是遇着什么急事了吗?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进来吧。”
就在巫蕤疑惑之际,帐内已经传来太子召见的声音,他只得暂放疑惑,进帐禀报。
“蕤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虞煜看着恭敬行礼的巫蕤,有些无语凝噎。
虽然很感激他的求见打破了方才那尴尬的氛围,但心里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他的臣子都喜欢在接触疑似病患之后来找他禀报事情,难道这瘟疫他就非遭不可吗?
“卿家无需多礼,请起吧。”
巫者在这个时代是没有资格被称为臣子卿家的,但是虞煜对此并不在意,他爱惜于巫蕤的才能,觉得所谓的臣子卿家不过是一个虚名,巫蕤是绝对担得起的,故一直这样称呼他,若是巫蕤不要每次听到都双目含泪一脸感动的模样,虞煜会称呼得更勤快。
“蕤突然来访,可是刚刚接手的那个病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想看一个大老爷们双目含泪的样子,虞煜默默的更换了称呼,询问起巫蕤的来意。
至于是否会被瘟疫感染这个事情,他其实已经看得极其淡然了,毕竟已经身处瘟疫横行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幻想着能够独善其身吧,那还真是把自己当成天选之子了。
天选之子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一经出世,各路人才纷沓而至纳头便拜,是的,说的就是二十年后的主角。
哪有天选之子是亡国太子开局的。
何况他们已经有了治疗瘟疫的药方,虽暂时不知道具体的疗效到哪一个程度,但在患病之初就紧急治疗大概是死不了的,他确信虽然现在制药的药材一直都没有凑齐,但巫蕤肯定给自己留着一副保命用。
与众不同,也点让他有点惭愧,当然也只是一点点。
“正是病人那边出了点状况。”
巫蕤看着太子的眼神闪烁不定,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暗自思考什么事情了,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一板一眼的回禀着自己要说的事情。
“难道瘟疫的情况出现变化?”
听到自己似乎一语言中,虞煜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只盼着事情不要再向着更不好的方向奔去了。
“那倒也不是。”
听到巫蕤大喘气的回答方式,虞煜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直在尾随着他的话音做过山车活动,半真半假的开口吐槽道:“卿家下一次还是尽量一次把话说完吧,这样对我的心脏也友好一点。”
“臣下次改进。”
巫蕤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说话方式怎么对太子的心脏不友好了,也不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对,明明是殿下自己太过着急,但是很懂揣摩人心的他自然也知道,领导提的意见听着就行,改不改就全凭自己心意,所以他向来应承得很快,却从来不改。
对其作风已有一定了解的虞煜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奢望巫蕤真的会做出改变,毕竟无伤大雅,只是个人的说话习惯罢了,又把话题拉回到了病人身上。
“那个病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染病很严重吗?我听姜泽说遇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可真的如此?”
染病若至昏迷的状态,那必定是极为严重的情况了,也不知巫蕤的药物能不能把他给救回来。
虞煜满心忧虑。
面对来自太子的一连三问,巫蕤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毕竟那个人的情况并没有太子想得那么复杂。
“禀殿下,那人并不是感染了疫病,而是轻微中毒之后又饿晕了过去。”
“你要多留意他的状况,看看药物治疗这种重度病患的效果怎么样,要是能真的把他救治好了……啊?不是染病,是中毒加饥饿导致的昏迷?”
本来还在强调病人安危的虞煜突然反应过来,说话的语调都转了个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巫蕤,见他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确切来说,导致昏迷的最大原因是饥饿。”
巫蕤说完脸都黑了,多少是有些难以置信,倒也不是盼着有人感染疫病,而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活着疑似染病的人,他正打算大展拳脚对其救治一番,准备向一直暗自嘀咕,却不太相信他的群臣展现自己治瘟药的厉害,没想到一通查看下来,那个人竟然是饿晕的。
至于那点微末小毒,他随意一出手就解决了。
整个人有一种饿了多天终于在前方看到有一张饼饵,狂奔而去却发现是一堆牛粪的无力感。
当然绝对没有说那人是牛粪的意思。
“蕤已经帮他解了毒,并喂了点流食,他现在已经醒了,只是有些混乱,等他彻底恢复了,殿下也可以详细问问他锦州的具体情况。”
骤然失去可以做为佐证物的巫蕤有些失落,但也不算全无所获,那人中毒的程度虽然不深,但他所中之毒却很有趣的样子,似乎是来自于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植物,眼前不由浮现那人有些伤眼的混乱场面,巫蕤眼角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了。
“那个人中的毒,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啊?”
看着巫蕤一脸纠结的样子,虞煜有些疑惑他是在纠结什么,毕竟不是都已经处理好了吗?
但看到他说到中毒一副亦言亦止的模样,虞煜觉得应该是那人中的毒多少有些与众不同,故才有此一问,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好奇了。
“蕤也不知。”
虞煜的好奇心更重了,毕竟纵观古代能用的毒品也就那几样,而且全部都取材天然,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何种毒,会让巫蕤都没有见过。
“那他……可是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
“他在跳舞,说是有其他小人和他一起在跳。”
巫蕤说完,以袖掩面,努力使自己不要笑出来而致使君前失仪,但是他真的就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中毒的场景会这么好笑,要不是遇上他这个也不是很纯粹的巫者,只怕要被拉出去直接烧了。
就很像邪祟附体的样子。
“……”
听完他的描述,虞煜觉得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前世里刷短视频似乎经常会刷到这样的桥段,真的太像了。
不是,怎么古人也会吃菌中毒呀!
难以置信,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