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我好期待克里温解放的那一天。”一说到这个词,玛丽的眼里也不自觉就有了光,“丽萨娜姑母,您说,我们真的能够等到那一天吗?”
老妇人点了点头,语气很是肯定:“一定会的。”
“太好了!等到克里温解放的那一天,就不会再有战争了。”玛丽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忍不住笑了,“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少女和老妇人的对话到此结束。
满带笑容的玛丽又开始在院子里跳起了芭蕾舞。
坐在旁边的老妇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里满是欣赏意。
此时此刻的单安洄仍然躲在老船夫家中的暗室里,他正透过墙壁上的小孔观察着旁边花店院子里的一老一少。
单快快本来是想趁机对比一下那少女脚上的白色舞鞋,看看是不是跟他从士兵身上拿到的另一只相同。
他也有注意到,玛丽的白色舞鞋上也同样绣着几个字母。
可还没等他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字母,忽然间,几个敌方士兵闯了进去。
他们的动作很是粗鲁野蛮,一进去就踢翻了好几个花盆,也吓到了那个正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少女。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敌方士兵先是把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紧接着说了一句话。
但那是敌方国家的语言,单安洄没听懂,面板上也没给他跳出翻译,那看来就不是重要的NPC台词了。
不过从那个少女惊恐的表情、以及她立刻就被那群士兵给拖走的动作上来看,这姑娘也许是被敌方士兵看上了,要把人给强行带走。
单安洄也急了:
那怎么能让她给人带走呢?
这姑娘可是他要找的关键NPC啊。
同一时间,那位白发老妇人连忙起身去阻止这群士兵带走玛丽。
但她毕竟势单力薄,还上了年纪,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终,老妇人被其中一个敌方士兵给用力狠狠一推,直接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少女在被他们强行带走前撕心裂肺地喊了最后一声:“丽萨娜姑母!”
目睹了一切的单快快立马就准备从暗室里出去,赶去救人。
但不幸的是,这个时候,又有几个敌方士兵搜查到了老船夫的家里,而且还正好来到了二楼这个房间。
隔着衣柜,他能清楚听见外面有人在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还有乒乒乓乓的翻找声音。
“几位爷,我这屋子里是真的简陋,什么都没有。”老船夫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听得出他在竭尽全力给单安洄打掩护,“老头子我一个人住了十几年了,绝对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没办法,在这种自身难保的紧急时刻,单安洄只得收起了自己准备去救人的想法,继续规规矩矩地在暗室里面躲好。
然而下一秒,他却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一声枪声。
单安洄的眼皮开始狂跳,他现在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听见那群士兵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单安洄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善良的老船夫NPC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此时的老船夫还剩最后一口气,他颤抖着朝单安洄伸出手去。
单快快立刻奔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眉头紧皱。
“帮我……找到我儿子……”老船夫吃力地道,“不管他活着还是……请一定……把他带回家……”
说完了最后的台词,老船夫就下线了。
而单安洄握着他的那只手里,多了一张黑白照片。
单快快一看到那张照片上的人,恍然大悟地的他就已经能够把剧情猜到个八九分了。
接下来,就是单快快开始炫技,飞速过剧情的时候了:
他首先是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士兵服,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套男人的衣服换上;
然后他就跑到了隔壁花店,找到那位满脸泪水且无助的老妇人,了解到玛丽被敌方士兵给带去了北码头;
紧接着,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北码头。
单安洄赶到码头的时候,玛丽正被那群敌方士兵给押着上船。
正当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去解救那姑娘的时候,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玛丽忽然挣脱开了士兵的钳制,一个跃身就从码头上跳入了河里,再不见踪影。
见此情景,那些敌方士兵虽然无比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一直等到敌方士兵的船离开码头后,藏在水里的玛丽才从河里爬上了岸。
看到这一幕,单安洄一边在心里感慨这姑娘水性真好,一边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还没等他走近,眼尖的玛丽先看见了他,然后满脸惊喜地喊了一声:
“罗斯!”
就在脱口而出的后一刻,玛丽却秒变成愤怒且质疑的表情:
“不对,你不是罗斯!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穿着罗斯的衣服?”
“我是他的战友,他让我告诉你——”单安洄向她递上了一只舞鞋和那枝迷迭香,“别再等了。”
在看见熟悉的舞鞋的一瞬间,玛丽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流。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单安洄伸手指了指河的对岸,“他需要我们——带他回家。”
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爱人留下的东西,玛丽哽咽着回了一个“好”字。
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要想将罗斯的尸体带回克里温,他们就必须去到对岸的战场。
但老船夫NPC已经下线了,渡河又成了一个难题。
“让我去。”悲伤之余,玛丽抹了抹眼角的泪,眼神坚定,“我水性好,我可以直接游过去。”
听她这么一说,单安洄满脸都是疑惑:“可是你一个人,怎么从水里把他——”
都没等单快快说完,玛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亲自带他回家。”
说完,这姑娘只丢给他最后一句“到时候请你在码头帮忙接应一下,拜托了”,随即便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河里。
“其实我游泳也还行啊。”只留下岸上的单安洄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怕水。”
单快快的本意是想和玛丽一起去对岸的,但怎奈这姑娘已经抢先安排好了,压根不给他展示实力的机会。
好吧,那他就只能乖乖地听关键NPC的话,老老实实在北码头等着接应对方。
差不多又是等到傍晚的时候,平静的河面终于有了动静。
玛丽气喘吁吁地爬上码头,喘着大气。
见她从水里上岸的动作有些吃力,单安洄立刻停下了手里的活,赶去给她搭了把手。
单快快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玛丽是一个人回来的。
但除此之外,她还带回了好多湿漉漉的衣物。
“只剩这些残破的衣服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他的。”玛丽一边哭一边痛苦地说着,已经分不清她的脸上是水渍还是泪水,“所有人的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我实在是找不到他了……”
连自己爱人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此时此刻的玛丽已经快濒临崩溃了。
“放心,他已经回到克里温了。”单安洄及时出声安慰她,他拿起了罗斯留下的舞鞋和迷迭香,“这是他当时托我交给你的东西——只要寄托之物回到了家,他也一定会跟着回家。”
听了单安洄的这种说法,玛丽哭泣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喘着气瘫坐在岸上,一直静静地看着单安洄一个人忙前忙后。
任务时间已经逼近尾声了,那单快快还在忙什么呢?
此时的他正在忙着挖坑。
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挖坑。
因为他打算在北码头修建一个简易墓碑。
这可不是他临时起意。
先前趁着玛丽去到对岸战场寻找自己爱人的工夫,单安洄又回了一次老船夫的家。
他原先躲藏的那个房间就是罗斯的房间。
这一次去,单快快在罗斯的房间找到了一张士兵名单。
名单上有好多人名,其中被着重圈出来的就是罗斯的名字——“Rose”。
此外,单安洄还找到了罗斯的日记。
日记上记载着罗斯渐渐迷上邻居姑娘玛丽的暗恋经过——
“父亲今天又让我躲进了安全屋里,因为外面在抓青年男子去河岸修码头,听说修码头淹死了好多壮丁。”
“说出去也是蛮丢人的,明明自己的父亲是个船夫,可我却偏偏水性不好。”
“唉,可是躲在安全屋里也太无聊了,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太惊喜了,今天忽然发现安全屋的墙壁上有个小孔,可以看到隔壁的花店!”
“哇,隔壁花店有个年轻姑娘叫玛丽,她会跳芭蕾舞,跳起来的时候像翩翩起舞的天鹅,她真的太美丽了!”
“我好像喜欢上玛丽了,怎么办?如果天天都能够看到她跳舞,那我躲在安全屋里也算一种莫大的幸运了。”
“谢天谢地,小镇的北码头总算是完工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安全屋了!”
“我想见她,我想马上见到她,然后向她介绍我自己。但是会不会太突然了啊?毕竟玛丽根本就不认识我。”
“果然啊,她的眼里对我充满了陌生和疏离,压根就不想跟我多说两句话,唉。”
“哎,今天被父亲教育了,约女孩子怎么能空手呢?我可真是个大笨蛋!”
“我那天听她跟自己的姑母讲到了迷迭香,那种紫色的花很漂亮,她说她很喜欢。所以我给她送这种花,应该是可以的吧?”
“哈,她果然很喜欢。不过她居然还跟我开起了玩笑,说这迷迭香也是裹尸的香料,她怎么能这么吓唬我呢?不过这也代表我俩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对吧?”
“……”
少男少女的爱情从暗恋到明恋,再到相互倾心,这原本应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罗曼蒂克史。
可无情的战争偏偏要来给他们添堵。
在日记的最后,罗斯写下了这么几句话:
“克里温已经沦为了殖民地,即使解放的日子遥遥无期,但我们绝不能放弃抗争。”
“我答应了她,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娶她。”
“我和兄弟们也约定好了,大家一起上战场,也要一起回家。”
单安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一起回家”。
既然这样,那就把所有士兵的姓名都一起留在墓碑上吧。
“简陋了点,也勉强算个衣冠冢。”单安洄将那张士兵名单粘在了石碑上,又把玛丽从对岸战场带回的衣物全都埋进了坑里,“兄弟们,回家了。”
简易的墓碑弄好之后,一旁的玛丽终于有了动作。
少女脸色苍白,走过来也有些吃力。
单安洄这才注意到她受伤了,小腿处有鲜血流下。
玛丽依然大口地喘着气,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在离开战场时不小心踩到了敌方埋在地里的捕兽夹,不碍事。”
少女停在了墓碑前,扬起了头颅,踮起了脚尖:
“我答应过他——如果还能重逢,我会穿上舞鞋为他再跳一支舞。”
她穿着一双被血染红了的舞鞋,在爱人的坟前跳起了最后一支芭蕾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