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姜予眠惊恐地尖叫。
来不及坐起,斧头贴着她的头皮嵌入床板,锋利森然的寒意直叫她头皮发麻。
她的叫声戛然而止。
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不,准确地说,是有人跳上了她的床,确确实实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喘不上气,拼命蹬着双腿,濒死的绝望迫使眼球外凸,求生欲让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言不浔!
言不浔面容冷肃,不带一丝情绪,扼住她喉咙的手背青筋暴起,指间与她的脖颈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姜予眠奋力挣扎,刚做的钻石美甲在言不浔手上划出血痕。
言不浔毫无退意,力道又加重几分。
姜予眠陷入濒死的绝望。她想过无数次,昨晚之后,言不浔会发什么疯,可她绝没想到,言不浔要杀她!
氧气从她的肺部流失,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模模糊糊间,她看到一个人影扑向言不浔的后背,拼命想要掰开他那钢铁一般的手指。
“小少爷!小少爷!不能再掐了,你快把她掐死了!”
姜予眠的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时,言不浔的手终于松开了她。
“咳!”她狠狠喘气。
可是还来不及庆幸,言不浔再度逼近,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掴在她脸上。
鼻血飞溅!
姜予眠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紧闭的双眼被迫睁开。
言不浔骑在她身上,继续面沉如水地掐她的喉咙。
如此反复。
每当她以为这次终于要死了之时,言不浔就会松开她,狠狠给她一拳,拉回她岌岌可危的意识。
姜予眠开始还能反抗,后来就如同破布,奄奄一息地任由言不浔虐打。
管家看得心惊胆战,带着哭腔乞求:“小少爷,不能再打了!要出人命了啊!”
人命?姜予眠算什么人命?
言不浔从来没有不打女人的概念,在他眼里,男人女人都一样,谁碰触了他的底线,谁就得死。
眼看姜予眠出的气比进的气多,他翻身下床,到浴室拿桶接水。
管家赶紧给阿流打电话,生怕说慢了,扭头会看到姜予眠的尸体。
H国可是法制社会,真闹出人命,言不浔自己也落不下好。
阿流一听也着急,顾不得等电梯,拔腿就往楼上冲,等他气喘吁吁进门时,言不浔正提着满满一桶水走出来。
而姜予眠也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翻身滚下床,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
她水雾迷蒙的眼睛仓惶转动着,最终锁定瘦弱的管家,猛地将他推向阿流,夺路而逃。
“救、救命,杀人了!”她跌跌撞撞地向电梯跑。
正是白天,酒店客人大多外出,她喊了半天,长长的走廊无人响应,寂静得像是即将埋葬她的坟墓。
言不浔提着水桶,不紧不慢地跟着她,昏暗的射灯光芒覆在他脸上,落下森然斑驳的阴影。
姜予眠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眼前的言不浔状如恶鬼,比撞墙后脑浆迸裂的李吟芳还要可怕。她四肢都软了,一头栽到电梯边,拼命按动按钮。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针对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心底的绝望如潮水一般漫上来,姜予眠哭得涕泗横流。
可言不浔不为所动。
姜予眠又开始发狠:“你疯了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姐姐,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言不浔还是没理她。
姜予眠只得威胁:“言不浔,我不会放过你,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回言不浔笑了一下,面容被射灯的光切割得扭曲起来:“上一个这么说的,还是李吟芳。”
李吟芳!
李吟芳已经死了啊!
姜予眠浑身冰凉。
这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姜予眠一头栽进去,疯狂按动向下的按钮。
几乎同时,言不浔也动了,只是一眨眼,人就跃到了姜予眠面前。他手里还提着那桶水,这么剧烈的动作,那水满满竟未曾洒出来分毫。
姜予眠瞪大眼睛,傻愣愣陷入手足无措的恐惧。
她又看见言不浔露出那种熟悉的微笑,犹如艳红的罂粟花在唇边绽放,令人遍体生寒。
哗啦!
言不浔将那一桶水狠狠浇着她头上,十一月初的天气,冻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紧接着眼前一黑,那桶从头兜下,罩在了她脑袋上。
她猛地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桶!
是她卫生间里的垃圾桶,里面还有她昨晚刚用过的卫生棉条。
这桶水虽不至于酸臭难闻,但也足够恶心,她胃里一阵阵翻滚,可是脑袋被罩住,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挣扎之间,言不浔按住了她的肩,然后就是咚一声巨响,她的脑袋连着垃圾桶一起被砸向了电梯壁。
铝合金的垃圾桶和电梯壁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噪音,处在垃圾桶中的姜予眠更是头晕目眩,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耳口鼻奔涌出来。
她顺着电梯壁滑跪在地,好不容易鼓起的斗气一泻千里,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连呼吸都比平常人慢几分。
言不浔居高临下,冷眼瞧着她,清泠的嗓音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藤蔓,又冷又刺人:“想死吗?不行哦,游戏才刚开始。以后你的每个十年,都会比今天更糟糕。”
他揭开垃圾桶,拍了拍姜予眠湿漉漉的脸,“你有多少斤两,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背后的人不止一个苏和,还有谁,嗯?谁在十年前接近你,把李吟芳交到了你手上?”
姜予眠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忽然嚯嚯地低笑出来:“你不杀我?哈哈哈,你刚回东海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我本想同你和平共处,可你呢?现在就是我的下场,将来也会成为你的下场!”
“仗着我不杀你,开始说胡话了?”言不浔哼笑。
姜予眠死死拽住他的手,笑容愈发狰狞:“游戏要玩到最后才知道输赢,不是吗?我们的路不同,你注定只能是跟在我身后追赶的小可怜。凭你是谁,月不月影根本不重要,只要我快你一步,我就能一直占领先机,逆风翻盘!”
“没错,游戏要玩到最后才知道输赢。”言不浔冷漠摇头,“我是没想到,你吓成这样,浑身都软了,只剩嘴还硬挺。说吧,谁在背后帮你?”
姜予眠的指甲深深嵌进他的皮肉,发出咯吱吱的响声:“你不过是我棋盘上的棋子,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我偏不告诉你,气死你!”
“现在生气的人不是你自己吗?”言不浔冷笑,在姜予眠高档的真丝睡衣上擦干净手,“我也不是非得从你嘴里知道答案。倒是你,好好保重身体,别真气死了,我忍不住会笑。”
身后叮咚一声,电梯抵达大堂,门打开,言不浔理了理衣襟,阔步而出。
那潇洒的背影刺痛了姜予眠的眼,她奋力挣扎,好半晌才恢复一些力气,踉跄追出去。
大堂里哪还有言不浔的影子。
这人丢下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把她气得心肝脾肺疼,自己却跑了。
姜予眠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美甲亮片因为太过用力克制,在掌心猝然崩断。
一群年轻男女闹哄哄穿过酒店的旋转玻璃门,四处张望,找寻着什么。
“月影真的住这家酒店吗?看起来好高档的样子……我们贸然前来,会不会打扰他?”
“是他公司的一名员工打电话给我,让我把你们召集过来的。”说话的是一名头戴蝴蝶结的女孩,她耸了耸肩,有些无辜道,“我也觉得这事很离谱,我们在海选就被涮下来了,决赛名单里也没有我们的名字,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到我的电话,要我们过来面试签约。唉,希望不是骗子。”
“管他是不是骗子,只要能让我见上月影一面,是骗子也值了。”一个男孩大大咧咧地说。
大家都笑起来。
有人眼尖,发现姜予眠,就想过来问路:“请问你知道62楼是走哪部电梯……啊,你!你是姜予眠,我的决赛名额就是被你挤掉的!”
女孩满面怒容,当即就卷起袖子来扯姜予眠的头发。
姜予眠被扯得脑袋一偏,嗷一嗓子就叫了起来。
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她现在鼻青脸肿,还是被不少人认了出来。
“是她,真的是她!她挤掉别人的名额,冒用月影的大作,她怎么还有脸在这里?!”
“哼,就是因为她带头行贿,我的名额才会被挤掉,李吟芳虽然死了,但我可不会放过她!”
扯头花的那名女孩,不仅没被阻止,反倒还起了带头作用,其余的青年不论男女,全都向姜予眠围攻过来。
他们都是这次综艺里,本应进入决赛却被挤掉名额的选手,虽然其中几人因为PPU解雇张文斌而顺利进入参赛,但决赛也被姜予眠搅黄了啊!
为了这次露脸,他们几度燃起希望,最后又陷入更深的绝望。如今姜予眠好端端站在这里,就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洒盐。
女孩们欺负起人来绝不手软,不仅扯头花,还掐姜予眠的软肉,疼得她哇哇叫。男孩们保持着体面不动手,但纷纷挡住了姜予眠的去路。
姜予眠好不容缓过来一口气,又被揍得不成人样,胸口像被堵住似的,恶气汹涌,最终化成一滩黑血,哇地被她喷出来。
动手的女孩们集体怔住。这……她们也没用多少劲啊。
姜予眠恶狠狠瞪着第一个动手的女孩:“我记住你了!”
说完她用力将女孩往人堆里推倒,低着头,快步冲出了酒店。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苟彧拉耷着脸从车里下来,秦慕奋力甩着小短腿在后面追。
“你等等!不许你再去骚扰言少爷,听见没有!”
苟彧一边走,一边掰扯眼皮吐舌头,做了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鬼脸:“我们纯情小奶狗的事,你少管。”
他正打算加快脚步,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姜予眠拦住他的去路,微微上翘的猫眼闪烁着狡黠的光。
“你有事?”苟彧不高兴地皱眉。
姜予眠死死盯着他脸,像在欣赏美丽的东方瓷器,半晌后她红唇轻启,打了个响亮的狗哨。
霎时,苟彧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