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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狼人与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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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帽刚要咬到那苹果,突然一只手从边上伸了过来,直接抢过苹果。小红帽惊诧地转过头,发现是小木匠,他咬了一大口,然后就两眼发直,直挺挺地倒下了。

“这,嘶,这也行吧。”女巫自言自语道。

“这,他不会有事吧?”小红帽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这里安全得很,就让他在这里睡着吧。”女巫毫不在意,说道,“把你的手给我。”

“嗯?”小红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要根据你们霍普一族特有的气息锁定你外婆的位置。”女巫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外婆就没跟你说过吗?”

“嗯?”小红帽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算了,手给我。”女巫无奈地说道。

小红帽把手伸了出去,然后女巫同样伸出手,捏了捏。看到台上两只手碰在一起,似乎都是一样的白,这个时候,脑电波炸了。

地上的小木匠似乎抽搐了一下。

“走吧,我们去找你的外婆吧。”

一个身穿黑袍,佝偻着脊背,分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的矮小身影出现在了舞台中央。从那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如同野兽一般,粗喘中却又带着挣扎,十分矛盾。

“外婆……”小红帽下意识地叫出声来,正要扑上去,却被身后的女巫拉住了。

“等等。”女巫看着头顶悬挂着的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沉吟道,“午夜到了。”

一声嘹亮高亢的狼嚎响起,穿刺了黑色的夜空,也穿刺了灵魂,感觉如此近在咫尺,震撼人心。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咆哮着对小红帽张牙舞爪,密密的毛皮,大大的尾巴,尖尖的牙齿,红红的眼睛——是狼人。

“狼人,你,你把外婆怎么了?”小红帽厉声质问道,愤怒几乎使她忘记了恐惧。

“啊呜呜呼!”狼人的咆哮中带着愤怒,似乎也带着痛苦,他没有理会小红帽,转身直接扑向了外婆。

“不,不要!”小红帽厉声疾呼。

然而,在那狼爪碰到黑袍的那个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这小小的身躯中迸发出来。一抹黑烟冒出,凝结成了一只巨大的手,啪地一下就把狼人掀飞了。

“孩子……快,快杀死我!”那黑烟不断扩散,最终变成了一个巨大,通体黑色,面目狰狞的恶魔。外婆的身体被黑烟包裹,在恶魔巨大的身体中就像是一颗心脏,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另一个声音,“呜哈哈哈哈哈!圆月,无尽的圆月!你们都是我的贡品!”

在整个世界惊呆的寂静中,恶魔咆哮着对小红帽挥出了沉重的一掌。

女巫一挥手中法杖,一道冰蓝色的屏障带着冰冷的雾气出现,挡在了小红帽身前。可恶魔的攻击并没有被完全阻挡,只是另一只黑色的手从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啪地一下再次打在了已经出现裂纹的冰蓝色屏障上,后者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女巫同狼人一样,被拍飞了出去,他落地后翻滚数圈,才重新站了起来。他站起来之后一把拉过刚醒过来的狼人,在后者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恶魔咆哮着再次挥出一巴掌,小红帽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她灵活地一个矮身躲过,拉弓搭箭,朝着那恶魔的黑白双色阴阳眼射去:“恶魔!把我的外婆还给我!”

“唔啊啊!”恶魔直接用手拔出插在自己眼窝里的利箭,随着一声痛苦的喊叫与黑烟,伤口竟自己长好了,“我要毁了你们所有人!”

“不要攻击恶魔,没有用的,他只是附在你外婆的身上而已!只有攻击封印他的载体才可以击败他!”身后传来了女巫的声音,“帮我争取一点时间释放黑魔法!狼人你也上去呀!”

狼人嘴里发出一阵咕噜声,然后便跳了上去,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小红帽,后者竟产生了一种‘狼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的错觉。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小红帽紧张地问道。

狼人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了类似“嗯”的声音。

“你负责近战,我在后面支援你。”小红帽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我们的目标就是拖住恶魔,尽可能为女巫争取时间!”

“啊,都给我去死吧!”恶魔咆哮着,周身的黑色烟雾形成数个巨爪,猛地朝着狼人拍去。

小红帽向后一跳,拉弓搭箭。

狼人向前一扑,躲开了第一爪,然后直接原地起跳,双手狼爪勾住如房梁般的黑色烟雾实体,翻身上去,然后灵活地左冲右突,不断把向他袭来的巨爪当做跳板,不顾身上被巨爪弄出来的伤口,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来到了恶魔面前。

狼人朝着圆月长啸一声,双眼蒙上血色,之前擦过巨爪而流血的伤口全部愈合。狼人跃起,来到了近三米高的恶魔跟前,猛地挥出一爪。

五道血痕出现,恶魔的脑袋被一掌掴得扭转九十度,里面也发出了可怕的卡蹦卡蹦的声音。狼人一击得手,便猛地再用脚一踹恶魔的下巴,一个借力弹跳回到了地面。

一只利箭破风而来,正中恶魔斜向上崩断脑袋的太阳穴,箭身约有一半没入头颅。

小红帽站在狼人身后,再次搭弓拉箭,注视着恶魔,屏住呼吸。

突然,一声卡蹦打破了死寂,恶魔的头颅重新扭转了回来,不可思议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恶魔抬起手,直接把那根箭从自己的太阳穴里拔了出来,然后扔到了地上。

“开玩笑的吧……”小红帽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她几乎不敢想象,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敌人。

突然,恶魔的身下出现了一个一层套着一层的冰蓝色魔法阵,极致寒冷的气息从中传来。

“别让他出这个圈子!控制住他,十秒钟就能把他冻住!”女巫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这怎么可能……”小红帽失声道。

狼人看了一眼小红帽,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阵咆哮之后扑了上去,用身体紧紧地缠住了恶魔,任凭后者如何挣扎攻击都绝不松手。

“给我下来!”恶魔全身发出黑色的浓雾,呛得狼人眼泪直流,痛苦不堪。

“狼人!”小红帽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嗷呜呜呜!”狼人发出了凄厉的吼叫,但依旧不肯松手,似乎是在催促。

“黑魔法之冰霜诅咒,寒冷封印!”女巫全身爆发出一股强劲的气流,风吹得法帽掉落,露出了清秀的脸庞与银白色的短发,“在寒冰中永远死去吧!恶魔!”

女巫的法袍被风吹得乱动,法杖亮起光芒,那魔法阵升起如海浪般的白色水雾。狼人见势便想逃走,跳开时却被恶魔狠狠地拍中了头颅,身体也被寒冰覆盖了大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狼人!我咒诅你!我要你陪葬!”恶魔发出悲鸣,全身染上冰白色,化为冰雕,逐渐失去生机,“不,我不会……”

“孩子,最终,还是由你来吧。”女巫扔掉了法杖,跨过自己的法帽,走到了小红帽身边,轻声说道,“我只能封住恶魔,但拯救不了你的外婆。你的外婆为了防止突破封印的恶魔摧毁村庄,把恶魔封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岁月蹉跎——她老了,身体撑不住了,所以才给恶魔附了身。你们霍普一族,是被上天眷顾的希望。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完成你外婆的遗愿,让她得到解脱,那样,恶魔也会因为灵魂失去载体而永久死去,彻底消散。”

小红帽看着倒在地上,全身覆盖冰霜的外婆,她上前几步,摘下了外婆的兜帽,看着那已经花白的橙色长发,不禁留下了眼泪。

“我,我怎么可能亲手杀死我的外婆……”

“孩子,你要坚强。为了你外婆,为了村庄,黑森林的月圆之夜,应该结束了。”

小红帽轻轻拂过外婆橙色的头发,然后放下她的身体,丢掉了长弓,拿出了一把小刀,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猛地朝外婆的心脏捅去。

没有血液喷溅,只有眼泪与大雪飞撒。

“小红帽,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女巫突然说道,“不仅是我,狼人其实也一直被人误解。”

“狼人……”不知道为什么,小红帽突然感觉这个为自己与外婆挺身而出的怪物有些亲切,“他,他是不是想对我说些什么?”

“月圆之夜,狼人,会变得更加狂暴,不受控制。”女巫沉吟道,“狼人原本也是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刚才的那只狼人,是你的朋友。”

“什么?”小红帽震惊了,“狼人,狼人他是认识我的吗?我,我还这样对他……”

“狼人狼人,有狼性的人。”女巫缓慢地踱步,看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狼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本来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但现在却中了我的□□和恶魔的诅咒,命悬一线——你去割下狼人的尾巴,就能让他显出本来的面貌。”

小红帽赶紧跑了过去,用小刀割下了狼人的尾巴,狼人的身体开始朝人的模样变化,渐渐地,小红帽认出了眼前这个肯为她牺牲一切的人。

是小木匠。

童年往事,涌上心头,泪水噙满,泣不成声。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是让你出去吗?你不是吃了苹果晕倒在墓地了吗?”小红帽抽噎着失声道。

“那只是我和他故意演戏给你看的。他的父亲把这孩子托付给我,而我也知道住在黑森林里的自己不能回到村庄,不能在偏见中抚养这个孩子,于是我让他做了木匠家的养子——这对父子都不知道真相,直到一个月圆之夜。”女巫叹了口气,说道,“月圆之夜,他变为狼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变身和狼性,只能逃离,不断掩藏。小木匠比我更善良,他每次变成狼人,都会躲到黑森林里,从不伤害任何人,喝泉水,吃蘑菇,苟活下来。

“小红帽,他有句话,一直都想和你说,可直到死都没能和你说出口,你知道吗?”

“难道……”

“小红帽,小木匠他,喜欢你啊。”

空气有些凝固。

“他变成了狼人模样,不想让你发现,让你讨厌,但却仍喜欢着你。”女巫捡起了自己的法帽,戴好,然后捡起了法杖,缓慢地走着离开,“小红帽,你失去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黑森林还是黑森林,我依旧是不被大家认可理解的女巫,我依旧会在墓地生活下去,看守这些值得尊敬,各有故事的尸体。小红帽,告别了外婆之后,小木匠是你最后一个应该告别的人,然后你就和我一样,成为了新一代黑森林里监督怪物的秩序守护者。最后的告别结束之后,来找我,我会帮你把他们两个葬在墓地的。

“旧的故事都已经结束了,而新的故事,就从你开始——这个世界,不是童话。”

墓地。

小红帽看着眼前外婆的坟墓,许久没有说话,然后,她把一束白色的花放在了墓碑前,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起身,小红帽刚欲离开,却又发现多了一块墓碑,上面倚着一把小伐木斧。

小红帽的眼睛湿润了,她解下红色的兜帽,单膝跪地,双手抱住十字墓碑,轻轻吻了一下冰冷的碑石。

“对不起……我察觉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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