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三日过。
这几日里,温宴初一直窝在温府调养身体,有不少听了风声前来温府拜见送礼的人,多多少少的药材以及补品都进了温宴初的肚子里。
期间祝家人也来过一次,是祝家夫妻亲自过来赔罪的,并将已无甚大碍的翠竹送了回来。
明面上温家与祝家依旧同往常一样,看着没什么太大影响,但自从温宴初落水以后,祝知微都不曾再来府中探寻过一次,以祝知微的性格不会想的那么多,而她迟迟未来,恐怕也只有祝家夫妻的阻拦。
一次落水事件,终究还是害的两家有所疏远了。
只不过这些事,温家目前都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因为眼下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三日前谢云秀起了带温宴初去南山寺的心思后,便开始吩咐打点起来。
她的动作也快,打理好温府上上下下事宜后,便将温宴初的二嫂慕情叫了回来,拉着一道去南山寺。
南山寺离京城不算太远,出了城一路向南,头座山上屹立着的就是南山寺。
历代皇帝素来信奉神佛,因此对僧庙都尤为敬重,其中南山寺开设已历经数朝数代,传承至今靠的自然是灵验,故而谢云秀才会选择来此。
温府的马车上,温宴初三人对坐,相谈甚欢。
温宴初看着面前稍许陌生的女子,前世记忆不自觉浮现脑中。
她的二嫂慕情,是一位正统的大家闺秀,谈吐得当,气质不凡,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才女,与她二哥站在一块简直就是才子佳人,格外般配。
只是慕情性格太过温婉,前世温宴初与她并不相熟,平时见面也只打个招呼就过去了,真正能说得上话的时候,还是流放时期。
那时慕情尚怀着身孕,一路奔波,却仍照顾着她与谢云秀,一来二去在途中小产,最终没能熬过去。
想到这,再看着如今笑靥如花的慕情,温宴初只觉庆幸。
庆幸她能得以重活一世。
庆幸她身边的人,都还真真切切活着,仍陪伴在左右。
“这次去南山寺,我可要好好求一求佛祖,尤其是你们两个。”
温宴初闻声回神,却见谢云秀一手拉住了她,一手又握住了慕情,笑眼从她二人身上掠过。
见状慕情展颜一笑。
“婆母只管宴宴便是,儿媳并无所求。”
“这是什么话,宴宴那里固然重要,只是情儿你这头也万万不能落下。”
说着谢云秀拉着慕情的手,语重心长:“你与老二也成亲许久了,肚子迟迟没有什么动静,你们小夫妻不着急,我这个当娘的,能不急吗。”
闻言慕情白皙的面容上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婆母......”
半抱怨,半娇嗔,一副美人相,直看的温宴初都在一旁跟着笑。
谢云秀见了朝着她的额头狠狠怼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笑,我跟你爹因为你操了多少心,原本以为你与解停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日后说不定能成双成对,结果可好,倒是反着来的。”
说到这,谢云秀叹了口气。
岂止反着来,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两个冤家。
“这样也便算了,我与你爹又有意撮合你和唯安那孩子,谁曾想后头又出了这等事......今日定要找个大师给你这孩子好好算一算姻缘。”
温宴初:......
她心中有些犯怵,忙摆手:“不,不必了吧母亲......不是说今天是来为我求平安的嘛。”
如若她记得不错,前世这几日,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这一世走向改变了许多,不知这道圣旨是否会如常而至。
倘若没有......她就这样一辈子不嫁人,倒也不是不行。
谢云秀从她面上瞧出了踯躅神色,当即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惹得她痛呼一声,抱怨也脱口而出。
“娘,你怎么跟解停云一样......”
此话一出,马车内突然安寂下来,两道目光齐刷刷一同看向她。
而温宴初亦在此时后知后觉,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最终只心虚般地干笑两声。
谢云秀眯起眼打量着她。
“心里还想着解家那小子?你在家休养的这几日,他可从来没托人过问一句。”
温宴初听后下意识反驳:“那祝大哥不是也没来吗......”
谢云秀被她噎了一下,似乎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慕情拦住了,她目光在温宴初身上巡视一番,随后笑着开口:“好了婆母,不论是解小侯爷,亦或是祝大公子,都已过去了不是吗?我们今日带着宴宴一同去南山寺,不也为是求一桩好姻缘。”
温宴初闻言赶紧点头应和:“是啊娘,二嫂说得对,再者说了,三哥比我岁数还要大好多呢,不也至今还没娶妻吗。”
经她这么一提,谢云秀倒是想起来了,猛地一拍手:“宴宴说的对呀,老三那个臭小子,等到他今年过年回来的,我定薅着他的耳朵与人相看去。”
温宴初见状抬眸,与慕情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马车沿着山路一路向前行驶,温宴初上一世并未来过南山寺,她过往从不信神鬼,可重生一遭,心里却又不得不对此怀揣敬畏。
相比较于谢云秀和慕情的怡然自得,温宴初心中却反而惴惴不安,这种感觉在她距离南山寺越近时,就越发明显。
胸闷气短,像是一层浓重的阴云,压得她渐渐喘不过气。
温宴初不敢同母亲和嫂嫂说,生怕她们担心,只是在她们的含笑声中掀开车帘,将头探出去,呼吸山林间的新鲜空气,希望能以此平复心中不适感。
吹了一会风,温宴初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她望着不远处山顶上的庙宇,心中却徒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
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她,让她来此。
等温府的马车行驶到山脚下时,温宴初心中的不适感也渐渐扫清,她跟着谢云秀与慕情二人前后下了马车。
上山的路很长,一眼望不到头,鲜少有山寺会将路修建的又高又陡,但南山寺偏偏不同寻常。
据说这是山神与佛祖一同设下的考验,只有能坚持下来爬上山的人才算心诚,才有能拜神佛的机会。
如今温宴初与慕情二人分别搀扶着谢云秀向上走,气喘吁吁间心中却尽是对这所为的传言不满。
哪里来的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分明就是这座山地形陡峭崎岖不平,山路若是没有足够的钱财也不好修建,依温宴初看,这些都是当初修路之人不愿多用钱的借口。
这般想着,温宴初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一旁神色敬畏的母亲与嫂嫂,最终只能无奈继续同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烈烈灼日烤得人汗水津津,山路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久到饥肠辘辘四肢酸痛时,她们一行人才爬至山顶。
南山寺地形虽陡峭,但前来求拜的人却并不少,甚至要比其他的山寺香火旺盛许多,足可见众人对其信奉程度,来往间尚且还能听到有人来此还愿。
山寺周遭种满了花草,倒更加此处映衬得曲径通幽,见了便引人心旷神怡。
温宴初先前那点不适也早已被清扫得一干二净。
进了南山寺,谢云秀就拉住了温宴初的手。
“宴宴,先前落水一事来的蹊跷,如今贼人尚未落网,我与你爹整日忧心挂怀,生怕你出府再遇到什么事,今日带你来此也是忘能得神佛保佑,待会你可得诚心些。”
说着,谢云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还有你的姻缘。”
温宴初登时哭笑不得:“娘,女儿所求这般多,佛祖能保佑的来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谢云秀思忖半晌,最终决定:“有关家宅安宁以及你们的平安,这事交给我,我是当家主母,自然能代替你们求愿。”
“至于宴宴你......”
说着,谢云秀笑眯眯地拍了拍温宴初的肩膀:“只管为自己求个好姻缘就行了。”
温宴初:......
她看着自家母亲那张饱含期待的脸,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来,只能咬牙无奈点头。
见状谢云秀脸上笑意更深,一手挽着自己的小女儿,一手挽着儿媳,随着人流步步向前。
几人刚拐过一条小路,眼前便豁然开朗,香火气息弥漫,却不觉呛鼻,反而有种别样的宁静与心安,入目皆是来来往往的香客以及寺中打扫的小沙弥。
但......
总有那么不同寻常、引人注目之处。
只见不远处的墙边,有一模样酷似江湖老道之人,竟在佛门重地摆起了算命的摊子,然寺中沙弥见了竟无一人阻止,只由着这等冒犯行为。
周遭路过的人见了都对此嗤之以鼻,但那老道却依旧满面春风,一脸自得神色,二郎腿翘着,口中似乎隐隐在哼着曲子。
谢云秀见了面色也不是那么好看,带着温宴初与慕情二人急匆匆地往前,经过那老道时刻意加快了脚步,却听一声喟叹传来。
“既已亡故,为何归来。”
一阵风将他的话轻飘飘地吹进温宴初耳中。
霎时,浑身血液仿佛倒流,直冲向天灵盖,让她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宴宴?”
身旁谢云秀朝她投来关切地目光,而身后,那老道的话不紧不慢接连入耳。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接连来了两个与老道我有缘之人,温四小姐,老道我免费为你算上一卦,如何啊?”
不待温宴初先做反应,谢云秀就已经将她拉去了身后,满脸防备模样:“不必了,我们自己会烧香拜佛。”
她们此行并未大张旗鼓,可面前这老道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温宴初的身份,此人不能不妨。
因而谢云秀说完以后就要拉着温宴初走,却听那老道又言:“逆天改命,罔顾天道,终究不得善终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瞬间,谢云秀与慕情的面色都变得不是那么太好看。
来此一趟本为着求平安,却被这白胡子老道乱诌一通,但眼下佛门重地,又不好真的闹起来,谢云秀只能咽下这口气,已经迈动了步子,偏头却见温宴初脚步停在了原地。
她面色无波无澜,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日光倾洒在她身上,夺目耀眼,好似与人隔了一层光辉做的沟渠,横档在中间。
“娘,您和二嫂先去,女儿想听听这老道究竟想要说些什么,稍后再与你们会和。”
“宴宴......”
谢云秀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她看着自家小女儿的模样,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谢云秀好似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多年后的温宴初,神情不禁恍然。
谢云秀不知为何会突然这样想,只是在方才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女儿,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
但她知道,不论是现在模样的温宴初,亦或是从前的她,今日,她若想留下,哪怕撒泼打滚,也是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谢云秀有些释然地笑了。
她的女儿,从始至终都还是她的女儿,不论会变成何种模样。
于是谢云秀倏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小孩子总是喜欢听这些唬人的话,我派几人跟着你,等你这里结束之后,去后山的姻缘庙来找我与你嫂嫂。”
温宴初没想到谢云秀就这么松了口,登时凑上前抱着谢云秀的手臂撒娇:“娘亲最好啦~”
“你啊。”
谢云秀无奈笑着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末了挽着慕情说道:“先带着你去求求子嗣吧。”
话落,温宴初目送笑逐颜开的谢云秀与面色涨红的慕情一路远去。
待她们二人走后,温宴初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向那正翘着二郎腿,笑看她的老道,三两步来到了他面前。
“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老道闻言掀眸看了一眼,并未作答,只是将桌边的签筒推到了她面前。
“四小姐,请。”
见他并未回答,而是做出此举,温宴初心中虽忧慌忐忑,但还是依言照做,随手一抽后将签展到老道眼前。
“澹澹长空今古梦,只有归鸿明灭。”
随着老道的话音落下,温宴初的眼前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世之景,她的家破人亡,她的身死荒漠,她的滔天恨意与无尽的悔意,在这一刻纷纷涌上,像是要将她彻底吞没其中。
但只是短短一瞬,她又顿觉灵台清明,再回过神时,那老道已笑吟吟地盯着她。
“四小姐本是极凶的命格,若是镇不住这命格,将会引起反噬,将来更是害人害己。”
温宴初闻言早已冷汗津津,已顾不上这老道究竟从何窥见,只觉得他定然知晓自己重生之事,若按他所言,温家前世种种莫非就是被自己这所谓的命格所害?
登时,温宴初连忙追问:“那我该怎么办?”
老道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全然不似温宴初那般,悠然自得地摸了把白胡,慢悠悠说道:“不过四小姐无需过多忧虑,以命替命,你的命格,已经改变了。”
......
以命替命。
直到温宴初离开摊位后,脑中仍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甚至人早已走到了姻缘庙内都不曾发觉,还是慕情早早看到了她,出声招呼。
“宴宴。”
慕情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温宴初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抬脚朝着温家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姻缘庙附近人头攒动,都是奔着求姻缘来的,听说此处格外灵验,只需拜过庙中月老后,再将刻有自己名字的姻缘排挂在庙中的姻缘树上即可,不出两年,即可收获一桩好姻缘,京城众人对此深信不疑,也或许是一种寄托,因此每日来到此处的年轻男女都不少。
与此同时,两道颀长身影从月老庙中缓缓步出,一左一右并肩而行,模样俱是丰神俊朗。
其中一人手持着折扇,眉眼含笑,正是那醉红楼的东家谢锦,只见他偏头朝着身边人打趣:“这月老庙还真是同往常一样热闹啊,你说你,来这一趟就为了取个东西,要不要也整个牌子往那树上一挂——说不定就心想事成了。”
“没兴趣。”
而谢锦身边人剑眉星目,衣袍明亮惹眼,正是解家小侯爷解停云。
谢锦闻言耸了耸肩,也不自讨没趣,正欲跟他一起往外走,眼睛却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月靥,俏佳人。
桃花瓣瓣落于其身,于万众喧嚣处遗世而独立,形如仙子落入凡尘。
谢锦一下子就看直了眼,待到女子转身之际,却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连忙伸手去扒拉解停云。
“快看,快看!”
解停云被他搞得烦不胜烦,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愣在了当场。
只见谢锦所指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站在姻缘树下的温宴初。
“温四小姐这是想要求姻缘啊。”
谢锦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正想再添油加醋几句,却见解停云抬步向前,步履匆忙,似乎并不想在这时与温宴初碰面。
谢锦虽不知他为何会如此,但这人自打温宴初落水以后就变得越发不对劲,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如今也只好随着他的性子来。
于是谢锦只暗叹一声,收了扇遥遥跟在解停云身后。
而另一头,温宴初已经在谢云秀的催促下刻好了姻缘牌。
她本无心这些,但碍于谢云秀与慕情都在旁看着,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温宴初慢慢抬起手,猛地听见谢云秀在一旁说:“宴宴!扔的高一点,更容易被月老听到心愿!”
闻言温宴初眼一闭,管他三七二十一,卯足了劲朝树上一掷——
“啊!”
只闻一声男子的惊呼,温宴初倏地睁开了眼。
霎时,风声四起,吹乱了树上挂着的姻缘牌,脆响声阵阵好似铃铛轻晃,这阵风亦吹散了树上的朵朵桃花,如今形如雨幕般在温宴初眼前簇簇落下。
隔着零丁几人,隔着所谓的花雨,温宴初在光影交错间,瞧见了自己的木牌砸到了一人的头上。
那人马尾高扎,发尾轻扬,头上发带随风舞动,郁金色长袍亮眼又引人瞩目。
风声间,他一手捂着额头,另只手紧紧抓着那枚木牌,在万籁俱寂间将那上面刻着的名字呢喃出声。
“温宴初......”
声线低哑,却足矣传进人耳中。
霎时间,温宴初心头一跳,不知为何,在对面人缓缓抬眸与她对视的那一刻,一颗心竟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那人长了一张让温宴初太过熟悉的脸。
那是她青梅竹马的死对头。
如今他正与她分别站在姻缘树的两边,花瓣簇簇而落未曾间断,他手里抓着她的姻缘牌,那双如桃花般潋滟的眸子遥遥望着她,似乎渐渐望进了她的心底。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了话头。
人群中不知是谁认出了他们二人,瞬间惊呼一声:“哎呀!这不是解小侯爷和温四小姐吗?!”
说着,目光掠过解停云手上紧握的木牌,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笑容也变得旖旎些许。
“果真是天定的姻缘呐!”
此言一出,解停云的面容一瞬间慌乱起来,逐渐变得无措。
他下意识去瞧温宴初的神情,却被谢云秀上前一步挡住了目光。
“真是不好意思停云贤侄,宴宴顽劣,今日纯属无心之举,还望停云贤侄不必放在心上。”
谢云秀话里话外这是在将温宴初与解停云划清界限。
闻言解停云也只是垂下眼帘,恭敬朝谢云秀行礼。
“夫人放心,巧合罢了,停云并未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说完以后,谢云秀登时就拉着温宴初的手,快步离开了此地,临走前还不忘吩咐身边人:“立刻封锁今日之事,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遵命夫人!”
待她们走后,谢锦于心不忍,上前拍了怕解停云的肩。
正想出言安慰几句,却见他手里紧攥着那刻有温宴初姓名的姻缘牌,模样似有些恍神。
......
回温府的路上,谢云秀的面色并不好看,连带着整个马车里的氛围都不如来时。
谢云秀看着温宴初,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就这样持续一路。
温宴初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直到马车安稳驶达温府,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她们三人脚刚沾地,却见府中疾步走出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个太监模样的人,手拿圣旨,直面相迎。
“夫人,温四小姐,二少夫人,奴才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见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温宴初脚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面前这人,温宴初记得。
他是天庆帝身边的大太监徐公公,前世就是他为温家带来了一道赐婚的圣旨,由此将她送上了与解停云成婚的路。
如今再见到这张熟面孔,温宴初只觉自己全身血液仿佛倒流。
直到赵公公那道如炬般的目光准确无误落在了温宴初的身上。
尖声细嗓紧随其后在耳边响起。
“温四小姐,上前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