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四阿哥脚步一顿，站在原地，还不等他回头，一个身影已经窜了过来。
五阿哥道：“四哥今天怎么晚了些？”
按照往常的时间，他可是看不见四哥的。
四阿哥想到了李知婉，她只帮忙穿戴了最简单的朝珠和朝冠，但因为速度较慢，也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才晚了些。
不过他习惯提前出门，晚了那么一会儿也不碍事，只是没想到会被五阿哥点出来。
“出来的时候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五阿哥也没追究，走在四阿哥的身边，时不时问几句汉学上的疑问。
四阿哥知道这个弟弟从小学的蒙语，满语和汉语都只能算一般，很有耐心地解答他的问题。
两人一路走到了太和殿前，此时的太和殿前已然站了不少官员。
皇子们自然是站在太和殿内，四阿哥和五阿哥跟在几位王叔身后一起走了进去，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了争锋相对的两人。
“大哥，汗阿玛等会儿就来了，算了吧。”三阿哥拉着其中身材魁梧的男人道。
另一边身着明黄朝服的男人轻轻一笑，“大哥，孤不与你计较。”
他轻蔑地看了大阿哥和三阿哥一眼，视线很快移开，也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四阿哥和五阿哥。
相比对于大阿哥和三阿哥的态度，太子对四阿哥和五阿哥的态度要好很多，他走近二人，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道：“四弟和五弟来了。”
太子身为半君，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同为皇子，四阿哥和五阿哥也不敢放肆，乖乖行礼。
“见过太子。”
“诶，叫二哥就行了。”太子嘴角的笑意加深。
“二哥。”四阿哥很快改口。
五阿哥见状也连忙改口，“二哥。”
大阿哥在一旁，眼里的怒火都要遮不住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假模假样。”
“大哥！”三阿哥提醒道:“汗阿玛要到了。”
作为君父，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会愿意看到儿子们吵架，他们只能兄友弟恭，和谐相处。
大阿哥明白轻重缓急，干脆转身，面相前方站好，不去看太子那张欠揍的脸。
太子嗤笑一声，抬脚走到大阿哥前边站好，颇为不屑地看了大阿哥一眼。
长子又如何，没有他这个嫡子兼太子的地位高。
大阿哥见状，恨得牙痒痒，好在他还有理智，强行让自己忍了下来。
后边五阿哥戳了戳四阿哥的后背，小声道：“大哥和太子怎么吵起来了？”
四阿哥摇头，他也不知道，但这两人凑在一起，吵起来不是家常便饭吗？
一个占嫡，一个占长，又都是汗阿玛喜爱的儿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大阿哥和太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太子的地位摆在那里，大阿哥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四阿哥看向前方那道明黄的身影，心下有了想法，明年就要选秀了，按照年龄也该轮到他了，最迟后年他便会成亲，那时也到了上朝办事的时候，和太子这个储君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看来以后要多多和太子示好交流。
“跪！”
“起！”
“跪！”
...
祭祀的礼仪众多，有康熙的带头，不管是太子还是皇阿哥都逃不掉，不仅没有任何优待，还要做的足够好，给身后的文武百官以及宗亲做标准。
四阿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骨顶着又冰又硬的地面，只觉得整个腿都是僵的，他突然有点明白李知婉的‘跪的容易’是个什么东西了。
当时李知婉还一口咬定他会后悔，现在想来，他还真的后悔了。
如果带上了那个‘跪的容易’，此时怎么说也能好受一点。
下次一定带上。
等祭祀仪式结束，四阿哥迈开腿想要走几步，结果没动起来。
倒是在四阿哥后面的五阿哥和四阿哥前面的三阿哥状态还可以，这两人平时就喜欢骑射，身体素质比四阿哥这个更喜欢读书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即使是这样，三阿哥和五阿哥走路时也踉跄了几步。
前面几个大的都有了问题，后面的几个小的也一样，七阿哥的腿脚本来就不好，跪拜起来的时候脸就白了，后面全靠八阿哥帮忙撑着才坚持下来。
八阿哥身体素质不错，还有余力帮一把七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比较小，没什么顾忌，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
“为什么不能给个蒲团？”九阿哥眼泪汪汪地说，他长的胖嘟嘟的，又白，看起来格外喜庆。
十阿哥皮糙肉厚，很快恢复过来，嚷嚷道：“我额娘说，汗阿玛不让。”
九阿哥立刻闭嘴，撅着嘴巴，委屈巴巴的。
十阿哥安慰道：“没事，我们是要做巴图鲁的男人，这点疼痛算什么？”
九阿哥瞪了十阿哥一眼，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糙吗？
这边围了一群阿哥，格外的显眼，太子见状很快走了过来，见几个弟弟的凄惨模样，吩咐身边的人去叫太医。
“别撑着，有事孤会和汗阿玛禀报，等下太医来了，让太医好好看一看，用点药，别落下病根。宴会那边不用担心。”
大阿哥翻了个白眼，“假好心。”
太子没理会大阿哥，和善地说：“去一旁先休息吧。”
兄弟几个去了休息的屋子，里面烧着炭，温度高，很快便暖和了他们冰凉的身体，腿上也好了不少。
四阿哥正襟端坐，面无表情地喝茶，没有表现一点自己的腿上的问题。
“四弟还好吧？”太子突然问道。
四阿哥一愣，很快摇头，“很好，多谢二哥关心。”
“太医来了。”门口的小太监道，打断了太子和四阿哥的交谈。
给皇阿哥看病，太医院格外慎重，来了三四个太医，但一进来也一时不知道该给哪位阿哥先看。
太子道：“来一个给四弟看吧，他的腿怕是都僵了。”
四阿哥惊愕地看向太子，没想到太子会发现他的异常。
太子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在乎面子了。”
四阿哥有些别扭，但也收下了太子的好意，他知道其实是太子在收买他，但至少这种举动是让人暖心的。
相比于这边的兄弟温情，另一边就颇为冷清了。
事情的起因还在七阿哥身上，他的腿脚本来就不好，太医一来，肯定要分出来一个给他看病，此时八阿哥守在旁边，两人看着便亲近了不少。
本来是彰显兄弟情谊的一幕，大阿哥眼红太子和四阿哥之间的氛围，起了心思，对七阿哥说：“七弟，腿脚不好就不要逞强。”
这话直接让整个屋内的氛围都僵住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呼吸声都小了。
众人看向大阿哥，要不是他脸上的表情确实是关心，没有作假，他们都要以为大阿哥这是在故意嘲讽七阿哥。
作为直接被点名的那个，七阿哥本就敏感的心思更难受了，只觉羞愤至极，要不是腿脚不方便，他早就跑了。
对面的是汗阿玛第二喜欢的儿子，七阿哥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大阿哥，也能反驳他，只能黑着脸看向另一边，默默生闷气。
见七阿哥这个模样，大阿哥不爽了，“大哥这是关心你，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三阿哥扶额，该说老大是缺心眼呢还是眼睛瞎呢？人家脸色都这么难看了，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大哥，七弟也是在难受自己的腿脚，你不要多计较。”三阿哥果断拦住大阿哥，让他闭嘴。
见大阿哥有人处理了，八阿哥赶紧安抚七阿哥，“七哥，你知道大哥这个人的，不要在意他。”
七阿哥想说很在意，但他知道要顾全大局，只能咬牙道：“我不在意。”
八阿哥叹了口气，拍了拍七阿哥的肩膀作为安慰。
...
四阿哥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兄弟之间的不同，在祭祀之后，他们所有人很明显地分为了几个团体，他站在太子这边，三阿哥站在大阿哥身边，五阿哥神游天外，成了独行侠，而剩余的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弟弟则抱团在一起。
看似很均衡的团体分配，但四阿哥察觉到了其中的火星味，八阿哥是惠妃养大的，他天然就站在大阿哥的身边，也因此，目前在场的所有阿哥中，竟然只有太子这边的人最少，只自己一个。
四阿哥心中大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衣服淡定地模样喝茶，等待宴会开始。
无论如何，跟着储君是不会错的，四阿哥想，储君是汗阿玛立的，代表汗阿玛的意思，而他们这些其余的儿子，最好的结果便是成为辅佐下一任帝王的贤臣，而他就是要做这个贤臣。
-
宫里的热闹自然也包括各个阿哥的后院，送走四阿哥，后院里也热闹起来，晚上更是也有一桌席面，就摆在后院的正房里。
后院的正房是后院里最大的屋子，面阔五间，旁边还有耳房。
这间屋子没人用，但平时也有人打扫，为了冬至这天的席面，更是将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
席面摆放在正房的堂屋里，四周都点上了蜡烛，照得屋子里格外亮堂。
李知婉没提前去，让人注意着东厢房，等东厢房有了动静这才出去，她刚好慢了宋韵妍一步。
“妹妹来了？”宋韵妍很满意李知婉的退让，酸意消失，脸上又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李知婉微微点头便算是和宋韵妍打招呼了，她们的位份本就相同，见面礼差不多就行了。
宋韵妍一哽，想再说些什么，摆膳的太监来了。
膳房的小太监不可能等着，一些话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宋韵妍只能闭嘴，看着小太监上菜。
李知婉一脸期待地看着小太监摆的菜，但这期待随着一道有一道菜的出现而慢慢消失，直至最后的面无表情。
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野鸡片汤、梨片伴蒸果子狸、鸭舌羹...
好菜是好菜，但为什么都是蒸菜以及汤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