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合在叶府逛了一个多时辰,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心里无限感慨。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她还是要嫁过来了,即便是重生了一次,但有些东西注定是永远无法改变。
虽然叶靖琛告诉沈妙合说他生活中很随意,让她按照自己喜欢的去布置房间和院子,但沈妙合还是不动声色的考虑了叶靖琛的品味和喜好,尽可能改造的二人都满意,她甚至有意无意的向着前世靠拢,最后布置出来的几乎与前世相差无几。
差不多忙完了,沈妙合陪着罗雪娟去前厅喝茶,不久叶靖琛和沈从山也来了。
沈从山一脸的跃跃欲试,看来他们谈的很顺利。
这次的行程很紧凑,两天后便要出发,所以叶家已经开始在为叶靖琛收拾行囊了,罗雪娟仍旧不放心,拉着叶靖琛和沈从山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得到二人在三保证后才缓了缓。
“靖琛,你和妙合还有一个月就要成亲了,这是御赐的婚事,整个定京都知道,请帖也陆陆续续的派发出去了。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在婚期前赶回来,否则我可不饶你。”罗雪娟考虑完了儿子的人身安全,又开始操心他的婚姻大事,好容易止住的唠叨又脱口而出。
“娘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了婚期的。”叶靖琛嘴上答应着母亲,但是眼睛却是看向沈妙合的,很显然,他的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他在要她安心。
沈妙合对着叶靖琛点了点头,报以一笑,告诉他她懂他的意思,她会在家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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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这两天就要去叶靖琛去灾区办差事,下个月还要娶儿媳,阖府上下都是忙的不可开交,罗雪娟好容易抽出点时间招待了沈家兄妹,又匆匆的去忙了。
“从山兄,你不是想逛逛叶府吗?让喜乐陪着你可好?”喝过茶水,叶靖琛问道。
沈从山马上给出一个“我懂”的眼神,迅速起身,“那可太好了,那个妹妹,我去院子里逛一逛,你跟靖琛说说话。”
“好,那你不要逛太久,爹娘和嫂嫂还等着我们回家,你的行囊也要抓紧时间收拾。”沈妙合无奈的说道,她知道是叶靖琛想和自己单独聊聊,这才找借口支走沈从山,想必二人之前早就商量好了的。
喜乐带着沈从山离开前厅,沈妙合想了想,对红蕊说道:“你跟着大少爷去,免得他需要人伺候。”她还是在有意撮合喜乐和红蕊。
“是。”红蕊不疑有他,也十分乐意去逛逛叶府漂亮的院子,开心的跟了出去。
此时的前厅里只有叶靖琛、沈妙合、绿萼和平安,叶靖琛对绿萼说道:“姑娘也下去用些茶点吧,平安你陪着去,要好好的照顾绿萼姑娘。”
叶靖琛此举摆明了就是要将所有人都打发走,只单独和沈妙合说话。绿萼犹豫的看着沈妙合没有动,她是沈家的丫鬟,自然什么都要听小姐的,把小侯爷和小姐单独留下似乎不太好,他们还没成亲呢。
沈妙合冲着绿萼点头,“去吧,跟着平安去吃点东西,记得给红蕊留点。如果喜欢你也可以跟着平安逛一逛,但是别离开我太远。”
得了小姐的首肯,绿萼就知道小姐也想和小侯爷单独说一会儿话,于是就听话的跟着平安离开了。
人都走干净了,沈妙合对着叶靖琛嫣然一笑,“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还是瞒不过你啊。”叶靖琛无奈的笑笑了,沈妙合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将人都支走是有话要说,而非单纯的想和她调情。
“既然我们就快是夫妻了,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妙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叶靖琛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妙合,将心中早就想好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懂我意思的,之前在沈家的花园里,你问我的那番话,还有你极力促成我去闽南救灾。我相信这不是巧合,是不是你知道什么秘密,还是这些都是沈伯父交代你提醒我的。”
沈妙合没有回答,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叶靖琛,直看的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才缓缓开口道:“那就要问问你做过什么了,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危险的事,才会对我随口而出的叮嘱如此敏感?或许我只是关心你,或许我只是希望婚后你能什么都听我的。至于去闽南赈灾一事,是因为我知道叶小侯爷关心民生和百姓,也是因为我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多多的建功立业,我就可以妻凭夫贵了。”
叶靖琛皱眉,“你没说实话。”显然,他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沈妙合笑着反驳道:“你也有很多事瞒着我啊。”
沉默片刻后,叶靖琛才无奈的说道:“都是些公事,你不懂,我也不好透露太多。”
他犹豫过要不要把自己跟随主子办的事告诉沈妙合,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这件事太过重要,一个不慎会害死很多人,他连父亲都没有告诉,何况沈妙合。
倒也不是他对这位未来的妻子有所隐瞒,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好轻易示人。何况他觉得沈妙合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朝堂方面的事告诉她也无用,还可能会平白惹她担心。
其实他有这个想法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沈妙合没有经历过一次重生,她也确实对叶靖琛和几位皇子之间的事不感兴趣。她自问并非一个有大智慧的女人,亦没什么野心,她只想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叶靖琛不愿直说,沈妙合也能理解,毕竟他做的事是跟着皇子谋算皇位,说是天大的事也不为过,再怎么小心谨慎都是应该的。何况如果她没猜错,叶靖琛应该是认为她不懂这些权谋朝政,跟她说了也无用。
她并不怪叶靖琛的隐瞒,每个人都有绝不能让他人知晓的秘密,即便是你最亲最爱的人,也万万不能吐露分毫。就好比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死后重生这件事的,哪怕是她的父母、哪怕是叶靖琛,她也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不能透露一个字。
所以叶靖琛隐瞒他和五皇子之间的关系,沈妙合完全能理解。
“靖琛你别太敏感了,我那天也只是随口说说,我一个待在家里的姑娘,能知道什么?至于我父亲,你是知道他的,他只想好好的办差事,不参与任何的党派之争,他更不可能知道,就算有些消息也是和我大哥商讨,怎么会告诉我这个女儿。”沈妙合沉吟许久,斟酌着用词,打发着叶靖琛。
叶靖琛知道沈妙合有所保留,但却无能为力。一来他不想强迫她,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二来他自己就有事瞒着她,实在不好意思过多要求。
即使如此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等时机到了,他们可以开诚布公的面对彼此,同时对彼此袒露心声,然后解决问题。叶靖琛这样安慰自己。
好巧不巧这也是沈妙合的想法。她重生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自然无法光明正大的告诉叶靖琛说——以后四皇子要当皇帝,而且继位后杀光了你全家,你不要帮五皇子要去帮四皇子……
当然了,她想要让五皇子称帝取代四皇子这个计划,更是不能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提前知晓将来”这个优势,从旁辅佐叶靖琛。叶靖琛占了先机就是五皇子占了先机,就会离皇位更进一步。
就好比这次的闽南水灾,前世是四皇子领了这份高功,一举被封为亲王,从而打破了他和五皇子势均力敌的局面,身份和权势一跃凌驾于众皇子之首,导致后来五皇子愈发的无还手之力,两人之间的差距也以此为分水岭,越来越大。
可是这一世沈妙合知晓了结局,快人一步的诱导叶靖琛去灾区办差事,那么将来这份功劳就是叶靖琛的了,不仅对他对叶家有莫大的好处,也隐隐帮到了五皇子——至少这一次两位皇子之间的差距不会那么快拉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这就是沈妙合目前的计划,一方面帮着叶靖琛立功,一方面拉长两位皇子之间的争斗时间,以谋求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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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时分,沈家兄妹告辞离开,本来罗雪娟热情邀请二人留下用膳,但今日沈家的几位旧识要来用晚饭,算是帮沈从山践行,兄妹二人只得谢过罗雪娟的好意。
第三日清晨,叶靖琛就要带领朝廷派去赈灾的官员出发去往闽南,所以这应该是回来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沈妙合和叶靖琛多有不舍,依依惜别。
“妙合在此预祝小侯爷平安归来,救万民于水火,立不世之功。”上车前,沈妙合十分正式的行礼,和叶靖琛话别。
叶靖琛也回礼,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动容的说道:“靖琛定不辜负沈小姐抬爱,沈小姐安心在家待嫁,靖琛定会如约回来娶沈小姐过门。”
上了马车后,沈妙合仍掀着帘子,冲着叶靖琛挥手。马车渐行渐远,她就这样坐在马车边沿处,目视着他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直到完全看不见叶靖琛的身影了,沈妙合才放下车帘,颓废的坐回坐垫上,默默叹了口气。
“妹妹,你用不着这样吧,我们最多就走一个月,看你这舍不得的样子。”沈从山调侃道,还不忘酸溜溜的补充了一句,“也没见你这么舍不得大哥啊,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沈妙合瞥了沈从山一眼,闷声问道:“你要离开家这么久,你会舍得嫂嫂吗?”
一提到冯曼茹,沈从山就开心,他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不好意思的说道:“当然舍不得,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个男人,为皇上去办事才是我应该做的,博取功名、封妻荫子才是个爷们儿,难道每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让妻子儿女陪着一起受苦吗?”
沈从山说着豪言壮语,激动的神情里满是对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渴望,沈妙合却看的直摇头。是不是很多男子都有类似的想法,父亲有哥哥有,叶靖琛也有。
那些男人总以为自己在外面博功名挣前途,赚的亿万家财或高官厚禄回家,就是对家人最深最真的爱,却从未问过身边的女人,这是不是她们最想要的。
或许很多女人想要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丈夫,但经历过一次生死的沈妙合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她宁愿叶靖琛是个庸庸碌碌只能依靠家族庇护的平庸男人,守着家业和她好好过日子。
总好过她的男人太过出色太过有野心,最后搭上了卿卿性命。